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5章 灭世李不仁
一枚小小棋子，却可衍化成一方仙域碎片。
究其根本，是因为所谓的棋子，实则是无数真仙篆字叠加。真仙篆字，本就是真仙们对大道诠释的方法之一。
曾经，玄仙舟在得到一枚仙域棋子后，就将其化形为仙舟外在装甲。而此刻，李凡不断催动之下，掷出的棋子却是以心念中的道网投影为依附，展开、流淌着，化作了一具人形身躯。
只不过到了这一步，依旧是空有形体。微型道网，仙域碎片。全都是外物。跟李凡本体之间的联系太过淡漠。
故而……
李凡本尊，朝着自己眉心用力一点。
指劲仿佛穿透全身。一部分神魂，顺带着血肉、骨骼，直接被轰击出来。
在李凡本尊身体之外，形成了一层薄薄但赤红的残影。
强忍着头晕目眩，李凡指挥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飞入前方由道网投影、仙域棋子所炼制的身躯之中。
依仗着自身对此二者的熟悉，李凡有些艰难的控制着，近乎是强行将血肉残影给塞进去。
此番炼制，不仅仅是单纯的炼制分身。更是参考借鉴了巧工之前打造圣罚傀儡，以及天阳成就仙傀的过程。
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分身、身化道的完美融合。
并且，因为此次炼制的材料太过强大，李凡也有些担心分身失控，导致昔日圣皇李平场面重现。在炼制之初，李凡就已经为这具强大的分身定下了基调。
没有任何的自我情绪。只是绝对依照李凡命令行事。若遇阻拦者，尽杀之。若非是对方敌手，则暂避锋芒、暗中尾随。寻找解决之道……
总之，分身傀儡的设定，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执行任务机器。他的任务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探究清楚高墙中的秘密。甚至还有着，完成任务后就会自我毁灭的指令。
道网投影，是天地大道的映照。而真仙篆字，则是大道的具象描绘。二者之间，本就有强相关联。李凡从自己身躯分出的血肉残影，则是充斥着对大道的认知。以此为黏合点，慢慢将三者熔于一炉。
“分身心念映照道网，身躯由大道所化。一出世，就已经是心念化神、肉身元婴的小成境界了。”
“单论战力，恐怕要远在我之上……”
因为这强大傀儡的逐渐成型，强大的另一个自我正慢慢将李凡拉向彼方。就好像水中的倒影，正在伸手，要将他扯进水里一样。
如稚儿持重剑。若是在潜入朔星海、接触道网之前，这分身傀儡一出，恐怕就会超出李凡的控制。反客为主。
但现在……
李凡面色从容，打出一枚枚道网指令。
分身傀儡体内的道网投影，顿时同步发出不停闪烁的光芒。似是在回应李凡的动作。
傀儡就这样被慢慢慑服，威势尽敛。静静矗立。
李凡此举，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背后是朔星海无数年对道网研究的积累。只不过李凡将其化为己用，作用在了自己心念中的道网投影中。
相较于覆盖整个朔星海的庞大道网，存在于李凡神念中的，可以说十分弱小。但毕竟已经具备了“道网”的基本性质。
再加上有强大的肉身作为支持。这具分身傀儡与真仙匹敌，并非难事。
“更妙的是，分身傀儡体内没有仙灵之力，乃是大道法则造物。若是刻意隐藏，隐于天地之间，正如冰融水、杳无痕迹。就像寻常之物，撞击高墙，也不会被特殊对待、直接放出高墙。”
以一人之力，牵引、操纵微型道网，绝非易事。纵使以李凡如今神念的强度，也需分出八九分注意力，才能牵制分身傀儡。
“其实一时放开，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及时再将其纳入道网的掌控就行。他这段时间内，还会按照我设定的任务目标行事。就是不能长时间让其处在自由状态……”
“否则，必定会有杂意滋生！”
李凡心中了然。
一枚枚道网指令，编织成线。将傀儡分身牢牢牵住。
宛若受到李凡丝线牵引的傀儡巨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也无需考虑这世间万物，只需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就叫你……”
