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郭荣的心思

  赵匡胤花费了一番力气,把死者埋葬了,由于时间匆匆,没有来得及立碑,赵匡胤便砍伐了一根粗大的树木,削了皮,竖在坟前,又问了女子父亲的姓名,刻在木块上,权当是墓碑了。
  赵匡胤办完这一切,与女子聊了几句,站起身来,离开了。走了两三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人跟着他。赵匡胤很是机警地躲在一旁,不一会,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出现了,这人不时抬起头,焦急地看着四周,奋力前行。
  赵匡胤不由愣住了,这个人正是那个丧父的女子,她怎么还跟着自己?刚才不是给她说的很清楚了吗?见女子茫然四顾,赵匡胤心中沉吟,忽然,女子哎哟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地上杂草丛生,还有不少石块,锋利的石块割破了女子的手掌,女子强忍着痛疼撑起身子,努力地看着前方。
  看到这一幕,赵匡胤心中一暖,站起身来,走了出来。
  “谁?”女子很是警惕地说道,同时转过头,当她看清楚是赵匡胤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赵大哥!”
  赵匡胤快步走到女子身边,见她的手掌正流着血,忙从怀里取出了丝巾,替女子包扎,包扎的时候,两人难免肌肤相亲,女子尴尬的缩回手,满脸通红。
  赵匡胤替她包扎好了,微微皱眉,道:“我不过是一个人质,你跟着我,没有好处的。”
  女子坚定地摇摇头,道:“可是妾身也说过了,公子替妾身安葬了父亲,妾身就是公子的人了。”
  赵匡胤苦笑了一声,见女子一脸坚定,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道:“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女子用力地点点头。
  赵匡胤慢慢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你我就兄妹相称。”
  女子一愣,道:“公子乃是君子,妾身多谢公子厚意。”
  赵匡胤笑了起来,伸出手臂,让女子抓住他的手臂,女子这才站起身来。
  赵匡胤道:“说了半响,我还不知道姑娘名字。”
  “是妾身的过失,妾身姓张名婉儿。”女子说道。
  “张婉儿,好名字。”赵匡胤点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带着张婉儿回城。张婉儿脚受了伤,行动不便,赵匡胤深恐晚了,城门关闭,与张婉儿说了几句,提出背她进城。
  张婉儿也觉得脚疼,行动不便,虽然有心开口,毕竟是一个女子,如今见赵匡胤主动提起,也就顺水推舟,红着脸答应了。
  赵匡胤背着张婉儿,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进了城。在城中,张婉儿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让赵匡胤放下了她。进了城,赵匡胤也就不着急了,一步一步,慢慢遇张婉儿走着。
  郭荣虽然是人质,但李璟对他不薄,在鸿胪寺赐了一座府邸,出入也相当自由。赵匡胤领着一个女子进入鸿胪寺,让鸿胪寺的官员都十分奇怪,不过天子早就交代,只要这些人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用去管他。
  这时,郭荣正在屋子里踱步,为了在金陵认识更多的人,他允许赵匡胤、石守信等人结交更多的朋友,以备日后为他所用。不过平时赵匡胤回来的很早,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令他十分诧异。
  郭荣知道赵匡胤武艺不错,一条长棍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在这金陵城中,能与他匹敌的人不多。不过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人想要暗算,这事情就说不准了。
  郭荣正担心的时候,赵匡胤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郭荣不由奇怪地看着赵匡胤。赵匡胤摇摇头,先带张婉儿去了偏厅,找了一间干净没有人住过的屋子让她安歇。
  郭荣奇怪地等了半响,赵匡胤终于走了出来。
  “匡胤,这是怎么回事?”郭荣问道。
  赵匡胤渴极了,先端起茶水,饮了一口,这才把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郭荣认真地听赵匡胤说完了,这才开口,道:“匡胤,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赵匡胤笑道:“王爷放心,这一路上,我曾试探过几次,她就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不会有问题。而且按她所说,是可信的。”
  郭荣叹息了一声,如今的江陵烽烟四起,张婉儿自称是从江陵逃难而来,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事情不能小心,郭荣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赵匡胤天生侠义心肠,对于郭荣的谨慎他能理解,但这件事情既然做了,他就不会后悔。
  郭荣踱步到了屋子里,心绪不宁,他久居在金陵,是非常不利的。大周天子有亲生儿子,而且都伴随在他的身边,将来大周的皇位,自然是轮不到他的。可是,想起在大相国寺那名高僧的话,郭荣又觉得不甘心,既然有登九五之尊的希望,他就要努力。
  如今,三皇子郭信被蜀人杀死,大周与蜀国交战频频,战斗升级,也不知道这一战要打多久。郭荣想要尽快回到大周,他相信,如此的大周战事频仍,内忧外患十分严重,如果他能回国,以他养子的身份,就能亲自率兵平定四方叛乱,逐渐提升在大周的威望,一旦有一天天子驾鹤西去,他很有可能继承大统,从而实现他的梦想。
  可是,任何的梦想都需要物质的基础,不能成为人上人,他怎么能带兵征战四方,统一天下,剿灭蛮夷?而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只有逃出金陵,才有实现梦想的可能。
  逃出金陵的关键,就是燕王李弘冀,郭荣一直在忍耐,在李弘冀面前,他受尽了屈辱,有一天,他他一定会讨回来。要如何才能劝说李弘冀呢?郭荣想了又想,他知道,李弘冀尽管想要夺取储君之位,却没有造反之心,李弘冀不造反,大唐就不会混乱,一个和平的大唐对于大周来说,不是好事,一旦大唐恢复了元气,拥有江南丰腴之地的大唐,就会挥师北上。
  郭荣突然想起赵匡胤带来的那个女子,叫来什么来着?张婉儿?这个女子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得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有她在李弘冀的身边,或许能有一些效果。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郭荣只得把这个想法压在心间,他知道,这事情不能告诉赵匡胤,以赵匡胤的性格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他要设一个局。
  李弘冀眼看着婚礼就要近了,心中自然是格外喜悦,这一日的清晨,他接到信使来报,说是郭荣邀请。李弘冀觉得十分奇怪,一向都是郭荣来燕王府找他,没有郭荣让他出府的。
  李弘冀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出门,他换了一身衣裳,得意洋洋地出了门,直奔郭荣指定的地点。
  郭荣选的酒楼就在秦淮河边上,李弘冀刚刚进门,就有跑堂的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客官,可是来找郭公子的?”
