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4章 狐假虎之威
守丘公之强大，令人心生向往。
但对于庆寅所说，获得守丘公传承会自然而然产生的限制，李凡却是并不怎么在意。
一来，虽然守丘公隐隐是目前已知存在中的最强者，但李凡依然不认为祂能够强过还真。
二来嘛，获得和修行【守丘漫笔】的是李不仁，实在不行可以干脆拿他抵债。跟他李凡又没有什么关系。
“庆寅所留影像中，还有些许疑点。”
“比如为何庆寅要在试验场中，特地留下这段记录？他最后朝着观影者看的那一眼，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孙缥缈、曾经那位下界负责看守玄黄的真仙，也尚不明白跟这所谓【烂柯道场】的具体关系……”
太多的秘密，都随着道湮的降临、仙界的破灭而彻底失去了验证的机会。李凡也没有一定要深究一切的打算。
“虽不能尽数勘高墙之秘，但得了守丘公传承与庆寅的认可，在此处实验场的‘权限’，却是比单纯的游客，要高了许多。”
庆寅影像散去，李不仁重新屹立在环形大厅中，默默感悟着。
那些原本对自己毫无反应的诸多物件，似乎变得一定程度上，可以触摸、操纵了。
除了那具调用实验场记录历史影像的人俑之外，李不仁发现的跟自己产生的共鸣最为强烈的，当属于一把暗红色实木太师椅。
李不仁用手轻抚，从中感受到了守丘公虚影的淡淡气息。
“这把椅子，守丘公似乎曾经坐过。”
李不仁也试着端坐其上。
轰！
画面视野陡然为之一变，恍惚间离开了实验场核心的环形大厅，飘出了无数被监视方块星海。
一跃而上，来到了实验场之外！
李不仁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星空。
正是朔星海之外的狭长湮灭地。甚至还能，远远窥见朔星海内的诸多繁盛星光！
视野收近，还可以集中在一点，十分细致的观察仍然静静停留在星空中的渡世玄棺以及那群陷入乐土梦境中的新晋仙狩们！
因为之前曾以自身视角仔细窥探过渡世玄棺，因而此番以另外视角查探，李不仁瞬息之间，就察觉了两种情况下的不同。
首先产生的感觉，就是变扭、惋惜。就像是一件本应完美无瑕的造物，偏偏多了一道瑕疵一样！
“这是，我以【真以假】神通，在渡世玄棺上造成的那一缕伤痕。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看清楚，然而在这视角下，这种不完美却能纤毫毕现……”
强忍住心中的难受，李不仁继续审视着那具玄棺。
周围星空，天地大道。仿佛化作了起伏不定的波浪。而在这浩渺无边的海洋中，渡世玄棺，宛若一页扁舟。
虽难以避免的仍要随波逐流，但依旧能安稳度过无尽风雨浪潮。
若是没有那道瑕疵的话。
“多了这我造成的瑕疵，就像是船身上多了一条缝。”
“海水顺着裂隙慢慢渗透。若是仍想要以此渡海，最终结局，无可避免的就是沉沦海底。”
视线仿佛跳过了时间长河，看到了未来。这并非是基于推衍，而是直接出现在李不仁眼前的画面。
“这种感觉……”
“就是真正强者日常所见么？”
此时李不仁已然明白过来。
自己此刻所看到的，应该就是基于“高墙”本身的视角。
即便有些其他真仙所留禁制、阵法措施，但高墙最为核心的基底，还是守丘公留下的那五道承道虚影。
通过守丘公曾经坐过的木椅，跟虚影之间冥冥的联系。便能一定程度上，借用这五道虚影的部分力量。
能抵道湮之劫、能蔽无名目光。
守丘公所留虚影的含金量，不用过多赘述。
李不仁借其威能，除了一眼就看出了玄棺的不完美之外，还隐隐看出了玄棺之所以能渡世的原理。
正如李凡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这艘似乎能够横渡无尽海洋的扁舟，其本身材料实则并不怎么突出。但却好似有无数重叠之影，复合而成。
每多一层叠影，其稳定性就多了一分。
重重累加之下，愈能无视风浪。
“这……应该就跟黑天医、邪苏白猎杀其他可能性的自己，是同一个道理吧。”
