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风气

  夜深人静，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马兰花仰面躺着，耳边响起老白那震天响的呼噜声，烦躁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让自己快点睡觉，但是耳边的呼噜声太响了，离开的时间太久，她已经不习惯了，无法做到枕着呼噜声入眠。
  反倒是另一边的小床上，小白这个瓜娃子睡的喷喷香，用心听的话，在老白的呼噜声间隙，能听到她那淡淡的似乎散发出香甜气味的呼吸声，让人心安且催眠。
  马兰花忍无可忍，抬起脚，顶住上方的床铺，踹了两脚，直到白建平的呼噜声终于断了。
  夜里终于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舟车劳顿，累了一天，疲倦立刻席卷而来，正当她要睡着时，那熟悉又烦人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和中断之前的不同，这次毫无节奏！
  马兰花故技重施，踹床板，但是这次没管用，白建平的适应能力极强。
  她只能起床，站在床边把白建平推醒，对一脸懵圈的他说道：“烦死老子唠~~”
  威胁白建平不要再打呼噜，不然她不客气，至于怎么不客气，没有描述的那些详细，但肯定不至于一巴掌拍死，可能两巴掌或者多个巴掌。
  马兰花来到小白床边，借着月光打量这个瓜娃子，睡的喷喷香呢，小手放到被子外了，她轻轻捉住，塞回被子里。
  “你啷个时候走？”白建平靠着枕头，半坐起来了。他打算让老马先睡，不然他不能保证不打呼噜。
  “过个几天吧。”马兰花说。
  白建平：“早点去，好照顾小杨。”
  “要是生个女娃娃，最好像小白。”
  “你啷个想的嘛，有一个小白你还不嫌够？还要来一个小号小白？”
  “你晓得个锤子。”
  白建平讪讪不已，闭上嘴巴。
  白志强的老婆杨怡要生了，预产期就在这个月，马兰花从老家回到浦江，待几天就要去堔城，还没跟小白说呢，不知道她会不会哭。
  今天大家都看出来了，小白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她不善于表达，或者说小白不喜欢情绪过于外露，难过的、开心的，她放在心里，表现在脸上，但很难从嘴里说出来。她不会把“我好爱你哟”“我好难过吖”这样的话常挂嘴边，这点和喜儿截然不同。
  “老白~~”重新躺在床上的马兰花轻声喊道，“你给想想娃娃的名字噻。”
  说到这个，白建平就来精神了，笑呵呵地说：“这有啥子好想的，小名叫小白噻。”
  “啧~~老子问你大名，尊姓大名的大名！”
  “要得哦你，还晓得尊姓大名，姜老师教得你？”
  两人闲聊着，渐渐的变成了有一句没一句，又渐渐的声音变弱，白建平睡着了，但是没有打呼，中间有一段时间的冷却期。
  马兰花都快睡着了，忽然耳边全是嘟嘟嘟的叫声，一个机灵，又醒了，黑夜里竖起耳朵听，房间里到处都是叫鸡子的声音。
  啷个来了这么多叫鸡子？？？马兰花一脸的问号，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白的呼噜声也响起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外响起一片狗叫声，白建平醒来了，他知道，那是小白的好朋友们在催她起床。果然，他看到下方的小床上，有个卷在被窝里的小家伙翻了个身，要醒来了。
  白建平轻手轻脚从上铺下来，准备做早餐。
  老马回来的第一天，他要表示表示真心，给做顿早饭吧，过几天老马又要走了，到了堔城，要照顾孕妇和新生儿，事情更多更累。
  但是他发现下铺已经空了，人不在，他出了卧室，还没走近厨房，就听到里面有声响传出来。
  厨房里开着淡黄色的灯，老马正系着围裙在忙碌，锅里冒着热气。
  白建平心中像是一场雨后的池塘，满满的，鸟语花香，生机勃勃。
  ——
  张叹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到院子里跑步。
  今天有雾气，院子里灰蒙蒙的，跑了一圈下来，头发湿了。
  时间还早，回到家里，决定自己做早餐吃，到冰箱里查看食材，有鸡蛋，还有吃剩下的面包，又找到了半包白砂糖，牛奶也有。
  正好，可以做港式吐司。
  面包切成厚厚的片状，倒上牛奶，吸收后，舀一勺白砂糖，均匀地洒在上面。
  再打碎一个鸡蛋，把蛋液浇在面包上，放到锅里煎，煎的同时，再倒一些蛋液。
