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是梦。
他呆呆看着那扇窗户，有风透进来，脸上冰冰凉凉。
伸手一摸，全是湿的。
李睿听到动静，紧张地把门推开。
陆连衡抿抿湿咸的唇角，把脸上的东西擦拭干净。
“怎么了？”
李睿打开灯，看到陆连衡坐在床边，地上一片狼籍。
陆连衡摇摇头：“没什么，做梦。”
李睿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拿来扫帚清理干净。
“阿衡……”
“没事，你去休息吧。”
陆连衡扯过被子，重新躺下来。
他也该继续睡觉了，希望还能在梦里见到白棠。
可是这一次，睡过去之后，他再无梦。
第二天，他早早醒了。
晨曦的光从窗口透进来，他回忆起那个梦，回忆白棠站在窗前的样子。
李睿把早饭送进来，陆连衡还在卫生间洗漱。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还不出来，他进去查看，看到陆连衡站在洗脸池边，手指关节上全是血，墙上的镜子碎了大片。
“阿衡，你这是干什么！”
李睿赶紧把他带出来，找来随行的医生处理伤口。
医生用镊子，小心翼翼把嵌入皮肤里的细小玻璃夹出来，陆连衡纹丝不动，坐在那儿出身，不知在想什么。
乔大莲在这时候也到了，等这边准备好，她带着两人去发现布条的地方。
是处离山路几百米远的深林，但因为前两天的大雨，这里的痕迹早就被冲刷抹平，想要找些什么基本没有可能了。
陆连衡注意到，乔大莲手里一直提着只塑料袋。
他问：“你拿的是什么？”
乔大莲递上来说：“就是那些碎布条。”
后来他们在山上又发现了一些类似的布条，本来想全都丢了，但后来李睿派人来了村里，过来询问白棠的事，他们就又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陆连衡手指夹着其中一块布条摩挲，他认出布条上的花色，是之前白棠带芽芽去逛街时候买的，跟芽芽是亲子装。
他也有一件。
李睿问：“还有呢？你们还找到了什么吗？”
乔大莲摇摇头：“曾经有山上的野兽偷吃村里的羊，最后连个羊骨头都找不到，大概是被藏起来了。后山那块儿，即便是最熟悉山林的人，也不敢轻易过去，太危险了。”
李睿回头看陆连衡，他脸色已经僵白。
这时，有另外一些村民上山来，其中两个端着一只破旧的铁盆，还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乔大莲把布掀开，里面是纸钱和元宝，她告诉说：“这些啊，是我们村民自己叠的，白医生之前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感激，所以打算在她出事的地方，烧一点给她。”
陆连衡冷目盯着这些东西，一脚踢开。
铁盆从坡上滚下去，风一吹，纸钱元宝上下飞扬，落得到处都是。
“谁让你们把这些晦气东西拿过来的？！白棠她还活着，她不可能死！”
陆连衡低声呵斥，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怒意。
乔大莲和村民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看来，白棠肯定已经没了。他们想烧这些东西，也是想让白棠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李睿心情沉重：“阿衡，都这么多天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什么事实！你看到尸体了吗？你见到她了吗？”陆连衡涩涩苦笑，声音喑哑，“万一她还活着呢？她只是不小心掉进什么地方出不来，现在正等着我去救她！”
说完，他抬步往山上走，因为路面不平，他几度摔倒。
李睿扶住他，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你说的对！我们继续派人找，一定会找到她的。阿衡，你别激动，别伤了身体。”
陆陆续续，陆连衡和李睿都调来不少人，开始漫山遍野地找白棠。
可是几近一个月下来，半点线索都没有。
有人说，在山上的确看到了野兽，这也更加验证了乔大莲那边的说法。
“阿衡，回去吧。”
面对已经病得不成样子的陆连衡，李睿又心疼又担心，“说不定……说不定小嫂子已经不在这儿了，我们先回家，然后再派人扩大范围找一找。”
陆连衡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耽搁，带来的药，早就三天前就吃完。
陆连衡还是不肯走，没有白棠的消息，他不甘心。
“我昨天还梦到她了，她一定在这儿的，一定在。”
他坐在桌前，手指缓缓抚过桌面。在梦里，白棠就在这儿伏案看书，还跟他商量，要把芽芽也接过来，一起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
他答应了，他什么都答应了。
可天一亮，她还是消失了。
陆连衡又多留了两天，最后实在撑不住，在山上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医院。
他听到医生和护士在跟李睿交代一些事情，但他什么也听不清楚，暗无天日的。
他想起，白棠曾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原来那几个月，白棠生病一个人在外面，是这样的感受。晕沉沉的，像一脚踏在地狱，随时都可能陷进去。
稍微恢复，陆连衡便坚持要回七号公馆。
安顿好他后，李睿跟管家和陈家叮嘱了一些事宜，现在公馆里有两个病人，必须更加悉心谨慎才是。
而关于白棠的事情，陈妈想问，又不敢多问。
但看陆连衡这副样子，那些传言……多半是真的。
芽芽每天都来看陆连衡，知道陆连衡生病，她在房间里没有多待，希望好好休息能让陆连衡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庄菲也来了，她知道陆连衡已经去过山村，也知道他们一无所获。而面对这样死气沉沉的七号公馆，她有很多说不出的滋味。原本她以为，白棠不见了，她会很开心，可是从坐上大巴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没有安定过一秒。
陆连衡在后来几天，夜夜无梦。
果然，离开那个地方，白棠就再也不愿意出现在他梦里了。
渐渐的，他睡眠越来越差，常常会在半夜惊醒，然后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发呆。
这天，陆连衡起来的分外早。
李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陆连衡坐在餐厅喝粥。
他松了口气，心想陆连衡是缓过来了。
他过去拍拍陆连衡的肩，坐在他旁边一起吃饭，说笑的时候，陆连衡还会配合地弯弯唇。
一切都那么平静如常，却好像哪里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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