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步错步步错
采油站这边有个规矩，那就是技术水平越强的人，从事的工作就越轻松，而一般比较无趣、相对辛苦的巡井的工作一般都交给年轻人来做。
反倒是那些多少有些危险性，而且对动手能力要求较高的活儿交给技术好的老工人做。
所以这就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年轻的人虽然平时不干啥危险的活儿，但是一直都闲不着。而那些老工人虽然有的时候一忙就是一天，但很多时候一天也就忙个一两个小时。
今天8号站没有什么工作安排，所以除了李斯和汪直俩人跑去巡井了，其他的老工人收拾完卫生、又做了点儿基础的工作，就跑到井场打扑克去了，而李斯和汪直遇到他们那边的时候，少爷还从李斯要了根烟抽，随后就直接把一盒烟都留下来了。
李斯和汪直走了能有大半个小时了，虽然这时候天气不冷不热的，但是一直绕着井场走，时不时的还得检查一下抽油机、或者紧固一些松掉的螺丝，所以这半个多小时下来，李斯倒是多少有点儿乏了。
而此时的汪直看了看周围没人，随后笑嘻嘻的说道：“一会儿咱们也找个地方休息去，否则回去早了，指不定又有什么活儿了。”
“咱们去哪儿啊？”李斯随即问道。
“去注气站，那儿有吃有喝的，大姐老敞亮了。”汪直嘿嘿笑道。
李斯来之前倒是对采油厂多少有了些了解，一般采油厂除了由各个采油大队组成外，还有注气大队、集输大队、水电大队，等一系列的辅助单位。
而注气大队和一般的采油大队一样，都是由许多的注气站组成，具体的工作就是，当一口油井产能低下了，通过往井内注水蒸气，从而提高油井的内部压力，让原油能够从岩层流出。
而这些注气站平时要是不注气的时候，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算是最好的工作之一了。
当然这些注气站的员工一般和采油站员工的关系都不错，平时多少都有些照顾。
李斯跟着汪直进了附近的一个注气站，而他俩一进屋，就有一个年纪将近30岁，长得大模大样的女人朝着汪直打起了招呼。
“春姐，站上就你了啊？其他人呢？”汪直笑嘻嘻的问道。
“今天都休息了，就我和站长上班了！你小子又来蹭吃喝来了？”春姐笑着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少爷那性格，总没事儿给我找活儿，我在这儿待会儿再回去。对了，这是新来的大学生——李斯，以后到你们站上，多多照顾啊。”汪直笑着把李斯介绍给了对方。
“哎呦，这小伙子长得精神，有对象没啊？春姐看了看李斯，一脸的笑意道。
这个春姐长得其实不错，除了皮肤多少有点儿粗糙外，五官、身材倒是挺精致的，再加上说起话来特别豪迈，反倒是给人一种挺野性的感觉，所以李斯倒是多看了她几眼。
“有了。”李斯也没多说啥，随即点了点头道。
“咋的春姐，这么年轻的小孩你也惦记？咋总合计老牛吃嫩草呢！”汪直顺嘴开起了玩笑。
“你个小崽子胡说啥呢！小心我撕你嘴。”春姐瞪了汪直一眼，随后说道。
汪直嘿嘿一笑，一副没有害怕的样子，而随后更是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塞给了李斯，随后带着李斯就溜了。
一出注气站，李斯就好奇的问道：“春姐还单身呢？她年纪不小了吧？”
“她都32了！早离婚了，这人不错，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平时别惹她就行。”汪直随即解释道。
李斯听了这话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你说咱们采油站怎么这么多离婚的啊？我这一路都听你说好多了。”
这一路下来，汪直给李斯介绍了不少关于采油站的事儿，而让李斯没想到的是，这几天他在单位解除的不少大姐竟然都是离婚的，而他更是听说隔壁站5个女人，除了一个未婚的，竟然都离婚了，所以他倒是有点儿想不通了。
“怎么说呢？你说男男女女天天都在一起工作，尤其是夜班的员工，每天晚上只有一男一女，而且这一上就是好几年，你说没有点儿事儿，这正常吗？”汪直想了想，随即说道。
李斯这时候也算是彻底的想明白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呢？日久生情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了。