  没几分钟，出锅，吐司做好。
  吸满牛奶的面包软、嫩、爽、滑，有奶油的口感，一口咬下去软绵绵牛奶会溢出，润满齿尖，温润适口，又不像茶餐厅的夹蛋黄奶油那么罪恶，不用担心长胖。
  张叹一口气吃了三大片，把剩下的两片打包装好，放到包里，带去剧组。
  到达影视城时，看到张堎严正在步行前往，张叹喊他上车一起去剧组。
  浦江影视城很大，从入口到《沉默的真相》剧组，走路的话要十多分钟。
  张堎严住在剧组给安排的酒店里，他没有车，没有经纪人，全靠自己。
  “你没睡好？”张叹注意到他有黑眼圈。
  张堎严尴尬地说：“昨晚失眠了。”
  一些强势的剧组，导演或者其他的制片方的工作人员，看到有演员没睡好，导致无精打采、黑眼圈、哈欠连天，或者感冒生病了什么的，会严加斥责，毫不留情。
  一旦进了剧组，演员的身体就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剧组的财产，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职业，导致身体出了问题，耽误拍摄进度。
  张叹笑道：“没事，别紧张，我就问问。”
  “谢谢，谢谢~”张堎严感激道。
  张叹一边开车一边说：“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完全可以的，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的眼光。”
  这段时间以来，张堎严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
  因为《隐秘的角落》太火了，吸引了一大批忠实观众。这些人也是《沉默的真相》的天然观众，格外关注这部剧的拍摄进度，自从得知主演是张堎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话剧演员后，对他的质疑就没停过。
  尤其同剧组里有一众实力派演员，比如第二男配的王寒，视帝头衔，更加把张堎严衬托的资历浅薄。
  “谢谢，我会应对好这些压力的。”张堎严感激道。
  汽车到了剧组，张堎严下车时，张叹再次说道：“有问题欢迎来找我。”
  “好。”
  张堎严目送张叹走开，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十分佩服。他这位学弟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却能力极大，接连做出了好几部火爆电视剧，备受制片厂的器重。
  一开始他对此还没有特别深的感触，直到进入剧组后，感触良深。
  不说剧组的工作人员，导演和制片人，对张叹十分尊重，还有一起的演员们，王寒、苏澜他们，都很听他的话，甚至是在他们擅长的演技方面，当张叹指出一些细节问题时，他们会从善如流，虚心接纳，这就不简单了。
  张堎严被张叹邀请到浦江来试镜后，他特地查过张叹的履历，尤其是他在大学时的表现，毕竟他们曾是校友。
  得到的最普遍的回应时，大学时的张叹是位海王，工作能力普普通通，表现中庸。
  有些人在应试教育体系里束手束脚，以那些标准看并不出色，但是一旦脱离这些体系，他们仿佛如鱼得水，如龙升天。
  很显然，他眼前的张叹就是这样的人。
  回到办公室的张叹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壶热茶，应该是吴振胜泡的。
  吴振胜来的更早，此刻已经去了片场。看的出来，他很珍惜这次机会，工作十分细致负责，几乎每天都比张叹来的早。
  张叹放下包，准备去找苏澜，把做的吐司给她，忽然心上人出现在了眼前。
  “没人吖？”苏澜在门口探头探脑。
  张叹招手笑道：“快进来，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没看到？”
  苏澜吐了吐舌头说：“你吃早餐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些，你尝尝。”
  她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一看，这是……不认识。
  “馒头摊鸡蛋，哈哈，你没见过吧。”苏澜得意地说。
  张叹：“是你的独门绝技吗？”
  苏澜得意地点头：“我自己发明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递给张叹一双筷子。
