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趁早回来

  展销会过后，便去餐厅推杯换盏，期间各家公司老板都表达自家有好剧，陈老板有大财，有机会可以多多合作的意思，
  陈阳来者不拒，却又一句准话都没有，只是拍着胸口表示，先拿剧本来，但凡是好剧，麦园文化愿为影视事业略尽绵薄之力，
  而且又拿出那番说辞，自己旗下所有事业项目，均由德勤负责财务管理，投资业务也不例外，这点没得谈。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还有一条硬性条件，各位老总也不觉得失望，
  不是所有戏都经不起查账，也不是所有戏都那么不堪入目，
  既然开了影视制作公司，还能在业内创出一番名堂，总有那么几部需要拿出手的挑大梁作品，
  而这些作品，图的是口碑，打的是名气，却未必能挣多少钱，正是最适合拿出来做正经融资的项目，
  哪怕是华艺的王军，也都是带着诚意来的，
  比如去年冯裤子拍的集结号，还有他一直都想拍的大地震、1942，都是风险非常大，却又不得不拍的项目，
  而这样的项目，大导演，好剧本，拿给陈阳，他能不投？
  今天大家都对陈老板的无人机有所表示，哪怕是为了还人情，他也得翻个倍地，把那些钱投回来吧！
  否则的话，这个麦田文化，以后在圈子里的口碑，可想而知！
  晚上八点多，陈阳将这些人一一送走，随后返回院子洗了把脸，便招呼黄珊一起离开，
  至于王涛他们，就住后面第三进院子的客房里，不需要跑来跑去。
  黄珊取了车，刚将车开出大门，却发现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挡在前面挥手，顿时吓了她一大跳，赶紧踩下刹车。
  陈阳一个激灵，猛地惊醒，“怎么啦？”
  不等黄珊说话，他就看清前面的人影，不禁瞪大眼睛，打下车窗探出头，“老吴，你干啥呢？不要命啦？！”
  吴晶嘿嘿嘿地小跑过来，趴在车窗口笑道，“陈总，有空没？想跟你聊聊。”
  陈阳指了指他，没好气的指指后面，“上车。”
  “诶，好嘞。”
  吴晶干脆利落地拉开后门钻了进来。
  黄珊呼出一口长气，苦笑着摇摇头，松开刹车继续前进。
  这时候陈阳也不迷糊了，直接将车窗打到底，吹着略带寒意的晚风，回过头笑道，“我发现啊，你不像比我大十岁的人，反倒说比我小十岁都有人信。”
  老吴也不介意，嘿嘿笑道，“我要不是这种性格，陈总你会欣赏我？”
  嘿，
  陈阳扭过身子看了看他，呵呵一笑，“哎，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过啊，也跟你有真本事有关，没本事的直肠子那叫二愣子，有本事的才叫心直口快豪迈不羁，”
  顿了一下，又笑道，“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
  “诶，”
  老吴点点头，咧嘴笑道，“您都说我心直口快了，那我就直说了啊！”
  陈阳摆摆手，“甭那么客气，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嗯，有事你直说，拐弯抹角的也不像你。”
  “嘿嘿，”
  老吴傻笑两声，低声问道，“内个，陈总，您真打算给我的电影投资啊？”
  “你就为这个来的啊？”
  陈阳坐正身子摇头失笑，拿手指了指后面，“我犯得着诳你？又不是特别多的钱，还得上董事会讨论讨论，
  顶多也就几千万的事，咱说投就肯定投，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别的都不管，只管账务没问题。”
  老吴立刻点头，“这您放心，我的戏，账务绝对没问题，”
  说完之后，又稍微扭捏了一下，才说道，“不过，坦白说，陈总，这部戏，我不保证能回本的啊！”
  呵，呵呵呵……
  陈阳一听，顿时忍不住摇头直笑，连黄珊也有点忍俊不禁，
  难怪后来老吴筹拍战狼的时候，连拉投资都困难，看看刚才那些个老总，不管有没有信心，哪个不是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想拉人投资，结果还跟投资人说，哦，我这部戏，不保证能回本的啊！
  这哪个投资人能受得了啊？！
  连你自己都没信心，我还投个屁啊！
  不过，这还真是老吴能干得出来的事。
  老吴坐在后面，看不清陈老板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在摇头，不禁心里一沉，“陈总，你，还投不？”
  陈阳转过头来，还在笑着摇头，“我说老吴，你就这么打击投资人信心的？让黄总知道了，他还能给你攒剧组？”