以前李斯就听过这样一个顺口溜：钻井苦、修井累、采油是个破鞋队！也许就是这么个道理。
随后汪直又和李斯讲良心单位的几个白班的女人，算是让李斯进一步的对8号站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白班的女工一共有4个，年纪最小的倒不是萧夏，而是一个外号叫做大漂亮的女孩，这人是今年军转过来的，年纪比李斯小一岁，但是直到现在李斯都没和这人说过一句话。
这个大漂亮据说转业后，待业的那两年时间跑了澳城当了两年荷官，而且性子也非常野，时不时的就有不少外面的人找她来玩，而这人很少和站上人打交道，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人缘算是差一些的，但是总体来说不算讨人烦。
至于萧夏的年纪比李斯大一岁，据说是照顾特困子女被特招回来的，只不过萧夏的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汪直似乎不怎么愿意提起，随即就找了个由头打岔过去了。
但是汪直似乎和萧夏的关系最好，所以提到萧夏的时候，这小子不但满脸的笑意，而且更是笑嘻嘻的说道：“要不是我姐拦着，当初我俩差点儿就成了！”
可是当李斯一脸好奇的想要问其中的缘由时，汪直却叹了口气，又不愿意多说了。
汪直这人就是这样，性格慢慢吞吞的，和他聊天要是没个耐心那得着急死。
随后当汪直聊到两个叫做牟姐、李姐的两个中年女工的时候，汪直却用一个词来形容：狗人！随后整个人也就不多说话了。
李斯这时候也就明白了，这两个年纪大的女人，估计不是什么善茬子。
整个8号站，一共28口油井，要是正儿八经好好检查的话，也就是1个小时多一点儿的工作量，可是汪直倒好了，从九点半出去，一直带着李斯逛到了12点才回到站上，而俩人一回到站上，汪直就带着李斯洗手，来到了餐厅，随后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吃起了饭。
而李斯这时候虽然不说话，但也细致的观察了一下整体的氛围，随后李斯倒是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女人之间不怎么说话，就算是偶尔说句话也是客套中带着生疏，二期彼此之间脸上都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容，一点儿也看不出真诚。
至于邱队长和孙书记俩人，这俩人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就接几个电话，而且和下面的人也不多说话，吃晚饭转身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反倒是桌上这些老爷们，一会开玩笑、一会儿骂骂咧咧的，倒是显得挺热闹的。
但是眼睛似乎不大合群，不但吃饭的时候坐在一个角落，而且别人开玩笑的时候，这人也低头吃饭，似乎不大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总的来说，李斯倒是觉得这个采油站比他想的要有意思一些。
吃饭的过程中，李斯和程天爱坐在对面，但是程天爱却并没有和李斯多说话，而且装出来一副挺淑女的样子，倒是让李斯挺意外的。
而让李斯更加意外的是，这个程天爱似乎和萧夏聊得挺好，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宛然一对姐妹的样子，看到这一幕，李斯倒是真有点儿不知道程天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吃完饭后就到了休息的时候，李斯被汪直拉到了计量间，随后也不知道从哪儿掏了条破毛毡就扑在了地上，随后用工服做了一个枕头递给了李斯，示意让李斯就这么讲究睡一中午吧。
李斯重生到现在，算是锦衣玉食习惯了，而他本来觉得脏想拒绝的，但是看汪直身下的那个破毛毡还不如他的呢，想必是这小子把好的给了李斯，他也就只好点了点头，随后躺在了毛毡上。
