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生活全是苟且
如果刘天分配到了采油厂，就算是单位领导看不上刘天，以刘天的能耐，总归有人能看的上，到时候自然会来一个鲤鱼跃龙门。
可是房城炼油厂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首先，房城炼油厂这边虽然人不多、级别却很高，不到一万人的单位，一把手就是副厅级，而像刘天单位的车间主任一共手底下才几十个人，那就是正科级。
但是，房城炼油厂虽然级别高，但是干部岗位却很少，而且像一般采油厂那些乱七八糟的部分一个都没有，就连总机关也就是100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空降过来的。
再加上房城炼油厂在首都这一面，基本上算是油田最好的单位了，所以能来到这儿的那都是关系最硬的一批人了，所以在这儿想要熬出来，那可太难了。
而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刘天想要混出去，大体要经过这么几步。
想要从夜班到白班，那就得熬到车间分来一个新人能够接替你的岗位、而你恰好还能够受到领导的重用，从而在底下60来个夜班工人中脱颖而出。
第二步，你到了白班后，你想要进机关，基本上就只能等机关的人退休，或者是高升，才有可能轮到你。
首先高升这一点基本上就不大可能了，在炼油厂车间混的，除了两个正副主任外，能进机关的基本都35岁以上了，而这个年纪还没进入厂机关的那都是没有大关系的了。
而目前现在机关年纪最大的，除了一个还有5年才能退休的会计，剩下的都是40左右岁，所以就算是这批人退休了，估计也得十多年以后了。
至于熬到了机关以后，想要当个主任、副主任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整个房城炼油厂，一共20个车间主任、20个副主任，真正是从基层干上去的加起来也就5个人，而这5个人中也或多或少有点儿硬关系在里面。
所以，都不用考虑那些处级以上的干部了，就是单纯车间主任这个职务，就足以让刘天用一辈子去努力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别说是成为车间主任这种相对体面地干部了，就是刘天想要进机关，以现在的情况没有个10年的时间，基本上都不用考虑。
虽然刘天是一个心胸很宽广的人，但是当他听说钱斌都进了厂机关给领导当秘书了，而班里其他的那些人最差的也在大队机关有了自己的岗位了，反倒是当初分的最好的他，却每天黑白颠倒的干着最基础的体力活，这种落差着实让刘天感到窒息。
如果说刘天知道当初分到房城炼油厂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能刘天宁愿回盘城老家了。
但是除了工作外，让刘天喘不过气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
刘天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而现在基本上就到了半瘫痪的状态，虽然有时候刘天爸也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一会儿，但是走上个十步、二十步，也就走不动了。
刘天父亲得的这个病基本上没有治疗的必要，肿瘤长在了颈椎的脊髓里，只要动刀人就立刻残废，就算是活下去这辈子也是没有任何的生活质量了。
但是不动刀的结局就是，身体就会慢慢的恶化，从最开始的双手没有知觉，到了最后整个人的下半身跟着没有知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得了渐冻症一样，整个人逐渐的就冻了起来，然后等待死亡。
刘天的父亲是独生子，而刘天也是独生子，再加上刘天父亲的病前也没有什么过命交情的朋友，再加上刘天身在房城，所以家里照顾父亲的重任就全部扔在了刘天母亲的身上。
刘天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虽然母亲很少说家里的事儿，即使打电话的时候，父母也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是十一假期的时候，刘天回家发现自己的父亲的四肢几乎没有知觉，坐在餐桌上需要让人让人喂饭才能进食，而且还一个劲儿的笑着对刘天说：我没事儿、我身体结实着呢，你就放心吧。
这一刻的刘天虽然啥也没说，但是眼圈里却还是红了。
刘天当初去了房城就是为了能和齐月茹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其他的事儿他并没有想的那么多，更没有想到父亲的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可是现在呢？房城炼油厂没有一个给他展示自我舞台的机会，而自己也没有机会在身边照顾父亲，至于以后当上厂长然后让父亲扬眉吐气的事情，更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了。
所以此时的刘天已经开始动摇，自己当初选择之身去房城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除了工作与家庭上面的失落，刘天在爱情上也算不得一帆风顺。
齐月茹虽然长得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了，无论身高、长相、气质，在同龄人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但是最主要的是，齐月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什么叫做好女孩呢？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评判标准，但是在刘天的世界观中，齐月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一种了。
首先，齐月茹是一个一点儿也不虚荣的女孩，虽然刘天在单位发展的不好、挣的也不多，反倒是齐月茹的同学也好、同事也好，找的对象经济条件方面都比刘天要好的太多了，但是齐月茹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刘天，反倒是自己开始节衣缩食，希望有一天刘天买房子的时候，自己也能出一份力。
其次，齐月茹对刘天非常依赖，这么说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做粘豆包。
