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虚心接受

  三月十六日，农历二月初九，星期日，
  北方的春天依然寒风料峭，枯黄的枝头，只有少许嫩芽探出头来，却丝毫不起眼，
  光溜溜的白杨树下，陈阳和邹蓉站成一排，正盯着摊子上的烙饼，
  摊主将一个面团搁到铁板上，拿铲子那么一碾，瞬间响起油炸的吱吱声，香气瞬间弥漫，面团也变成了面饼，
  随后拿起两个鸡蛋，磕破打到碗里，筷子迅速搅动，
  这时候面饼底下的那面也煎好了，摊主拿起一只跟泥瓦匠用的那种差不多的铲子，刷刷两三下迅速将面饼铲起，翻了个面，然后用筷子夹起中间一块空心的地方，将面饼挑起来，面饼顿时变成一个中空的袋子，
  顺手拿起蛋碗，将蛋液都倒进去，筷子松开，一点点蛋液从开口处溢出来，
  静等十几秒，再将面饼又翻了个面，煎上几秒后，再翻过来，
  刷刷地抹上甜面酱，番茄酱，盖上一片生菜叶，再将刚刚撕开的火腿肠用铲子劈成两半，搁到生菜上面，
  然后，铲子筷子齐用，将面饼卷起来，用纸袋子装上，
  一个鸡蛋灌饼就做好了，全程用时不到两分钟！
  邹蓉双手捧着灌饼，美美地咬了一口，两条眉毛瞬间弯了下来，
  “唔，好吃！”
  然后看了一眼摊子上面的招牌，对着摊主问道，“老板，你这写着江城鸡蛋灌饼，可我在江城呆了四年，怎么一直没见过啊？”
  老板抬起头笑笑，就不说话，继续做下一份。
  陈阳笑着拍拍小脑袋，“海兰没有海兰鸡饭、崇庆没有崇庆鸡公煲、兰洲没有兰洲拉面、杭洲也没有杭洲小笼包，
  那么，江城没有鸡蛋灌饼，有什么奇怪的！”
  邹蓉茫然地抬头看他，“那有什么？”
  陈阳搂着她的肩膀，嘿嘿笑道，“海兰只有文昌鸡，海兰鸡饭是新加坡美食，是蔡岚推荐后出名，然后被引进到海兰的，
  崇庆鸡公煲的创始人是张崇庆，所以才叫崇庆鸡公煲，跟那个直辖市没有半毛钱关系，
  兰洲只有牛肉面，拉面是外地人的叫法，杭洲也只有小笼馒头！”
  邹蓉瞪大眼睛，“馒头？”
  “对啊，”陈阳笑道，“在苏杭一带，吴语方言里面，就没有包子这个词，所以呢，他们把有馅儿的、没馅儿的统统成为馒头，什么肉馒头、菜馒头、生煎馒头、小笼馒头，其实都是包子，
  而且杭洲的小笼包跟外面的也不一样，外面卖的基本上都是面粉，就包了一点点肉馅，杭洲的小笼馒头，那层面皮比饺子皮还薄，里面全是肉馅和汁水，完全不是一回事。”
  伸手接过摊主递来的鸡蛋灌饼，轻轻咬了一口，哈出一口热气，“嗯，好吃，所以呢，不管鸡蛋灌饼是江城的还是哪里的，好吃就行，管他那么多呢！”
  邹蓉晃晃脑袋，又咬了一大口灌饼，酥脆的面皮与香软嫩滑的鸡蛋融为一体，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眯起来了，整个人被陈阳带着才能往前走。
  这一片早餐店不少，摊子更多，他们也不往店里走，专找摊子吃，
  有炸焦圈儿的，跟江城一款小吃有点像，但风味各有不同，两人一人一个，拿着啃，
  但摊主推荐的豆汁儿和咸菜丝就敬谢不敏了，
  两人前天晚上到的北金，昨天早上的时候，陈阳给那位金大爷打了个电话，请他推荐一家地道的老北金早餐店，结果就被坑了，
  那豆汁儿的味道，喝了一口之后，大半天整个嘴巴都是酸的，吃啥啥没味儿，老惨了，
  所以两人今天决定，谁都不找，就自己出来找吃的，
  这不就发现惊喜了么。
  糖火烧和糖油饼看上去有点腻，两人盯了一阵子，始终没敢下手，
  炒肝那碗汤糊糊，也有点下不了嘴，
  但始终挡不住老板的热心推荐，便合买了一小碗，然后两人一起吃，
  陈阳咂咂嘴，感觉就是猪杂汤，还是熬得很浓稠的那种，实在爱不起来，
  路过豆面丸子汤的时候，自然就没了胃口，
  芝麻烧饼看着太干，
  面茶？
  呵呵，不敢试，
  然后找到个好东西，褡裢火烧！
  色泽金黄，焦香四溢，看着就很有胃口，
  于是，一人一个，
  然后，再看见有卖驴肉火烧、煎饼果子和肉夹馍的，又忍不住，还是一人一个，
  到了最后，看到其他美食，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卖豆腐脑的摊子，邹蓉再次惊叹，“豆腐脑里面放酱油？”
  陈阳见怪不怪，搂着她往回走，“正常，还有放辣椒的呢！”
  “哇，好厉害！”
  邹蓉深感震惊，愈发觉得中国美食文化博大精深，超乎想象！
  还好，这年头哪怕是老城区，外地人也都多了起来，饮食上自然不能再只顾着四九城的老人，
  所以两人顺利地碰上一个卖加糖的豆浆摊子，拯救了一把干渴的嗓子，
  就是老板太过热情，“你们得尝尝豆汁儿，那可是好东西，过瘾！”
  自然敬谢不敏，赶紧溜走。
  回到雨儿胡同，已经接近晌午，
  这套院子去年的时候请人重新装修过，倒座房改成了车库，其他地方从外面看变化不大，但进到里面，却是焕然一新，
