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受害者柳岩
审讯室内，只剩下四个人清醒着。
许久没有说话的柳岩，颤抖着嘴唇，缓缓开了口，“爷爷，我对不起柳家，对不起柳家上下的人…”
声音里带着极深的悲切。
柳叶惠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柳岩，闭了闭眼，到底是胖女人造的孽啊。
柳长老心里十分沉痛，此时听到柳岩颤抖的声音，又想到刚刚胖女人说的那些，终究是开了口。
“柳岩，我们柳家举步维艰，之前你是什么样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心里都清楚。”
“我这一生，一直在追求迷幻炼丹法，因此忽略了很多事情。”
“作为柳家的家主，我不合格，居然这么多年来都没能看透她的真面目，一次两次，差点让她毁了柳家，这是我的错。”
“作为你们的爷爷，我向来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没想到，我自己的儿子，一个两个的都折在她手里。”
“看着柳岩成了这样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我只是觉得不满，却没有正确的引导，这也是我的错。”
“幸运的是，柳家遇上了唐仁，这也是柳家命不该绝，柳岩，你做过的错事你都知道吧？”
柳岩眼里出现了几分泪意，“爷爷，我知道，我实在是不该…”
柳长老轻轻摇头，“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了，是我老了，这些事情我都交给小铭和小惠处理，你们比我做的好，并且比我做的好多了。”
“柳岩，你明白吗？”
柳岩笑了笑，“爷爷，我明白。”
听到这句话，柳长老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向外走去，柳叶惠想要去扶，柳长老却摆摆手，示意柳叶惠不用跟着。
柳叶惠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柳铭，小惠，之前是我的错，我现在也没有脸面活着了，之前我怨恨你们，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夸奖，还有爷爷的信任。”
说到这儿，他苦笑一声。
“爷爷是有先见之明的，我这个样子，到底是比不过你们的。”
柳铭和柳叶惠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柳岩也没在意，“说起来，这么多年来，我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你们二人却从来都没有与我为难过。”
“我确实比不上你们。”
这句话一出，不仅柳铭和柳叶惠，连柳铭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浅浅一笑，“你们看，原来承认自己没那么好，也不难嘛。”
看着这样的柳岩，柳叶惠和柳铭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几个人沉默了起来，半晌，柳岩才道：“柳铭，我想问一下，事情完了以后，她…会怎么处理？”
柳岩没有指名道姓，但柳铭却听懂了，他思索了一下，“柳岩，你知道，我父母两条人命，加上这次小惠的重伤，还有你……”
“这些事，都是不能善了的。”
柳岩心里早有准备，他叹了一口气，“我从前做的那些混账事，确实也很过分。”
“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我自己罪有应得。”
“柳铭，她嘴里应该挖不出什么了，但在处置她之前，我想要单独和她见一面，可以吗？”
看着柳岩有些坚定的样子，柳铭有些犯难，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柳岩看着柳铭为难的样子，有些失望，但是还是保持着笑容，“我知道了，你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以。”这声音是柳叶惠的。
柳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以后，泪水又流了出来。
柳铭有些犹豫，柳叶惠向他摇了摇头。
柳铭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多说。
将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柳铭和柳叶惠二人从审讯室内走出来。
柳铭脸上有些疑问，但一直憋着没有说。
柳叶惠轻轻笑了笑，“哥，你想问我为什么答应柳岩？”
柳铭点点头。
柳叶惠背着手，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一缕阳光。
“哥，毕竟这么多年，柳岩罪不至死，但他现在的样子，活着也需要勇气。”
“可万一又被刺激怎么办？她嘴里哪里有好话？”
柳铭还是有些不理解。
柳叶惠摇摇头，“哥，柳岩他不一样。”
“一直被那些虚假的声音诱惑着，将它们打破，真正死心，他才会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
“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么多年都一直信奉者一件事，相信着一个人，一时之间，所有事情都倾覆了。”
“他的周围都是骗局，连他自己，都变成了借刀杀人的拿一把刀，而且拿刀的人，是他最依赖的人。”
柳叶惠吸了一口气，“你说，不让他彻底死心，他又怎么能正视发生过的一切呢？”
柳铭听了一番话，有些明白了过来。
柳叶惠接着说，“哥哥，柳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柳铭想了想，“他小的时候总会和你一样，跟着我的屁股后面，嚷嚷着一起玩。”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骄傲，自大，整个人都抗拒我们。”
柳叶惠点点头，“可到了现在，他始终没有害过我们。”
“不管是爷爷更看重我们也好，还是你成为云深阁的副堂主，他嫉妒，看不惯，但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柳铭想了想，失笑道：“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是个熊孩子。”柳叶惠接上。
“之前他得罪了唐仁，我是很生气的，整个柳家的希望就摆在那里，他却老是拖后腿。”柳铭缓缓说道。
“现在想来，他哪里知道龙国那边的事，哪里有明白迷幻炼丹法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想要修炼迷幻炼丹法，说到底是不想让我们踩在他头上罢了。”
柳叶惠脚步轻快了一些，“哥哥，他本质里是一个好人。”
“刚刚看到二叔…不对，看到那两个人被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撇清关系，而是十分顾念他们，他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换句话来说，他骨子里是重感情的。”
“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我们比较幸运，是爷爷养大的，但是他呢，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临了才最难过。”
柳铭觉得柳叶惠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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