35.破阵
鸦公满脑子都是黑山之巅的大妖精血，连带着鸡鸣山的群妖对墨良仿佛熟视无睹一般。
如此可好，墨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次抗走一只妖精还不够，能带走的，就是一起两只，两个肩膀各扛一只，恨不得手里再提溜两只。在一片乱木之中，左闪右躲。
他也并不清楚什么时候，忽的鸡鸣山的妖精就发了疯，冲杀过来。自然是能快则快。
来回往复，一转眼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当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的时候，图腾柱耳已经整整吸收了三十五只妖精的妖血精魄。这些妖血精魄，大多是入墨五品的妖精，也有为数不多的几只入墨四品和入墨六品。
尽管这些妖精妖血流失、精魄散溢，可加起来也相当于二十只全盛的妖精。
隔山之处，整整三十五只妖精的躯壳堆积，密密麻麻一堆，有的如鼠精、兔妖有一人大小，有的却是如野猪精一般，有着小丘一样的巨大身躯，蔚为壮观。这些妖精妖气散尽，不出三日，便要被这山中的巨兽吞食。
而浇灌了三十五只妖精妖血精魄的图腾柱耳，此时魔焰之盛，已有半丈之高。这魔焰，无色无光，不散发一丝温度，只是扭曲了空气，有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随着夜色降临，偃旗息鼓的墨良感受着这魔焰，仍是眼睛一亮一亮的。
马向阳纵然有着入墨七品的实力，并且有着数十的武者相助，可若要猎妖也并不容易。不谈妖精本身十分凶悍，入墨五品的妖精往往需要五六名实力相当的人族武者围攻才可能击败。就只是妖精本身并不容易搜寻，就够马向阳发愁的。如墨良此般一次性收获三十五只妖精，除非马向阳胆敢带人围剿妖山。
可他们有这般能耐么？
如此算来，就算马向阳每天都能够猎取一只入墨五品、入墨六品的妖精，较之墨良也不能言胜。可想而知，墨良此般冒险的收获是多么惊人。
而更加让墨良心情激动难以平复的是，那整整三十五枚妖元。大多数是入墨五品，使得入墨六品冲击入墨七品的瓶颈，也有着隐隐可以突破的可能。若非这里是群山大壑之中，妖灵凶兽出没，墨良现在就要吞了这些妖元。
夜色降临，墨良寻一处山坳，将图腾柱耳紧紧放在身边，随着盘膝打坐的吐纳，进入了休息之中。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山中过夜，可时而响起的恐怖的吼声，还是让他心悸得眉头直跳。
一山之隔的黑山之上，群妖彻夜无休，轰隆隆的能量轰鸣，不断地冲击剑幕。第二重剑阵的光芒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
第二天，墨良在鸡鸣山一边搜寻了小半日，再也没有找到一只妖精。剩下的时间，他冒险偷摸地在蜈公、鼬公的阵营后方寻找，亦是无果。
第二天在一无所获中度过。
显然相当于二十只全盛妖精的妖血精魄，并不足以确保胜利，墨良的心情随之沉闷起来。
第三天，从一开始似乎又是和昨天一样的结果，即便他更走远了一些。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事情出现了转机。
……
黑山之中，群妖轰击剑幕已经二十余天，第二道剑阵的守护之力渐渐消耗，直到墨良回到此地的第三天，终于在一声脆响之中，剑幕崩碎。
而在剑幕崩碎的一刹那，许多妖精强力的一击落空，有些怔怔然。
回神过来的群妖，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疯狂地冲向山巅的大妖精血，而是疯了一样地向着黑山之外狂奔，那姿态，分明是逃命一样。
“哑…”“唳…”
鸡鸣山群妖中，鸦公和八金刚中的鹰妖，率先冲上天空，径直地向着远山逃遁。其后，八金刚引领群妖，有猛虎下山，有雄狮搏命，更有蛤蟆精一跳数十丈。妖精们，唯恐落了后面。
蜈公，千足百手，此刻更是一起涌动，身形窣窣而去。其手下较之鸡鸣山只强不弱，速度飞起。
鼬公，黑白相隔的毫毛飘飞，爪子里似乎有着爆炸一般的力量，身体腾腾腾几个跳跃间已经消失在群妖的前列。
这场景真是诡异极了，随着剑阵告破，群妖反而轰然而散。站在黑山之上，只能够看得到上百的妖精四面逃窜的背影，杂乱无比。
而随着群妖四散，黑山之巅的裂缝之中，涌现一股骇人的气势。这气势升腾的一霎，就连在极远的几座山之外的墨良，也是心跳跟着一顿。只感觉，有着一把利剑抵在胸口。他立刻一惊，毫不犹豫地回头望向黑山，只见天空之中几只强大的飞行妖精冲天而起，紧接着一个俯冲，飞快地没入山阴的密林之中。
阵阵的咆哮嘶吼，无数的躁动急迫，在看不见的彼端。一瞬间，此地好似沸腾了一般。
铮——
利剑出鞘，啸动乾坤。
半空之中，一道气剑直欲刺破苍穹，划过长空。
它蓦地出现，便如取代了天空一样，让黑山之上不远处成为新的天顶，压得此地生灵喘不过气来。
此剑，让墨良浑身陡然颤栗。“他们击破了第二道剑阵！”心中惊念闪过，他一丝也不敢犹豫地向着山根底下猛冲过去，只有那里，才能够抵挡得住这剑阵余波的冲击。而愈是巨木伏卧之处，就愈加不能停留。