  一百来方的院子做了修剪，只保留四棵树，其他花花草草全部被清理干净，然后都铺上地砖，
  屋顶的瓦片翻新补齐，色泽如一，屋檐下的雕栏画栋重新上漆，屋子里面动作更大，
  白色墙面，带地暖的实木地板，客厅在正屋中堂，几间主卧都装上了卫生间，西厢改成了厨房和餐厅，
  整体来说，就是四房两厅三卫一厨，再加中间的小花园，和可停三辆车的车库，这么一个格局，
  这套院子如果用来常住的话，应该是非常舒适的，
  可惜，两人只是把这里当做别院，偶尔过来住几晚，有点浪费了。
  正屋中堂里，陈阳窝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摇了两下，邹蓉蜷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有点像懒洋洋的小猫咪，将头枕在扶手上，眯着眼睛问道，“你不是说出差吗，怎么都没见你工作啊？”
  “时机未到哇！”
  陈阳又摇了两下躺椅，正想着下午去哪里转转，这时候电话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黄珊，
  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到了吗？”
  “到了到了，快出来开门。”
  陈阳有点无语，“都到门口了不会按门铃？电话费不要钱啊！”
  啪地一下挂断，走出去开门。
  外面除了黄珊，秦雨也理所当然地跟着。
  两人直接扔下行李不管，就往里走，秦雨还在左顾右盼，“哟哟，这是装修了啊，确实比之前好看多了。”
  然后碰上迎出来的邹蓉，立刻张开双臂，“蓉蓉，好久不见，给我抱抱！”
  陈阳满脸无语地把大门关上，拎起两只行李箱，这才往里走，同时吐槽，“那边辣么大的地方你们不住，非要过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因为太大才不习惯啊！”
  黄珊将帽子摘下来，又将大衣的扣子解开，没好气地说道，“你买个那么大的院子改造成会所，让我们去那边住，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的大少爷，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吓惨了好吗！”
  陈阳眨眨眼睛，不敢吭声了，转身拎着行李去了东厢，“哎，你们是住一间房，还是一人住一间房？”
  两人一听，顿时异口同声，“一间！”
  陈阳嘴角微抽，看来昨天晚上这两位真吓到了，
  邹蓉在一旁也在暗自庆幸，幸亏当时没选那套五进的大院子做窝，否则的话，
  咦，不敢想！
  三个女人一台戏，自打黄珊和秦雨过来，就把邹蓉给抢走，三人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个不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不一会儿，秦雨突然拍拍脑袋，“哎呀，肚子饿了，我们没吃早餐，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邹蓉眨眨眼，“你们没吃早餐啊？”
  然后看向老公，“去哪里吃饭？”
  陈阳掏出手机晃了晃，“有人请客，去北五环。”
  随后起身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手包，还有一把车钥匙，
  车库里面，停了两辆车，一辆奔驰一辆宝马，加上广洲那辆奥迪，奔宝奥就全了，
  车牌都是找人买的金a牌照，二十万一块，可以全城通行，
  没办法，眼下就是这个价，等再过两年就要涨到三十万，然后逐渐回落到十五万到二十万，也不算亏，
  为什么要买两块牌子？
  因为北金限号啊！
  单双号限行呢，不换着开还能咋地？！
  不过还好，今天周日，不限行！
  所以我车买多了是吗？
  陈阳晃晃脑袋，开着宝马x6，带着三位美女从车库里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雨儿胡同，进到地安门东大街就宽敞了。
  五环外一片普通的民居，按照老张给的地址，找到一家川菜馆。
  老张正等在门口，跟他一起的，还有千度的老李。
  见到陈阳，老张也不握手，先开嘲讽，“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出来一趟还拖家带口，我请你吃个饭吧，还得想半天哪儿合适！”
  老李就正常多了，当先伸出右手，“陈总，好久不见！”
  陈阳略过老张，跟老李握了握手，然后介绍，“黄总秦总，之前你们见过，这位是邹蓉，我老婆。”
