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3章 正大光明授舍我,羽升众视无人知

  第1553章正大光明授舍我,羽升众视无人知
  四舍?
  徐小受下意识转眸看向桑老,表情和围观的大多数人一样,懵了一下。
  “什么是四舍?”
  “古武的开窍刺穴之法?”
  “但我也只听说过八门七宿,最强的,好像是古武六道吧?”
  “不!听说六道并不是最强的,古武最高也不止是六道,只不过是神亦最高只展现了六道……”
  “为什么?”
  “因为,够用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议论着,但并没有一个能给出与四舍相关的讯息。
  古剑道在当今圣神大陆还有传承。
  古武却近乎是一脉单传,听说还得靠神亦自己去反推大道尽头。
  连圣神殿堂的体部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周围这些把精力都放在炼灵道上的炼灵师,自然也知之不多。
  桑老倒是了解一些,低着声音,像在念咒一样猛念道:
  “九宫八门七宿六道,四舍三界两仪一尊。”
  “这,就是古武!”
  徐小受凛然一惊,九八七六的那什么他都听说过,也见识过。
  但本以为六道就算不是巅峰,也是极高极高的境界了,毕竟六道神亦已可独战缔婴圣株。
  不曾想,后面还有这么一长串?
  九八七六,只是走完了古武的一半,走完一半,还有一半?
  “你在开玩笑吗?”徐小受也低着声音回应,有了几分惊骇:
  “六道能打低境圣帝,四舍三界,那不封神称祖?”
  “余下个两仪一尊,是要把祖神都吊起来打的意思吗?”
  “还有,按这个排……五呢?你吃了?”
  桑老沉默着摇头,显然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神亦。
  “你不知古武?”神亦开口了。
  兜兜转转一圈,他以为徐小受是天生的古武苗子,也有着大量的前期训练基础。
  否则,这小子体质不会这么强。
  不曾想,原来他无知到这个地步上,连古武的基础口诀都不知。
  这和剑仙不识九大剑术、十八剑流、三千剑道分别是什么,有何区别?
  不待徐小受开口多问,神亦边走往前边道:
  “无袖说差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九宫八门七宿六道,四舍三界两仪一尊,缺五无极——这,才是古武!”
  缺五……
  无极……
  徐小受不明觉厉。
  敢情还有两个?
  给别人一条活路吧!
  “‘缺五’是一门拳法,本名‘五于缺拳’,乃古武集大成之后方可习得的此流此派中唯一一门古拳法,你应该有点印象。”
  等了一阵,徐小受依旧面露迷茫,神亦微摇头道:
  “神等碎拳。”
  这徐小受就有印象了。
  玉京城还在玉京城那会,神亦虚像出来,开了六道杀上圣山,差点一拳打穿那倒悬山。
  其间,唯一使用过的有名字的拳法,就叫“神等碎拳”。
  “我记起来了。”徐小受若有所思。
  “那,就是缺五的简化版,算是刚入门的第一……”神亦一颔首,“第零拳吧。”
  等等!
  你说什么!
  你让我捋一下……
  徐小受思绪都给整停滞了。
  连入门都不是的第零拳,亦宝你长得浓眉大眼的,也学会开玩笑了吗?
  神亦显然不会开玩笑,平静讲完缺五后,转又提到了无极:
  “无极,你短时间内就不用想了,些许遥远。”
  “就连我,此时都还没参破,也许无极本不存在。”
  噢,我的亦宝,我现在不想无极,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强……徐小受迟疑着开口问:
  “也就是说,除了无极,你都掌握了?”
  神亦沉默。
  良久略一侧眸,扫着四下惊疑着的围观群众,平静的脸色捎上了几分嫌弃,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是没有脑子的吗?
  这么多人看着,这问题好这么直接问出来?
  很快,周边低低的议论声就煮沸了,怎么压都压不住:
  “不是吧,我知道神亦强,他强到这个地步?”
  “十尊座是没有上限的吗,当年‘鬼门关,神称神’已经够离谱了,现在再告诉我,这连神亦的一半实力都没有?”
  “圣奴有此人,何须遮遮掩掩,直接杀上圣山,杀上五大圣帝世……”
  “咳咳!老赵,慎言!”