李不仁有些沉迷的看着玄棺上的诸多重叠之影，视线仿佛顺着，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但同时正因为他此前造成的那道瑕疵，使得眼前的这尊玄棺，正在这些重叠之影中偏离出来。
原本只是有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偏差。
但李不仁看到，仿佛随着外力的风浪摇摆，差别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变大！
他的窥探视线，也因之被扭曲、阻碍。
并不能真正看到其他可能性中。
甚至连丁点的光影都没有。
李不仁心中暗道可惜。
“若是渡世玄棺完好无损，说不定真能看到，前往其他可能性的路途？”
相较于玄棺本身，用来封闭渡世玄棺的方法，相较之下就显得有些拙劣了。
好似完美无瑕的白壁之上，乱七八糟束缚了几条粗糙的绳索。
的确是牢固。
但借助高墙，或者说守丘公承道虚影的目光，李不仁还是轻松就看到了解开这绳结的关键所在。
“原来到了守丘公的境界，便是万法皆通了。任凭你什么神通术法手段，我居高临下，自是一眼破之。”
李不仁沉醉了片刻，脑海中忽的浮现了一个想法。
“就是不知道，除了‘看’之外，还能不能调用更多的守丘公虚影力量？”
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抑制。
脑海中尽力回想着留存的【守丘漫笔】内容，感应着身下太师椅上的守丘公所留气息。
仿佛又看到了望海守丘、独立万古的茕茕身影。
这一瞬间，李不仁仿佛又回到了高墙核心、五道虚影所在！
身处虚影中央，被集体注视着。
李不仁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此番并非是接受传承，因而虚影似乎并没有主动的防护。宛若直面山与海，还有山与海上的守丘公。
李不仁只感觉自己的身躯，似乎都要被整个按进座下的太师椅中。
并不仅仅是物理层面，还有精神层面。
敏锐的察觉到，守丘公五道环绕虚影，似乎离自己近了一些。李不仁果断从太师椅上弹起。
如同云端跌落凡尘，无尽可见的视野被重新压缩回了方寸之地。
李不仁有了那么一刻的不适应。
好在他主观意念不强，很快就调整过来。
“的确可以借用虚影之力。”
“不过，虚影主要用来承受道湮，借用不出太多的力量。而且是柄双刃剑。”
“跟守丘公虚影之间的差距，都实在太大了。纵使守丘公祂没有恶意，贸然用之，也无可避免的会遭至被同化的结局。”
这是李不仁分析所得出的结论。
而李凡本尊处，心中欣喜却是远胜李不仁。
“跳出至暗星海，见到了道网、仙狩、无名真仙等等存在后，我始终都如履薄冰。每每小心行事，时刻提防着这些大能，会顺着关联、找到玄黄界来。”
“但现在……”
李凡本尊猛地站起，看向高墙的方向，喜不自胜。
刚刚，他本尊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李不仁所感知到的那种同化趋势。
也就是说，即便动用守丘公虚影会带来什么影响，并不会波及。
“守丘公能一人抵挡滔天道湮之劫。仙界执政仙帝都见之行晚辈礼……”
“他留下的虚影，应该绝不是寻常真仙能够抗衡的。”
“能够调用虚影之力越多，我就越强。”
“换而言之，在这高墙附近区域，恐怕就算无名亲至，我也不惧！”
李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有了还真，世上一切宝物对他而言，似乎都没有了太大的价值。
理论上，只要他想，再怎么珍贵、稀少的东西，他也能将其变成无限。
但这守丘公虚影，不因数量而显其贵重。
而是跟还真类似，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
就像是在游戏中，找到了一件逆天道具般。李凡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一番尝试。