  老李眼神微动，笑着握手，“弟妹花容月貌，难怪能拴住陈总这等才俊啊！”
  老张就有点尴尬，刚才他还以为这位也是员工呢，
  “弟妹见谅，我不是说你啊，我是……”
  感觉越解释越糊涂，老张干脆不说了，
  反正以他的脸皮，也没什么。
  邹蓉虽然不太会交际，但这点情商还是有的，“张哥说笑了，早就听陈阳说过，你们的关系很好，之前我还不相信，张总那么大的大人物，他那么说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吗，今天一看，原来他没有吹牛啊！”
  老张顿时精神大爽，拍着胸脯打包票，“以后弟妹来北金，没得说，一个电话，你张哥全给办妥！”
  川菜馆很小，容不下太多人，今天这顿也算是私宴，老张和老李都没带人来，便只有六个人，
  菜式很正宗，食材也很正宗，陈老板表示很满意，
  老张端着酒杯，拉着陈阳说悄悄话，“去年在广洲，你尽把哥往巷子里带，这次你来北金，本来我是给你安排一条龙的，不过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放过你这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啊！”
  陈阳嘿嘿直笑，拿起杯子碰了一下，“走一个！”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死活拉着老婆过来呢！
  然后又跟老李碰了一杯，
  老李放下酒杯，笑着问道，“你这次来北金，是有什么重大业务要做？”
  老张顺势而为，“需不需要老哥搭把手？”
  陈阳摇头笑道，“有用得着两位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手软，不过这次真不是，我打算进军传媒行业，这次过来是探探路。”
  什么市场培育、消费引导的话，在办公室里自己人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外人面前肯定是不好提的。
  太装！
  老张和老李都是一愣，
  传媒？
  老张放下酒杯，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
  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半句又咽了回去，
  现场还有女士在呢。
  不过，他没说出的话，在座的基本上都听明白了，
  至少三位女士都多少有点脸红。
  然后，黄珊放下筷子，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董事会的决定，主要是为了通过进军传媒业，扩大公司旗下各大品牌的影响力，
  比起单纯的做广告，把触角深入这个行业里面，能够获取更大的影响力，这点张总应该深有体会。”
  “原来是这样，”老张也不觉尴尬，点头笑道，“这倒是事实，自打我们开通了嗖虎视频业务之后，跟演艺圈的联系也愈发紧密，很多事情都好谈多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可以增加品牌影响力，”
  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不管是做内容还是做渠道，都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才行，否则的话，那些人，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啊！”
  老李也点头说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演艺这个圈子，里面的门道更是多得离谱，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坑，陈总要进这一行，需要万分谨慎才好。”
  对于意见，陈阳是虚心接受照单全收，
  当然，决定是不会该的，便端起酒杯笑道，“多谢二位老哥忠言，我们也不打算一开始就搞大刀阔斧，打算先准备一点小钱，搞几个小项目试试水，
  眼下就是为了第一个试水项目来的，我们投几百万，跟央视合作个小项目，成固可喜，失败了就当交学费了。”
  老张和老李相视一眼，几百万而已，对陈阳来说还真只是小钱，亏了也无所谓，便不再多说，继续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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