  一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大伙儿目光齐齐望向退到了好远好远之外的月宫离身上。
  月宫离双手拘束地贴在大腿两侧,背是微微佝着的,似乎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没用!
  被所有人盯上后,他又讪讪地扯开嘴角,干笑了两声,仿佛在说:
  我是菜鸡,不要看我,你们继续。
  也不可能!
  神亦顺着人群视线,望向那个俊俏的小白脸。
  小白脸脸上快速堆砌出了笑容,呵呵摇着手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我们当年见过的,好几面呢。”
  神亦看着。
  黄泉便默默后撤了半步,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月宫离直接跳脚了,转过头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我们是盟友!盟友!”
  黄泉再退半步,似乎只要神亦决定出手,他就可以立即抛弃这个盟友。
  “她弟弟。”神亦思索后道。
  “啊对对!”月宫离兴奋了,“我跟香杳杳也熟,我们一起去寒宫帝境寒水潭那里钓过虾呢……我姐姐也在!三个人!”
  周围又低低议论起来了。
  隐约中,有传来一些悍不畏死的声音:
  “他不是新任的红衣执道主宰吗,也太孬了吧,好像还是个圣帝传人?”
  “道璇玑都强他一百倍!”
  “这就是十尊座的压迫感吗,神亦……不过,月宫离还和香杳杳认识?”
  “他姐姐是月宫奴吧,绝色榜一那个?”
  “我就说香姨也不简单……”
  议论纷纷,什么都有。
  徐小受捂着脑门,嗡嗡嗡的有些发晕。
  他敢说月宫离这波怂认的,起码有九成是装的。
  但有唯一一点是假不了的,他是真不希望在这里和神亦开战。
  其实吧,谁想呢?
  换在圣神大陆,亦是如此!
  徐小受倒有心想也驱使一次神亦,让他别追缔婴圣株了,在这里彻底把月宫离嘎了,这个比较重要。
  但见着月宫离粗劣的套近乎完后,神亦无波无澜挪回了目光,显然也不欲打他。
  徐小受便不好再开口了。
  开玩笑,是谁都驱使得了神亦的吗,没看到桑老水鬼等,一个屁都没放么?
  他还想学四舍呢!
  但话到嘴边说不出,自是憋得整个人都难受得紧,连带着,徐小受都有些厌恶起香姨来了。
  啊!亦宝,我愿意舍弃杏界内、杏界外所有的宝,只换你一个,你从此听命于我可以吗?
  啊!不行了,我亦瘾犯了,好想尖叫,扭曲,蠕动,阴暗爬行……
  啊!香杳杳,我和你势不两立!
  “你怎么了?”神亦望着突然捂着脑袋有些痉挛的徐小受,皱了皱眉。
  桑老快速上前一步,随口打岔道:
  “他犯病了。”
  他大概知晓这逆徒此时在想什么。
  但驭神之道,除了香杳杳,其他人迄今真没能摸出个准儿来,连八尊谙都不行。
  有些话想想就好,憋在心里就行,决计不能说出口。
  “四舍,是什么?”桑老代为问道。
  徐小受猛一激灵,腿都不磨了,庄重严肃地看向神亦,全身上下只剩好学。
  这似乎也并不是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讲的话题……徐小受又恶狠狠一板脸,想要把全场所有人清走,包括月宫离。
  神亦却没有任何迟顿,洒然开口:
  “人如名剑,天生自晦,开窍刺穴,逐层天解。”
  “九宫八门七宿六道,修的是外,是可外化的战斗力。”
  “四舍三界两仪一尊,修的是内,重意境感悟与超脱,外化的部分已是不多。”
  “这后四者,较之于前四者,对大部分人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毕生难以达到。”
  “所以,也不存在将之修完,才算走完古武一道的概念。”
  “相反,学完六道,古武就算吃下九成了。”
  神亦定定望着徐小受,率先纠正了新手可能存有的认知误区。
  这样子……
  徐小受这才恍然,按照他的想法,那确实四舍三界完,可能就得以媲美祖神了。
  两仪一尊?
  还尊个屁!