他的视线，看向了高墙之外静静漂浮的玄棺。
“你们两，也歇的足够久了。”
“就让辛苦你们下，试一试守丘公虚影的成色到底如何！”
调用守丘公虚影，的确会有莫大的负面影响。
甚至若是调用的多了，还会引起道湮之劫的提前降临。
但这些，全都不再李凡的考虑范围之内！
接受到李凡命令的李不仁，稍微歇息了少许。就再度座回了太师椅上。
同时，湮灭地星空中原本正在沉睡的“马天得”，也是忽的睁开了眼睛。
守丘公虚影的视线，跟这具身躯所见，缓缓重合。
原本毫无破绽、根本打不开的渡世玄棺，现在感觉却是瞬间可破。
马天得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朝着自己视野中，那“绳结”所在，轻轻一划。
万千纠缠中的绳结，就这样被轻松直接的解开。
沉闷的轰鸣声中，棺盖也随之移开。
棺中的钱若常跟无仙，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显愣了愣。
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爆发全身潜能，欲从棺材中遁走。
在他们跃出渡世玄棺的那一刻，李凡也看清楚了他们的原本样貌。
先说钱若常。
正常视角下，是一彪形肌肉大汉，手持巨柱，魁梧凶悍。
但在守丘公虚影的视野中，钱若常根本算不得上是“人”。
而是一团云气。
亦或者，大道聚合物。
正跟此前李凡窥见的，钱若常跟道网极其相似的银色骨骼一样。钱若常全身上下，都是直接由一条条大道丝线聚合、显化。
唯有操纵钱若常这具身躯的内里核心，是一道属于正常人类的神魂。
就像一张微型的道网，搭在了人的神魂之外。
“难怪钱若常给我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算什么？大道临身？还是道网机甲？”
钱若常这种方法，的确能以凡人身躯、发挥大道之力。无名之下，真仙都难以匹敌。
但弊端也是极为明显。
没有连接无限海，甚至没有真正联通天地大道。每一分力量被消耗，都得不到补充。纵使微型道网堪称威能无限，但也并不能持久。
更关键的，被微型道网裹缚着的那道神魂。无时无刻不在受到道弦的紧勒。仿佛被千刀万剐，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这并非是说，只要意志坚定就能硬撑过去的。而是在如此压力下，神魂被切隔成无数碎片，是注定之事。
神魂强大，意志坚定。也只是减缓这个过程罢了。
“就算有我无极盈虚那般类似的神通，也是无用。”
“按照钱若常现在神魂的强度，最多也只能持续三百多年。”
“对于凡人来讲，算是高寿。对于真仙之境而言，却是太短了。”
李凡看向无仙。
号称切断跟世间一切关联。
但李凡此刻看来，远非如此。
如果说世间每个人，都是天地大道在某个角度上的投影，丰富而立体的话。
那么这位无仙，则是尽可能的将自己削成了一根“瘦竹竿”，减少与大道的交集。
诚然，与天地间的其他的事物似乎都断绝开来。
但本质，跟“无”却没有什么关系。
有些接近“独”、“孤”之道。
“此仙修至尽头，并非是那玄之又玄的无之道。而是将自己化作天地间的一种道则，成为天地大道的一部分的同时，却又独立于天地之外。”
“大成之刻，就是小超脱之时。”
“不愧是存活至今的真仙！”
一眼看清楚了这位“无仙”的底细，李凡不由称赞道。
借助守丘公的目光，自上而下的观察，好处自是不必多言。
什么妖魔鬼怪，全都一眼显出原形。
正在李凡观察的功夫，钱若常跟无仙似乎早就商量好似的。施展遁法到极致，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就要逃离。
李不仁加大了调用虚影的力量，又重重看了一眼。
此方区域不断起伏变幻的天地大道，就这么被冻结。
钱若常以及无仙，好似网中之虫。
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