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 找不到的病因

  女儿跑了,当妈的也跑了。
  问题是这两人的精神头,看着都有点不太正常。
  杜衡和住院医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是满满不可思议。
  “主任,这。。。”住院医有点呆愣,他现在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杜衡抿了嘴唇,赶忙追出了诊室,但是看见的,只是排队的众人在窃窃私语,至于那对母女,已经是完全不见了踪迹。
  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自己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非要让自己说。
  现在出问题了吧。
  虽然这件事的责任不在自己,但是杜衡还是有点难受。
  但是一想到那母亲的教育方式,尤其是那嘴里喋喋不休、永不停止的打击,别说是孩子本身了,就是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压力山大,有点喘不过气来。
  杜衡叹口气,回到诊室的第一时间,就把住院医给叫了起来,“你现在赶紧去后勤,让他们把刚才的视频备份了。
  记得,是诊室和楼道的视频都要备份。”
  住院医犹豫了一下,疑惑的问杜衡,“主任,咱们医院的监控备份能储存一个星期,这个没必要吧?
  而且这问题也不在我们身上啊,你这也太小心了点。”
  杜衡苦笑着摇摇头,这住院医还真是年轻啊。
  自己去年市妇幼的一年,什么奇葩事情没遇到过?
  “你就听我的,赶紧去备份吧。”杜衡颇为无奈的说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母女两个的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对劲。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母女两个中,有一个人发生了意外,你觉得就这家庭出生的人,他们能不找麻烦?”
  杜衡都这么解释了,可是住院医还是不懂。
  但是这并不是杜衡所想的年轻,而是刚上班,经验太少了而已。
  “咱们有明确的就诊记录,门口还有那么多的人当证人,他们没有理由来闹吧?”住院医有点天真的说道。
  杜衡慢慢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凳子边上,叹口气说道,“我刚才说的诊断,是我切脉得来的结果。
  如果人家真的要闹,咱们是拿不出相应的证据的。
  切脉,咱们看病能行,但是不能当证据,这个你现在心里要有数。
  好,即便切脉可以作为证据,可万一那个孩子太冲动了,出门让车碰了,或者回家闹一通,被她妈再刺激一下跳楼了,人家忙完丧事,尸体火化后来找你,你怎么办?
  还有,你确定门外的这些人,他们就一定会给你当证人?”
  说到这里,杜衡就想起了前年,杜雪婷的那个中暑昏倒的同学,不就是跳楼之后,她妈被有心人忽悠着告自己了嘛。
  当时要不是杜雪婷的同学提供证据,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当医生,都是一个问题呢。
  住院医挠着脑门慢慢的挪动了几步,随后又说到,“主任,你这也太悲观了吧。
  那孩子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是人家好歹都知道和男人睡觉了,而且看刚才的情况,人家估计也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样有报复心的聪明人能跳楼?”
  “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这东西谁能说的上?”杜衡摇摇头说道,“就那个家长的说话,放你身上能忍受啊?”
  住院医果断的摇摇头。
  “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备份视频吧。”杜衡叹口气,“这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打发走了住院医,杜衡也不要助手了,直接喊了一声‘下一个’,便开始了再次的工作。
  连着两个让人心里不痛快的,杜衡心情调整的有点慢。
  但是后面的这些,终归是变的正常了一点,这倒是让他轻松不少。
  工作理顺了,没有那些无理取闹、无事生非的人,速度也就提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门口的拥挤终于舒缓了一点。
  只是刚刚步入状态的杜衡,却又被牛主任的电话给打断了。
  不得已,杜衡只能和门口等待的人说声抱歉,然后赶紧往肾病科赶。
  “杜副主任,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再次见面后,牛主任又一次的开始赞美杜衡。
  但是杜衡却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吹捧中浪费时间,他门诊还有五六十号病人等着呢。
  所以杜衡只是轻笑了一下,便直接问牛主任,“现在什么情况。”
  牛主任当即面色一正说道,“患者的大便通了,腹痛的问题也解决了。
  刚才给量了一下一下体温,36.4。”
  杜衡沉默着点点头,然后便和牛主任又去看了一下患者后,对牛主任说道,“这个药就不喂了,再给换一个方子。”
  “治疗肾炎的方子吗?”