  横霸五域,羽升神境了都!
  周遭围观者也是各自点头,若有所思,该记的记,该学的学,但都在等重点。
  所以,四舍呢……月宫离也是眸含期待。
  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他此刻也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也许,我也有古武神亦之姿?”
  神亦自是将旁侧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然只无奈暗叹。
  类似的话,他以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教了多少。
  十尊座时期,也有人秉着求战之说,实为求教,他都不吝言辞,能教的都教了。
  但是……
  古武,门槛真的太高!
  “四舍,舍弃之意。”
  “此境触及‘明辨我,超道化’之悟,分别为舍身、舍灵、舍意、舍我。”
  “身灵意我,四般皆去,大道化中,返璞归真。”
  一顿,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神亦就此停住。
  月宫离还生怕自己忘了,被什么力量给指引、遗忘了。
  他玉简都不掏,就掏了个古老的竹简在记。
  神亦这一顿,他就如学堂上最埋头苦读的那个,因由安静抬起了头来。
  徐小受也等了一下。
  神亦看着他,并无后话。
  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抽道:
  “就这?”
  神亦点头。
  “就这。”
  徐小受脸色一下拉垮了。
  他知晓神亦不会教,不是个好老师。
  但人间道、饿鬼道那会,也说了挺多啊。
  口诀什么的也可以,最起码我听完自个儿琢磨后,能有所悟!
  现在呢?
  越到难的,你越简略?
  就解释了一下“四舍”的概念,教完了?
  “意的东西,难以言传,只能身教。”神亦略感有些抱歉。
  “请。”
  徐小受不废话,往前伸手,示意展示。
  神亦却没有直接来,而是神情凝重了些,再道:
  “开到六道,就是极限,这不是玩笑话。”
  “至少在圣神大陆,六道就可以算是古武的巅峰了,往上的你需记住,一个都不能动。”
  “因为四舍三界两仪一尊,有一算一,你都可以理解成‘血祭’、‘血遁’等献祭之术,施之必死!”
  啪啪啪……
  围观份子齐齐将玉简、竹简扔在了地上,一个个仿被调戏了般,脸上只剩下愠怒。
  搞什么啊!
  弄半天,原来开“四舍”会死?
  你早说啊!
  你早说,我还学个鸡毛?
  我学来嫌投胎不够早,死得不够快,给自己加点速?
  月宫离下巴也掉在了地上,竹简倒是还紧紧攥着,他毕竟眼界高。
  献祭嘛,其实就是代价大点,是命。
  只要富有,找找东西,总能有等价替代的。
  “必死?”徐小受则是有疑直问。
  “是的,不用心存侥幸,在圣神大陆,施之必死——四舍,舍弃的就是你的全部!”
  徐小受敏锐察觉到了重点:“在这里,反而不会死?”
  “对!”
  这话一出,方才被扔在地上的玉简、竹简,又全部给拿了起来。
  月宫离呵呵笑了一下。
  我就说嘛,代价而已,不怕。
  神亦抬起手,触摸着虚空:“你应该感受得到,神之遗迹的规则,较之于圣神大陆的,高了不止一层。”
  是的!
  这点,徐小受早有体会。
  同时,他也明白了神亦在说的到底是什么:
  早在进入神之遗迹后的第一时间,徐小受便感应出来了,此地规则层次甚高。
  名剑在圣神大陆需要自晦,需要主动天解,在这里或许不用。
  灵药、圣药在那一边需要自晦,在这里可以茁壮成长。
  就连奥义,在五域80%就是极限了,再要触及,就得被大道同化。
  在这里,好像可以再往前挺一挺,才会触碰到那个“禁忌”。
  “你明白就好。”
  神亦见徐小受了然,同时脚下又旋展出了此前学六道时出现的古武奥义阵图。
  一笑,他也跳过了自己最不喜欢的讲解部分,将双臂猛一抬举,低喝道:
  “四舍·舍身!”
  嗤!
  一瞬间,神亦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火焰点燃,剧烈“燃烧”起来。
  从脚,到膝,到胯,到腹,到手,到胸,到肩,到头……
  一切,迅速消失!
  当众献祭!
  “啊?”