  老吴尴尬地摸摸脑袋，“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只不过，陈总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想着不能给您藏着掖着，最起码的，也得坦诚相待吧。”
  “嗯，像你的性格。”
  陈阳点点头，又转了回去，靠在椅背上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坚持开这部戏，不管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投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啊，我的看法跟你一样，你这部戏，最后多半没戏！”
  啊？
  老吴有点傻眼，身体前倾趴着座椅背，“那您还投？”
  虽然他嘴上说着有可能回不了本，但多少还有点侥幸心理，而现在连陈阳都说多半没戏，他就有点抓麻了。
  陈阳耸耸肩，笑道，“投啊，为什么不投？有时候失败的项目，并不一定是完全失败，而只是把项目开错了时间和地点而已，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一定是只亏不赚，
  亏的是钱，但赚的，可以是经验，可以是理念，可以是口碑，总之，并不是血本无归，有这些就够了。”
  麦园距离雨儿胡同不算远，走小路过去，几句话的功夫，车子就开到了家门口，黄珊转头笑道，“要不你们先下车进去，我去停车。”
  “好嘞，”
  陈阳二话不说，解开安全带就推门下车，老吴先跟黄珊道了声谢，才跟着下来。
  开门进屋，院子里亮着灯，正堂里面，秦雨和邹蓉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陈阳进来，当即便迎了出来，
  老吴跟在陈阳后面，一见屋里出来两个女人，不知道跟陈老板是什么关系，便赶紧笑笑，没有说话，
  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陈老板看上去正正经经，没想到挺花啊。
  陈阳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先简单介绍一下，随后对着老吴笑道，“喝酒还是喝茶？”
  老吴赶紧摆手，“酒就不喝了，喝茶，喝茶。”
  如果是真朋友，他铁定会要酒，但目前来说，在陈老板面前，还是稍微有点拘谨。
  陈阳笑着指指他，“呵，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行吧，茶就茶，咱们去书房聊。”
  书房也在正屋，靠西边的那间，与之相对的就是主卧，中间隔着正堂。
  说是书房，但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大茶台，一看就知道这个书房他不正经，
  陈阳坐在主人位，招呼老吴坐下，抽水泡茶，等水开的时候，他对着老吴说道，“其实啊，你现在的战略就错了。”
  老吴有点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怎么就错了？
  陈阳抿着嘴摇摇头，说道，“早些年的时候，香江娱乐业发达，尤其是电影业，有东方荷里活之称，所以啊，咱们内地很多演员歌手都往香江跑，最早的你师兄，后来巩皇，还有王靖雯，都算赶上了好时候，
  但是，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香江电影就在走下坡路，尤其是无间道三部曲，几乎成了香江电影的绝唱，
  后来的香江电影，永远摆脱不了那股小家子气，连他们的金像奖都变成自娱自乐的东西，
  不过也算正常，本来香江就先天不足，地域狭小，文化纵深不够，只是依靠一些特殊原因才能纵横一时，如今优势尽去，不过是回归到本身应有的位置而已，
  但你就有点头铁了，”
  这时候水烧开，陈阳闭上嘴冲水泡茶，老吴则深思不语，他已经明白了陈阳的意思。
  洗茶冲杯，倒掉后再满上，用托盘放到老吴面前，这才继续说道，“你在香江电影走下坡路，香江的艺人都争相北上的时候，却反其道往香江跑，去跟那些坚守本土，开工率严重不足的艺人抢饭吃，还想大红大紫？
  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吴放下茶杯，看着陈阳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回内地？”
  陈阳笑了笑，拿起养壶笔，沾上茶汤刷在紫砂壶的外围，随即说道，“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不过，还想着最后搏一把，不是吗？！”
  老吴突然将脑袋往下一扎，双手却竖起两根大拇指，“服了，真服了，”
  随后抬起头来叹道，“难怪您年纪不大，却能打下这么大的一番事业，就凭这眼光，干什么不能成功啊！”