“李不仁吧！”
随着最后一道指令打出，所有的丝线归于分身心念的道网之中，寻常手段不可得见。
李凡感觉到，前方的李不仁跟自己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关联。
比起纯粹的血肉分身，要更加的疏远。
但是比起凭借意念操控的傀儡，却又要亲近太多。
李不仁面色如万年寒冰，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两眼更是完全继承了李凡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那对天地万物由衷的漠视。哪怕李凡自己与之对视，都不由心中微微一颤。
李不仁身躯周遭，气息不显，就好似这片天地本身。虽身负大道之重，却又能轻若游鸿。
没有亲眼看到他，哪怕他欺近身前，也不会注意到。但只要一注视，就毕将难以忘怀。同时内心深处，涌起本能的胆寒。成为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李凡也不愿跟眼前这具纯粹的毁灭造物多待。
“你去吧。”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李不仁身形化剑，转瞬间消失在了玄黄界中。
三息过去。
便已经横穿了整个至暗星海，来到了高墙脚下。
大道化形，徜徉在大道之中。正如鱼游水。
比起李凡的剑遁之术，还要快上数十倍不止。
而李不仁面对着前方的无形高墙，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迎头便撞了上去。
从出发行动，到与高墙相撞。自始至终，李不仁整个人都如雕塑般，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这生死攸关之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没有出现在墙外……”
“看来果真有墙中之说！”停留在玄黄界的李凡本尊，跟墙外的梦境之力联合搜索、印证之下，已经初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而过了一会，来自李不仁的画面才缓缓浮现。
“好在，这高墙，并不能完全阻隔大道之间的联系。”
李凡竭力，感应着分身傀儡处的遭遇。
由于李不仁自我的意识波动，已被李凡压制可能得最低。故而尽管经历了穿梭高墙这一事，李不仁他自身，却并没有什么心理活动。
只是充当着李凡的“摄像头”，代替去观察墙中之景。
一方并没有“天空”存在的神奇世界。
头顶呈现的，是脚下大地的倒影。
但李不仁站大地上，天空的镜子，却没有将他映照在内。
并非是李不仁的隐匿特性导致。
而是……
李不仁本就不属于这片天地！
察觉到了外来者的入侵，这片天地骤然剧变。
天空与大地在微微震颤间，轰然而动。互相朝着彼此接近。
聚拢收合间，要将这突然闯入的外来者给碾的粉碎。
李不仁只笔直的向上伸出右手。
手臂眨眼间，膨胀成天柱般。将合拢的天地给强行撑住。
镜面天空继续朝下强压，被不得寸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天空与天柱相接的地方，甚至因为巨力的挤压，而层层破碎。
不过破碎的镜面之后，并非是逃往外界的空间。
而是又一层镜面！
李不仁用右臂膀支撑着天地，自己身体却是从手臂中脱离开来，迅速在这片空间中游荡了一圈。寻找着出口。
但这里，竟好似无边无际。
以李不仁这堪称恐怖的飞遁速度，足足飞行了小半天，也都没有找到边界所在。
仿佛随着他的移动，此方世界的边界也会不断朝外扩展。
但李不仁在飞遁的同时，将此方世界景象细节，全都记在脑海里。并没有发现有重复之处。
李不仁回到自己撑天右臂所在，而后左手握住天柱。
微微用力。
竟好似抓住一根巨棒，猛地扯动。天柱斜倾，霎时在天空中撕开一道口子。
李不仁左手抓住天柱，挥舞不停。
呼啸声中，镜面天空，被顷刻间砸的稀巴烂。