  别说月宫离懵了。
  周遭所有围观群众,也抓着各自手上玉简、竹简懵了。
  不是,我眼睛也没眨啊。
  这中间是漏了哪一步吗,怎么还没弄懂,你直接开始献祭了?
  不是才说到“规则”吗……
  思绪只这么一闪,神亦的身体已经被他完全舍弃,换来了其他的力量,虚空中很快传出了又一声:
  “四舍·舍灵!”
  登时,众人无不尽开灵魂手段。
  徐小受更是双目中幽暗小剑凝出,以鬼剑术的方式,清晰瞅见了神亦的灵魂体在以同样的方式快速“自燃”。
  很恐怖!
  真就是完全舍弃,没有半分留恋!
  像是被被动之拳打中后,再给幻灭一指射中,此时神亦连身带魂,十分干脆地“死”在了所有人眼前!
  “这就没了?”
  “这他娘是邪术吧!”
  “老子不学了,这古武四舍,谁爱学谁学!”
  无数人又扔下了手中玉简、竹简。
  确实看上去这就同献祭自我毫无区别。
  神亦说会死,本来大家还有点不信邪,至少“我上我肯定不会死”的心态是有点。
  现在看来……
  他措辞也太小心翼翼了吧,这哪里是“会死”,这分明就是在“自杀”!
  “四舍·舍意!”
  至此,声音已变得极为渺弱。
  少数精修意志一道的,才可见神亦虚幻无形的抽象意志形态,跟着被舍弃掉。
  徐小受是开了落英界,开着无有剑流,置换真实与虚无两种形态,才见着的这一幕。
  他还在思忖着这“四舍”到底该不该学之时……
  “……”
  于无声处惊雷。
  前方忽有神光降下,接引一模糊轮廓羽升上境——第十八重天!
  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却都抓着玉简、竹简,懵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是谁偷走了我的记忆!”
  后方陡起一声骇然之声。
  诸人回头后,但见一老者指着那轮回天升柱,指着不远处战场……
  “有人!”
  “方才有人在打那祖树的!”
  “我怎的想不起来了,还有这柱子,我们围在这里,是有一个人在讲……”
  他突然顿住了,望着手上空白的玉简,像是见鬼了般瞳孔骤凝:
  “空的!”
  “我刚才明明记下了什么东西……”
  月宫离顿时也觉脑后一阵发凉,蹙眉苦思,亦回忆不起方才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玉简、竹简都空白了。
  所有人的记忆,都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段。
  只有他怔怔望着手中古老竹简上的用特殊力量保存着的十六古字,陷入了沉思:
  “身灵意我,四般皆去。(小乌龟)”
  “大道化中,返璞归真。(小金鱼)”
  我,在记的是什么?
  嘶!这上面画着的两个小动物,也是必需的吗?
  徐小受也愣住了,望着身前空无一人的方向,忘却了自己方才在做什么。
  沉默了好久,他抬起头来,刚想骂娘。
  忽然发现前方羽升上境之地,所有人都看着的地方,蹲在地上明明有一人影,却无人发觉。
  “焦虑哥?”
  徐小受惊疑着上前一步。
  月宫离身子猛一震,赶忙揉揉眼,顺着徐小受的方向望去。
  没有人!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还是看不到?
  空余恨!焦虑哥就是空余恨吧,我之前也跟他同行了一段,我记住了的!
  月宫离觉着烦躁,所有人只觉毛骨悚然。
  记忆丢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受爷还望着一个虚无的“人”,惊喜交加聊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沙沙,风在回应。
  “我?什么舍我?四舍又是什么?”
  呼呼,恐惧在蔓延。
  “不是吧,你说他羽升上境了?明辨我超道化的那个?那他岂不是能见到染茗?”
  呃……所有人脑海里闪过方才那个羽升成功的人影,只觉这个地方,突然变得好生可怕。
  “我有点不舒服,我先撤了。”
  “我山谷那边的灵药成熟了,我去摘一下。”
  “你们都走,那老夫也。”
  “离大人,要不我们也?”
  “你可闭嘴吧你!”月宫离没好气地回头骂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四下张望后惊问道:
  “黄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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