  陈阳笑笑就不说话，上辈子你那点破事，不知被多少记者挖出来报道，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老吴晃了晃脑袋，又问道，“那，您觉得，我还需要赌这一把吗？”
  他说的是拍电影的事，如果这部电影拍出来，多半是要在香江上映的，也算是他的最后一搏。
  陈阳撇撇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哈出一口气，笑道，“这得问你自己。”
  老吴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陈阳放下茶杯，耸耸肩，说道，“我的意见就是，趁早回来。”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进传媒行业的时候，看过国内的票房资料，自从九八年打到了十四亿的年度总票房，之后就突然近乎腰斩，一直在八亿线上徘徊，然后到了零四年才又有所好转，
  零三年才十亿，零四年就去到十五亿，直接创历史记录，
  零五年二十亿，零六年二十六亿，去年是三十三亿，至于今年，所有人都预测会超过四十亿，你看出什么来了？”
  老吴缓缓点头，“这个数据我也知道，这也是我有心想回来拍戏的原因之一，只不过，这么大的票房当中，有很大比例是由进口片撑起来的，咱们的国产片子，还是不大行啊。”
  “市场都起来了，还怕没机会出品好作品吗？！”
  陈阳摇摇头，正色说道，“电影在传媒行业里面，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上面不会允许外片吃大头的情况长期存在，扶持国产电影，势在必行，也必须要做，
  你这个时候回来，论演技你不差，论真本事，更是冠绝此行，只要拍一两部好片子，把名气打出来，所能收获的回报，将远远超过去香江打拼。”
  老吴咬紧牙关，有些举棋不定，
  回来他是肯定会回来的，但是，时间的选择很重要，再一个，他去香江打拼了好几年，却没有混出一点名堂，就这么灰溜溜地滚回来，心里也很不甘心。
  陈阳突然笑了笑，给他续上茶，说道，“你没必要现在就下决定，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怎么走，这种事马虎不得，
  另外，内地的电影市场还没有真正起来，等到年度票房突破一百亿，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百亿？”
  老吴瞪大眼睛，“那要等很久吧！”
  就算按照一年加五亿的速度，增长到一百亿，怕不是还要十几年？！
  陈阳摇摇头，“不用，最多也就两三年的事。”
  内地电影首次突破一百亿，是在二零一零年，之后就一路上扬不回头，直奔全球第二票仓而去。
  老吴这回没瞪眼睛，他在当陈阳说胡话，便端起茶杯笑着喝茶。
  陈阳也不解释，继续说道，“说回你这部计划中的片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在香江取景，然后套个爱情的壳子，弄个都市功夫爱情片吧？”
  老吴再次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哼哼，”陈阳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道，“香江片子无非就是那一套，警匪，报仇，打打杀杀的，也正好对得上你的特长，再弄点感情戏当点缀，拼凑点喜剧元素，就是一部片子，
  但你想过没有，这样的剧情，你是拍给谁看的？”
  老吴顿时愣住，眨眨眼若有所思。
  陈阳再给他续上茶，笑道，“拍给香江看吧，你认为你在香江有票房号召力吗？那拍给内地看？
  但现在内地人都不怎么看香江片子，要么是看好莱坞的大制作，要么是内港两地的合拍片，要的是大卡司大投资大导演大制作，你能沾上哪一样？”
  坦白说，狼牙是部还不错的商业片，如果放到五年后上映，票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可在今年上映的时候，拿了多少票房？
  内地香江两地加起来，也才六百多万，然后院线分、发行分，等制作方拿到手，连三百万都不到，
  虽说真实制作费用，没有他们宣传的三百万美金那么多，但绝对是血亏到底，也直接让老吴打道回府。
  回到现在，哪怕有陈阳给他投资，拉上千度和鹅厂的资源给他宣传，但回本的可能性，也高不到哪里去，
  市场偏好摆在那里呢，不是说拍一部好片，就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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