甚至长吸一口气，将自天空中不断坠落的碎裂镜片，全都吞入腹中。
心念中道网投影次第闪烁，已经是分析出了这镜面天空的构成。
“道为帷幕，遮众生之眼。”
“出口，就在前方。”
李不仁只是单纯的给出结论，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
宛若创世神话中开天辟地的巨人，李不仁手持巨柱，身形急速膨胀。
只片刻间，就已经超出了被颠覆的镜面之天。
而后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天外之天生长。
以头为锤，将一层又一层的镜面全都给砸得粉碎。
轰！轰！轰！
当最后的伪装帷幕被打破之后，李不仁一跃而出。
身形已然是恢复了正常大小，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没有活物的气息。”
“没有大道能量波动。”
“暂时安全。”
回首看向刚刚自己的出处，竟只是一尊玻璃似得透明雕塑。由于被击穿、打碎，并不能看清楚雕塑的原本样貌。
而在周围，还一共摆放着其他十六尊雕塑。
“此地，应当共有十八尊。”
“有一尊，消失不见了。”
“余下十六尊中，被打碎了五个。其余皆是完好无损。”
李不仁一如既往的做着冷静的分析。
闪身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尊完好透明雕塑。
“距离超出一定界限，无法看清。必须来到雕像之前，方能看清楚其面貌。以及雕像中的世界。”
“并非有阵法禁制的限制……”
“而是此地道则之一。”
李不仁冷漠的观察着，眼中好似显化出了那微型道网的模样。朝着前方凭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
道网中，忽有新的亮光浮现。
那是之前并不在微型道网中的一条大道法则。
如今被李不仁感知，捕获。
并且融于自身的道网投影之中。
片刻之后，李不仁眼中的光影熄灭。
在他的视野中，原本不能看清楚的十一尊透明雕塑，已经全都显露无异。
赫然许多位面目不同的人。
亦或者说，仙！
“每一尊雕塑，都暗含某条天地大道。”
“应是雕塑之仙所修行之道。”
李不仁欺身接近面前的雕塑，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守】相关的道则气息。
不过此道则已经在道网投影的记录之内，故而李不仁将其无视。
只是将双眼贴近，窥探着透明雕塑之内的景象。
若是李凡本尊在此，看见这一幕，也势必会心跳加速、悚然而惊。
但李不仁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跟窥见的那双瞪大了的眼珠四目相对：“一具尸体。”
“真仙之尸。”
李不仁收回视线，去往其他透明雕塑跟前。
也是贴近了观察。
每一尊雕塑中，都看到了一具真仙的尸体。
“所修之道，皆不相同。”
“并非同一位真仙。”
“我来之处，却没有见到真仙之尸……”
停在最后一尊透明雕塑跟前，李不仁没有多少犹豫。
一拳挥中雕塑面门。
雕塑纹丝不动。
连震动都没有产生分毫。
李不仁这能将玄黄界打的四分五裂的一拳，如泥牛入海，完全被抵挡了。
但李不仁却锲而不舍。
一拳接着一拳。
身上宛若纹身显现的，是真仙篆字扭曲后所形成的符号。
“看似没有受到伤害。”
“但我每一次的打击，都将雕塑的道则气息，吸引一小部分至我身躯。”
“此消彼长。”
“有用。”
李不仁挥拳不停，不休不止。
原本透明的雕塑，变得更加的“淡”。
从玻璃态，变成了水构造而成。
最终在李不仁的稳定轰击下，轰然散开。
然而有些诡谲的是，李不仁之前所窥见的真仙之尸，并没有随着雕塑的碎裂而跌落出来。
只是散落一地的碎片。
正如李不仁之前脱困而出所造成的场景一样。
“所见真仙之尸，实非真仙之尸。”
“而是真仙生前，对道则的感悟所凝聚。”
“真仙虽陨，但这些感悟却被某人，用某种方式，这样保留下来。”
李不仁将其中一块碎片，放入口中。
仔细咀嚼一番后，给出了判断。
“对我有益。”
而后大口一张，将此地的道则感悟碎片，尽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