  “正是。”李弘冀说道。
  “客官,这边请!”跑堂的说道。
  李弘冀点点头,慢悠悠地打量着四周,跟着跑堂的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郭荣正在打量着秦淮河上来往穿梭的船只。
  听见开门声,郭荣回头,见是李弘冀,忙站起身来,道:“燕王,请坐。”
  李弘冀坐下,奇怪地问道:“郭大哥,你找孤来,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正是。”郭荣点点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替李弘冀到了一杯茶水,这才慢悠悠的道:“燕王,如今的局势十分复杂,想要夺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弘冀点头,这也是他为何拉拢郭荣的原因之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郭荣、赵匡胤等人对杨琏怀有敌意,那自然就是李弘冀的朋友。
  郭荣继续说道:“燕王,最近从周国来了一个女子,是父皇派来服侍我的,据说琴棋书画略通,长的倒也漂亮,我打算送给燕王。”
  李弘冀摆摆手,摇头道:“郭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孤就要迎娶周娥皇,这样做,岂不是不给周司徒面子,父皇那边,颜面也不好看。”
  郭荣笑了起来,道:“燕王误会了,这个女子并不是送给燕王做妾,而是请燕王把她当成礼物,送给该送的人。”末了,郭荣补充了一句,道:“燕王放心,这个女子我没有动过她半根指头。”
  李弘冀回味着郭荣的话,好半响,这才道:“送给该送的人?郭大哥,你的意思是?”
  “这个嘛,就要先看了。有什么样的时机,就送给什么样的人。”郭荣说道,并不点明。
  李弘冀回味了好一会,这才道:“如此甚好,孤正愁缺少这样的一个人。”
  两人说定了事情,张婉儿却没有直接送过去,郭荣也是考虑到赵匡胤的情绪,郭荣设了一个局,故意让李弘冀在鸿胪寺看见了张婉儿,这下,燕王以他的名义要人,郭荣就不能拒绝。
  赵匡胤尽管心中不满,但还是服从了,不服从又能怎样,难道还从燕王府中抢人?心里虽然是服从了,不过在赵匡胤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满。自己还是太弱小,不能保护该保护的人,他需要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他需要掌握更多的权利,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主宰更多人的命运。
  张婉儿被带进了燕王府,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很是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面对燕王的要求,都一一答应了。张婉儿家中虽然贫困,但早些年的时候,曾经学过弹琴,女红也学过一些,李弘冀找来了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来教张婉儿。张婉儿十分聪明,往往看过一两遍,就能学会,几首曲子弹过,虽然手法还有些生疏,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李弘冀很是诧异张婉儿的学习速度,或许这个女子有这方面的天赋。日子流逝,再有七八日,就是李弘冀迎娶周娥皇的日子了。
  彩礼已经送到了周府,周宗铁青着一张脸,据说周娥皇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李弘冀却不管那么多,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没有了退路。等到周娥皇过了门,她还能怎样?
  周娥皇这几日情绪非常糟糕,眼看着婚礼就要到了,父亲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杨琏那边又没有消息,令她十分失望,她曾经想过一死了之,但性子懦弱,又舍不得死,情绪十分矛盾。
  六皇子李从嘉倒是来过几次周府,每次看见周娥皇皱眉不展的样子,也是素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初杨琏曾经给他一个建议,偏偏他也不敢。他一向是个孝子,哪敢作出这种事情?每次看见周娥皇以泪洗面的模样,李从嘉心中十分难受。
  随着婚礼越来越近,李从嘉的心情也变得糟糕了起来,算算日子,只有五日了。李从嘉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匆匆骑上了马匹,赶向了皇城。
  这个时候,李璟已经起来,刚刚喝了米粥,吃了两个鸡蛋,站起身来,正要活动活动筋骨,高泽来报,说是六皇子求见。
  李璟十分奇怪,一大早,六皇儿就急着进宫,难不成有什么事情吗?
  “宣!”李璟说道。
  高泽匆匆离开,李璟示意宫女再端一些米粥、点心过来,想来这么早,六皇儿应该没有吃过早餐。
  李璟等了片刻之后,高泽带着李从嘉过来了。
  “孩儿见过父皇!”李从嘉跪在地上,施礼。
  李璟看起来心情很好,呵呵笑了两声,道:“嘉儿,起来吧。”
  “孩儿不敢起来。”李从嘉说道。
  李璟一愣,问道:“嘉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从嘉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道:“父皇,孩儿只请父皇答应孩儿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何须如此?”李璟觉得十分奇怪,摆摆手,再度示意李从嘉站起身来。
  李从嘉依然不肯,坚持跪在地上,口中依旧说道:“父皇,孩儿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孩儿希望父皇能够答应。”
  “好吧,你说。”李璟无奈地说道,他十分不解,六皇子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好吧,你说。”李璟无奈地说道,他十分不解,六皇子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好吧,你说。”李璟无奈地说道,他十分不解,六皇子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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