  张叹连手和筷子都握住了。
  苏澜吓的瞪着他，把手挣脱开了，小声说：“别乱动。”
  张叹不以为意，拿起筷子，尝了一块，是一块鸡蛋，再尝了一块，这回是馒头。
  “怎么样？”
  “味道好极了。”
  “那当然。”
  “好大一盘，你要一起来吗？”
  “我已经吃过了。”
  “再吃一点呗。”
  “……吃不下了呢。”
  “噢对了，我也给你带了早餐，你尝尝。”
  “嗯？你做的？”
  “当然，给你的必须是自己亲手做的。”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是什么？三明治吗？”
  “不是，是吐司。”
  “吐司？和三明治好像，它们有什么区别？”
  “有腿的是三明治，没腿的是吐司。”
  “蛤？”
  “夹了火腿的就是三明治，没夹火腿那就是吐司。”
  “哈哈哈~~~”
  门外的杨珠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给里头的两人放风把关，尽管有所防备，自认为心理建设的做的很充分，但还是被这一记狗粮呛得差点噎死。
  真想掉头就走啊，苏苏姐在里面能不能笑的小点声？难怪今天起的这么早，她还以为是给中午准备的，吃减肥餐，谁知是给张老师做的。
  唉，她都没吃饱呢。
  耳边还在传来他们的对话，她很想不听，塞着耳朵，但只是想想而已，她还是蛮八卦的。一个每天要播报娱乐圈八卦的人，怎么可能不八卦呢。
  “尝一尝吧。”
  是张老师的声音。
  “嗯嗯嗯嗯呃？？”
  苏苏姐在干嘛？被，被强吻了？
  “我做了好久，专门给你做的。”
  “我没说不吃吖……嗯，好吃，好香，口感很好。”
  “是吧。”
  “嗯，是。”
  杨珠站在门口仿佛闻到了香味，抽了抽鼻子，不得不承认，有男朋友真好啊。
  她远远看到吴振胜在往这里来，身体不动，话传到了屋里面：“苏苏姐，吴振胜来了。”
  里面欢快的氛围仿佛凝滞了，过了会儿，苏澜的声音传出来：“知道了。”
  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出来，杨珠心急，心想不会亲上了吧？
  她不得不再次提醒说：“吴振胜真的来了，马上到了。”
  张叹回应道：“杨珠你玩去吧，不用守在这里。”
  “哦好，啊？什么？”
  “你去忙吧，不用守在这里。”
  杨珠迟疑了一下，心想张老师和苏苏姐想干嘛？吴振胜来啦！！！他们偷偷约会要被抓现行啦。
  但既然当事人都不着急，她这个吃瓜群众急什么。
  她离开，朝擦肩而过的吴振胜打了声招呼。
  “振胜来了，我正在给苏澜讲戏，对了，你看到张堎严了吗？他昨晚没休息好，状态不太好，要不你去跟他对对台词？”
  吴振胜倒没有奇怪，编剧给演员讲戏很正常，非常多。比如他上一个项目就给许多演员讲过戏，一天到晚经常有演员钻进他的办公室，不过和这里不同。
  这里，演员们来找他和张叹，都是很正经的讨论剧本台词。
  而在他上一个项目那里，许多演员或者演员经纪人来找他，不是正经讨论剧本，而是三句话没讲完就要求他增加台词，增加戏份，有的甚至直接说应该这么这么改。
  他知道，这其实才是行业里的常态，虽然不正常。
  但许多演员就是这样，尤其是名气大的演员，明目张胆地改剧本，导演和制片人都不敢作声。
  好在，这些不良风气在《沉默的真相》剧组没有，这也是他格外认真负责的原因，他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和这样的环境，这才是一个编剧梦寐以求的环境。
  吴振胜说道：“我刚才已经见到他了，和他对过了本子。”
  他不仅没走，反而好奇地询问苏澜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他也可以答疑解惑。
  张叹瞄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嘛，不给我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倒不怪吴振胜，不是人家没有眼力见，而是外人很难想到他们会勾搭……呃，不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走在一起。
  ps：两章合一了。平安夜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情人的人，也就是狗子们，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