随着气剑腾空，一道气浪从黑山之上如海潮般席卷而来，飞沙走石，天地间霎时黑风滚滚，夹杂着黑山之上腥味十足的泥土咆哮飞卷。
肉眼可见的，这气浪一息之间淹没山谷，逃之不及的许多妖精，眨眼间便被吞没，纵使是入墨后期的强者，也是脚下无根，翻滚起来。无数的妖精，如受重创地鲜血飞溅，在这风暴中，墨良眼中不可匹敌的存在拼死地自保，却如同暴雨中的萤火一般，脆弱不堪。
存亡一线地躲在山背之后的妖精，一个个浑身颤抖地趴伏中，眼中写满了恐惧，瑟瑟发抖。
这剑阵的存在，太强大了！这已经是一种墨良不可想象的力量。
而在所有妖精心有余悸暗自庆幸的时刻，那空中的气剑却再次暴发。气剑分裂，形成无数的细小的乳白色的小剑，向着大地群山深谷攒射。
巨木粉碎，山石洞穿。
黑风中的妖精一个个受到万箭穿心，瞬息之间血肉模糊，面目难辨。
这乳白色小剑的剑刃风暴，在二十天前的第一道剑阵击破之后，并未出现。此时来得突兀而不可抵挡，山背之后的妖精更加胆颤，浑身的血液骤缩，一股殒命的危机之感，让他们全部的力量都紧绷起来。
忽的，气剑卷起一股庞然的旋涡，沿着山峰的脉络奔涌。
原本有着山峰阻挡的安息之地，此刻变作恐怖的魔域。眼见着化作巨龙的剑的旋涡轰然而至，这些刚刚才大松一口气逃出生天的妖精吓疯了，他们夺命地向着更远处的山峰逃去。
幸在，气浪黑风已过，妖精们得以全力奔逃。
可即便如此，这一条剑雨凝聚的巨龙，也穿沟过壑迅速地将所有的妖精吞没在其中。
蜈公被卷入，他忽的停顿不逃了。全身如陨铁一般存在的硬壳，悠悠地散发着坚硬的冷光，“吱吱吱~”他的身体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声，叮叮当当的气剑碰撞上去，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印。
鼬公软尾一扇，排出一团淡黄色的气体，瞬间将整个躯体笼罩，任由这气剑穿梭，也消泯在气围之间。
而鸦公，连带着所有飞行的妖精，则万分幸运地逃过一劫。他们较之地行的妖精，更加灵活。
并非所有妖精都有着蜈公、鼬公般强大的实力，在这气剑的洪流之中，拼命护住要害之处，变得鲜血淋漓。他们各展神通，甚至不惜动用本命的力量，最终当洪流卷过，一个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惶惶不已。
此时，气浪已卷过千山，又是一席狂风，这方圆数十里更加不敢有野兽出没了。
剑雨侵袭，虽然威力无匹，但这范围则只在数百米以内。
就在墨良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头皮发麻背生寒意的时候，它如一阵清风般悄然泯灭，气剑解离，化作看不见的空气。
由群山暴动至万籁俱静，只在眨眼之间，这如同暴风雨后的宁静。
入目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数百米以内十余座大山，山石裸露，枝零叶乱，巨木成屑。到处都是重伤的妖精，浑身鲜血汩汩涌出，气息萎靡。
短暂的沉静，似乎所有的生灵都陷入了死亡的惊悸之中。但是，当妖精看到黑山之巅的气剑消失而天地平静的时候，他们的眸子里爆发了最为强烈的光芒。
大妖精血！
“哑~”“唳~”“窣窣~”天上地下，但凡此刻能够动得起来的妖精，无比以平生最热烈的速度向着黑山回奔。
墨良，久久地震撼着。这有如天地神威般的力量，让他心中对于修行而变得更加强大，爆发出巨大无比的执念。“如此撼动山河，才是我辈武者应当追求的气魄！”
而此时，一只险些逃出风暴的妖精，在风暴过后虚弱的闷吼声，在墨良的耳边响起。
“吼~”
他的痛苦，让墨良心中一震，看了过去。这是一只虎妖，墨良一眼就认出，他是鸡鸣山中强大无比的八大金刚之一的那一只虎妖。
但是现在，他气息羸弱，微微喘息着。
墨良的眸子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这虎妖，似乎毫无反抗之力！他脚下轻点，“电光一字步”闪念之间让他出现在虎妖一旁，同时一把匕首瞬间没入了虎妖的胸口，断然补刀。
在威力莫测的剑刃风暴中堪堪自保不死的虎妖，此刻却连一声咆哮的力气都没有地倒在了墨良的手下。
翻刃挑出的妖元，其内灰絮弥漫，已经有着淡淡的白色的痕迹。
“入墨七品的妖元！”墨良惊喜无比，又是心脏狂跳起来。抬头一路远眺而去，在这里向那黑山的去路，轻易地就能看见许多虚弱无比的妖精，他们望着黑山之巅充满着**的眼神，一个个挣扎起来恢复伤势。
嘶~
墨良缓缓地倒抽一口凉气。能在这剑刃风暴之中存活的，可没有一只是弱者！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匕首。
而在远处的山背密林之中，一只蛤蟆精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墨良结果虎妖的一幕，怔怔的，“呱~宝宝看见了，但宝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