虽然有些男人不喜欢太黏、太腻歪的女孩，但是刘天喜欢啊！
只要齐月茹一放假，或者是一有时间，无论刘天在哪儿，齐月茹都会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
至于这期间俩人是吃麻辣烫、抻面。是住小旅馆还是住刘天的宿舍，对于娇生惯养的齐月茹来说都无所谓。
按照齐月茹的话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而除了这两点之外，最让李斯感动的就是，齐月茹一点儿也不世俗。
怎么说呢？刘天的母亲本来就没有个正式工作，而父亲如今身体还是这个样子，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甭管俩人谈了多久，人家女孩一准儿就得后悔了。
但是齐月茹没有，而十一放假那会儿，齐月茹跟着刘天回的家，但是齐月茹不但没有嫌弃刘天，反倒是哭着对刘天说：“你放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虽然齐月茹说这话的时候，刘天在那儿是故作镇静，但是他心里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的了。
相对于齐月茹的好，刘天也不是坏孩子，甚至他的内心要比齐月茹还要*的多。
虽然按照齐月茹的说法，就算是没车没房，租房子住，她都愿意和刘天在一起结婚生孩子。
但是齐月茹不是孤儿啊！女孩虽然啥也不要，但是人家父母咋想的，愿不愿意女儿这么嫁给你，刘天心里还能没有数吗！
刘天清楚的记得，他头一次拿着东西去齐月茹家里窜门的时候，齐月茹的爸妈虽然对他很是客气，而且在知道刘天家里条件的情况下，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但是没过多久，齐月茹的爸妈就提出让齐月茹去魔都表姐那儿上班，只不过齐月茹直接拒绝了，这事儿才算是拉倒。
谁都希望女儿在自己的身边啊！所以齐月茹爸妈让齐月茹去魔都到底啥想法，刘天只要不傻他就能明白。
齐月茹的爸妈想的是，女儿傻乎乎的找了个没钱的男人，当爸妈的也不好直接拦着，那就让你去一个远的地方，到时候长时间不联系，感情也就淡了，到时候也就分开了。
可是齐月茹死活就不离开首都，随后还在某省驻京办里面找了个会服的差事，所以俩人的感情也就算是安稳下来了。
而几个月前，刘天舔着脸去了齐月茹家，而这一次齐月茹的爸妈倒是没有招了，对于俩人的婚事儿倒也算是同意了。
但是齐月茹的父亲就说了一句话：我女儿愿意我拦不住，你们俩人的事儿我不管了！但是我得说一点，房子必须有，而且不能是贷款的。
刘天从齐月茹家离开的时候，齐月茹倒是一个劲儿的安慰刘天，说是她不在意买不买房，但是刘天却知道，如果自己连房子都买不起，那么自己也就真的配不上齐月茹的这份心了。
而随后，刘天就算是玩了命了，他在附近家具城找了个活儿，给人安装窗帘。
安装窗帘这活儿其实不算是什么技术工种，就是挨家挨户用电钻打眼，然后再把窗帘杆弄上去就算是完事了。
但是干这活儿就是特别赶，有的时候一个电话下来，不管几点刘天就得出门，而且刮风下雨都不能迟到。
再加上房城这边的人比较骄傲，而且还比较事儿，所以刘天有时候干活儿干的不那么漂亮，或者耽误时间了，少不了就会被人埋汰几句。
而今天李斯给刘天打电话之前，刘天在一家安窗帘结果一不小心从飘窗上掉了下来，虽然腿没摔折，但却把人家放在地上的扫地机器人给坐坏了。
这小子刘天这个活儿不但没挣到钱，还赔了人家几百，而李斯打电话之前，刘天更是差点儿就没哭出来。
刘天今年才23岁啊！一年前他还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父母膝下的孩子，但是现在自己却要在异地他乡面对这些困难，而这些苦难已经快要让刘天喘不过气来了。
刘天知道，自己要是走投无路了，李斯一定会给自己一个锦绣前程！但如果真的这样了，那么自己坚持了20多年的梦估计也就要破碎了。
刘天从懂事儿的那天起，他就发誓一定要回到家乡当厂长，让从小就不被人瞧得起的父亲扬眉吐气。
但是现在，刘天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刘天今天休息，而且安装窗帘的活儿今天也没有了，所以刘天就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这段时间为了挣钱，刘天好久都没有睡一个懒觉了。
可就在刘天准备找一个站点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了黄长龙开的那个饭店，而他犹豫了一下随即走了进去。
刘天刚到房城那会儿，在这个地方算是举目无亲，所以他也就试着拿着李斯给的电话联系了黄长龙，而黄长龙这人也愿意交朋友，再加上因为李斯的原因，所以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熟络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那就是黄长龙和刘天都是盘龙人。
黄长龙和李斯一直念的都是地方上的学校，而刘天念的一直都是油田的内部学校，所以俩人虽然一届，但是一直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俩人虽然没有交集，但是黄长龙的老子的名头可太大了，所以刘天和黄长龙聊着聊着也就热乎上了。
但是刘天和黄长龙平日里都很忙，所以俩人倒是没有太多机会在一起聊天。
自从李斯帮着黄长龙在房城立住了脚跟，随后又给了他一笔钱，黄长龙的日子就变得好了起来。
首先黄长龙的节目算是固定住了，而且收听率还不错，而且没事儿还能高价出点儿婚礼的活儿，所以小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其次，李斯给黄长龙的那笔钱虽然不算是一笔巨款，但是在当年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所以有了这笔钱后，黄长龙和他的全家也就不在弄那些拉皮跳的生意了，不但用这钱在房城市中心买了一套全款房，而且还开了这么个饭店。
虽然饭店的生意算不得多好，但是仗着黄长龙的名气，饭店的生意倒也能够过得去。
而几年下来，黄长龙也是越来越胖，甚至他拿着自己以前的照片都认不出来，曾经那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儿，就是曾经的自己了。
今天黄长龙刚下节目，而店里的生意也一般，再加上黄长龙多少有点儿饿了，所以就让厨师做了两个小菜哼着小曲吃着菜，也正是这个时候，刘天开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