  杜衡点点头,“你们诊断的是她是肾炎,不过我的诊断是肾阴亏耗,所以下一步就是滋阴。
  而且刚才我问的时候,牛主任你也听到了,患者小便的时候,尿道还是有灼烧感存在,所以还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牛主任点点头,“你说的这个我明白,你开方子吧。”
  回到办公室,杜衡很快的就拟好了方子,“这次用猪苓汤,用作滋阴通淋,另外加白参益气,以沙参、乌梅酸甘化阴,一剂两服,一日一剂,开上。。。五剂吧。”
  说完就把方子递给了牛主任,他自己则赶紧的往回走。
  只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杜衡突然又转过身子,把牛主任手里的药方抢了过来,拿起笔刷刷刷的补充了起来。
  “我刚才忘了写了,这个阿胶不能和这些放到一起熬,直接化了就行,等药煎好之后,兑进去。”
  几下写完,杜衡便又匆匆忙忙的往诊室赶。
  虽然门口的众人等待的有点烦躁,还有一点点的急切,但终究是没有闹起来。
  等到杜衡来了之后,便再次开始了有序的诊断。
  尽管杜衡已经是最大可能的加快了速度,但是很不好意思的是,直到过了下班点快半个小时,他才看到最后一个人。
  但是就这最后一个人,却又让杜衡再一次的涨了见识。
  “你没病,身体好的很。”杜衡刚刚检查完,便笑着对最后一位年轻的男患者,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
  而后,他便准备下班了。
  但是很明显,患者对杜衡的这个诊断是不太满意的,“大夫,你再好好给我查查吧,我真觉得身上不舒服。”
  杜衡有点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年轻小伙。
  见过有人想发财想的发疯的,也见过有人想掌权想的魔怔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非给自己找点病的。
  “伙计,你真的没病,你只需要每天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少玩点手机,两天你就会觉得神清气爽。”杜衡颇为无奈。
  微微停顿一下后说道,“你看你刚才拿给我的那些检查,有脑ct,胸透视,腹部b超,还有血检、尿检等等检查。
  这么多的检查也都说明了,你真的没有问题。”
  小伙子犹豫的看着杜衡,“大夫,我就是觉得不舒服,还有我觉得西医没给我查出来,所以我才来找你给看看的。”
  “你呢就是有点睡眠不足,其他的方面真的没问题。”杜衡耐心的解释着,“甚至说句过火的话,我看过的病人不在少数了,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最健康的人之一了。
  听我说的话,回去之后,晚饭七成饱,早睡早起,两天之后你身体上的各种不舒服,就全找不见了。”
  说着,把桌子上小伙子递过来的东西,全部推回到了小伙的面前。
  小伙一边慢吞吞的装东西,一边又问杜衡,“那大夫,我这不用开点药吗?”
  杜衡有点无奈了,“不用了,说了你很健康,睡眠够了就行。”
  小伙子似乎看不出杜衡的不耐,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大夫,你说我很健康,那我为什么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头朝东的缘故?
  我听别人说,应该脚朝东,头朝西,这样就和地球的运动保持一致了,我们的生物磁场便和地球的磁场同步,这样可以有效的帮助睡眠,是不是?”
  说着,小伙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是我那床摆放的位置,就是头朝东啊。
  床太大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
  杜衡是真的不想答理这个小伙了,他就没见过一个年轻小伙,能这么絮叨的。
  但是工作关系的原因,他又不得不给小伙说道,“这个是有点关系,但是没什么大用。
  你呢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只要舒服,你就是在床上转着圈的睡都行。”
  小伙哦了一声,“那是不是和脚不能对着门有关系?
  大夫,我可听人说了,脚对着门那是死人才有的姿势。
  你说我这是不是因为脚对着门,招了什么不干净了,才浑身不舒服的?”
  杜衡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这个小伙有点不太对劲。
  焦虑?
  有点像。
  但是焦虑对应的应该是肝胆脾有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小伙,别说肝胆脾了,就是其他地方,也都是好不能再好了。
  这一点,杜衡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
  可就算是自己的诊断出问题了,那小伙手里的那些检查单呢?
  心理因素?
  还是说精神有问题?
  杜衡有点上心了,不耐烦的情绪,立马就被压了下去。
  如果身体没有毛病,那还真有可能是单纯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杜衡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伙,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脚蹬门这个问题,如果你心里膈应,那你就换个方向,如果你相信这些东西,那该怎么睡你就怎么睡。”
  杜衡先是安慰了一下小伙,而后主动问道,“你在详细的说下,你身体怎么不舒服了?”
  “有时候睡起来的时候,胸口闷。”小伙说的时候,手直接往胸口捂了一下,“有时候睡起来吧,半边身子是木的。
  有时候胳膊还麻的不行,有那种过电的感觉,得缓好一阵才能恢复正常。”
  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墨迹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有时候吧,我这下面,就像是被人给捏过,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疼。
  而且毛毛还会掉一床,就像是有人专门给我拔过。”
  杜衡这次塌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了一下。
  这个小伙说的,有些事情,好像自己也有过,比如胸口闷,比如胳膊麻。
  所以,在这么细细的一想,难道。。。
  “你睡觉深还是浅?”
  “我睡觉比较的死,一旦睡着了,只要不在我耳朵边上放高音喇叭,我都能睡得着。”
  杜衡眼神立马就变的古怪了起来,“有女朋友?”
  小伙摇摇头,“没有,光棍一个。”
  没有女朋友?
  杜衡愣住了,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睡觉?”
  小伙讶异地看着杜衡,“当然了,我都光棍了,我肯定一个人睡啊,难不成我还能和鬼睡不成?”
  刚一说完,小伙猛的惊了一下,“大夫,真不是我迷信。
  我住的那房子,是两个人合租的房子,以前我一个人住,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前不久搬进来个姑娘,阴森森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走路就像是没声音,也不搭理人。
  反正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瘆得慌。
  你说,不会是她招惹来的什么脏东西吧?”
  杜衡又一次的无奈了起来,“你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的,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要相信唯物主义。”
  小伙猛地摇头,“我没有胡说大夫,我说的是真的。
  在老家的时候,我妈就说有些女的阴气重,特别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说着,小伙还好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自己找到了身体不舒服的缘由,“对,一定是这样,就是我那个合租的姑娘,她肯定不合适。
  要不然我总觉得她阴森森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是第一次,杜衡对一个不舒服的病人没有招。
  但是这个小伙说的情况,又特别的符合被压过的感觉。
  难道真的有不干净?
  杜衡抿着嘴唇想了想,“这样,你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找个东西拍下来,然后明天你拿着东西来找我。
  我看看你睡觉的状态,然后我在给你想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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