但是让李斯没想到的是，计量间由于底下全部都是输油管道，所以地面竟然热乎乎的，再加上上午逛了一大圈多少有点儿累了，李斯竟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斯这一觉一睡就到了下午两点，而李斯跟着汪直在井场晃了一圈儿后，回到站上就被拉到了小浴室洗了澡，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劳动。
可就在李斯换好了衣服，坐在更衣室等着班车的时候，少爷突然笑嘻嘻的说道：“李斯，今天你第一次来，晚上我和唐僧请你吃饭，到时候你得赏光啊！”
“对啊，咱们站好久没吃饭了，一起热闹热闹。”唐僧跟着说道。
李斯这时候自然点头答应，而旁边的汪直也笑嘻嘻的凑了过去，一副也要跟去吃饭的架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邱队长走了进来，而刚才还热闹的更衣室，瞬间安静了，而且谁也不提晚上吃饭的事儿了。
邱站长交代了少爷点儿工作，转身就走了，而他一走屋里面也就热闹了起来。
“晚上吃饭不叫邱哥和孙书记？”李斯犹豫了一下，随即问道。
“一叫他俩事儿就多！咱们8号站自己的事儿，叫他们干什么。”少爷当即说道。
“少说几句吧，一会儿让领导听到给你穿小鞋！”唐僧怼了一下少爷道。
“我怕他？老子早就不愿意干这个破站长了，一年钱不多发几个，屁事儿一堆一堆的。”少爷骂骂咧咧的说道。
李斯这是算是明白了，感情底下这些工人对于上面这几个对干部并不算满意，而李斯细一想倒是能够理解，平时干活儿的时候，队干部躲的远远地，发奖金的时候，这帮人给自己做的最高，底下的人要是没意见就见鬼了。
但是这种事儿，李斯一个新人毕竟不好参与，就连少爷说了几句后，也不再提这事儿了，生怕会被别人听到一样。
下午5点十分，又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的李斯，终于回到了厂区，而到了地方后，汪直就带着李斯步行去了定好的饭店。
而少爷则开车去接他的媳妇去了，而老头、唐僧似乎担心吃饭的事儿被邱站长知道，竟然骑着自行车绕了一大圈，才到了饭店。
晚上5点半的时候，李斯、王志、唐僧、老头，这四个人在定好的饭店做了下来，而唐僧更是先点了两道自己爱吃的菜，而这个时候李斯随即笑着问道：“少爷接嫂子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少爷一天天的墨迹死了！肯定是先接媳妇、再接儿子，最后来饭店！这小子老怕媳妇了。”唐僧一脸鄙夷道。
虽然唐僧和少爷俩人一天总吵吵，但是俩人的关系倒是挺不错的，据说俩人搭档都快10年了。
“眼镜哥呢？他开着三轮去哪儿了啊？”李斯想了想随即又道。
“眼镜从来不参加我们的聚会，你没看咱们说聚会的时候，眼镜一句话也不说吗！算了，这人就这样，咱们不管他。”老头随即说道。
随后李斯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也就大概了解了，眼镜的家里条件不好，而且女儿正是上学用钱的时候，所以一般出去聚会啥的，眼镜从来不去。
但是据说眼睛还真是一个好酒的人，平时自己在家没事儿就能喝一斤白酒，而且喝多了还愿意打媳妇，而且这事儿唐僧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全国油田都一样，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解决，也就是说油田的男人一般都愿意找油田的女人，当然条件实在太差的，也只能考虑外面上班的女人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两个人都在油田工作，日子倒是能挺不错的，算是小康生活了。
可要是一方在油田上班，另一方没有工作，再加上父母身体不好需要帮衬，那么这日子也就难了，而眼镜就是这一种。
眼镜刚上班那会儿干活儿把手指头给砸断了两根，但是当时性格老实，被队长一忽悠就没报工伤，结果不但一点儿照顾都没有，后来找对象也受了影响。
再加上他爸妈年纪大了，而且没有什么积蓄，所以最后只能找了个农村媳妇，而现在的日子也就苦了。
反倒是少爷，这人长得不高，而且酒色全都占了，但是因为他找了个油田的女人，而且父母还能帮衬，结果这小子不但在市里买了房，而且还刚买了辆车，一副混得不错的样子。
有的时候真的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