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影
下午太阳光还算浓烈的时候，白石朝着家里走去。
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掉了，得益于众多精明能干的部下，他这几年的工作量大大减少，很少有加夜班的时候。
对于白石来说，如果把所有事情全部处理掉的自己，除了证明下属的无能之外，其余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身为领导者，培养出有才能的下属，让下属们分担自己身上的压力，也是有必要的。
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是存在极限的。
国家就是一个巨大复杂且精密的机器，需要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才能把国家这个机器，完好的运作下去。
回到家里，琉璃和绫音都不在家，她们有任务出去了。
因为扩张计划的下一个目标是熊之国，她们两人也需要做好准备。
“爸爸，欢迎回来。”
软软糯糯有些不太清晰的声音在玄关的位置响起。
白石听出来了，这是小儿子——彩的声音。
千叶彩，就是他和绫音在三年前生下的孩子。
继承了一半的日向一族血统，所以，在长大以后，他也有几率觉醒血继限界——白眼。
但对于小儿子是否会觉醒血继限界白眼这种事，白石并不是特别在意，诚然，白眼的力量是很出色，但这个世界上，不依靠白眼变强的方法有太多了。
他不想要给子女太多的心理压力，包括对长子飞鸟的态度也是这样。
毕竟一姬那种怪胎，上百年也不见得出来一个。
“嗯，我回来……”
一个‘了’字没有说出口，白石抬起头，看向小儿子千叶彩的表情，立马表情僵硬住了，变得无比诡异。
因为在他面前是一个长相显得中性的小孩子，正穿着一件合身的白色裙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装扮。
“彩？”
白石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女孩’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虽然儿子的面容长相偏向中性，但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为什么要穿上裙子？
白石一时间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彩……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性癖吧？
这么一想，白石觉得有必要扭正一下彩的价值观了。
就算再怎么放任自由，这种奇怪的癖好还是不能够任由儿子自由发挥。
“怎么了，爸爸？”
彩睁着黑色的瞳孔，略显疑惑的看向白石。
“不，没什么……那个，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白石指着彩身上的裙子。
工作上的事情是解决了，但儿女的教育问题，好像已经成为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打扮？”彩扯了扯裙子的下摆，把下面的脚遮住，随即说道：“这是一姬姐姐要求的。”
“一姬？”
“是的，因为她说这样穿才会显得可爱，爸爸，这样我可爱吗？”
彩一脸期待的看向白石。
白石更加头疼了，虽说因为中性的面孔，穿上裙子是挺可爱的，但彩这个样子要是让绫音看到了，还不得把他全身骨头拆掉？
那个臭丫头，到底给彩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白石无奈摇了摇头。
不只是飞鸟，连这么小的弟弟都要开始荼毒，让白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彩，把衣服换掉。”
“诶？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这样穿衣服合适吗？”
白石叹了口气。
“我觉得挺舒服的，就是有一点怪。”
彩轻轻扭捏了一下身子，白皙的皮肤微微红晕起来。
“……”
白石脸色有些发黑。
看样子等一姬放学回来，有必要教育一下她，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的姐姐，而不是这样肆无忌惮荼毒弟弟幼小天真的心灵。
◎
总数为两百人的队伍，从鬼之国想着熊之国地界出发。
他们刻意走着小路，而不是走上容易被人观察到的大路。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看上去年纪二十的女子在前面带队。
其实真实年纪已经接近三十，但是由于保养很好的缘故，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要年轻许多。
穿着白色的忍者衣饰，双手上套着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白色露指手套，纯白色的瞳孔中射出有如利剑的光泽。
“绫音大人，还有十分钟，就到下一个据点了。”
队伍中一名忍者追上来，向女子说道。
“到那里再稍作休整，另外，和星忍村那里的接头工作也要做好。”
绫音完全不急于行军。
熊之国的星忍村不过是手中的囊中之物，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要走一下熊之国的官方流程。
根据鬼之国军方早已定制好的扩张版图计划，熊之国是首要开刀的对象。
而想要攻占熊之国，就绕不开位于熊之国境内的星忍村。
可以说，只要攻占了星忍村，接下来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对熊之国徐徐蚕食了。
星忍村一共有六百七十多名忍者，在各个小国之中，也算是一个实力颇为不弱的忍者村了。
像很多小国，不仅没有忍者村，连忍者这种职业都不存在，领土小到在忍界地图上都不会显示。
每次战争爆发，这些在忍界地图上连版图都没有显示的小国，最容易遭遇灭国的危机。
比如第二次忍界大战时期，向五大国宣战的空之国。
他们的领土就是那一座可以在天空飞行的巨石要塞，之所以向五大国宣战，也是因为野心的膨胀，想要趁着大国交战时期，掠夺更多的领土和人口，显示自己的力量。
熊之国则略有不同，在忍界各个小国里面，版图算不上微小，也有能力建立属于自己的忍者村，足见熊之国的底子是存在的。
而且星忍村有着自己传承的秘术，在忍界中独树一帜。
想要悄无声息啃下星忍村这样的地方，除了强大无比的武力之外，还要从熊之国官方层面进行施压。
熊之国现今那位富有野心的大名，便是他们选中的最佳人选。
“负责接头的人已经先一步过去了，那边不需要太过担心。比起这个，大名府邸那里才是关键。”
在蚕食星忍村的计划中，熊之国的官方掩护，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早在两个月前，鬼之国军方已经先行派遣了一百名忍者，潜伏到熊之国境内，展开布置。
这次由绫音亲自带队两百名忍者，总共三百人，就是进攻星忍村的总兵力。
“先把我们的工作做好，熊之国大名那边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负责那边的运转。”
绫音很清楚军方为了蚕食熊之国，提前做了多少准备。
可以说，这个计划在三年以前就已经在秘密筹备了。
投入的人力、物力十分庞大，为的就是确保能够万无一失的拿下星忍村，进而在合适的时间，一举吞掉整个熊之国。
这次的星忍村蚕食计划，不容有失。
万事俱备，剩下来的，就只是最后的收网工作。
◎
炎热的夏季庭院里，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蝉叫声。
穿着十二单华服的黑发少女——珠姬公主，面露笑容的望着庭院中的美景，呆呆出神。
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化为了浓浓的忧愁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懂事以后的记忆之中，她的世界仿佛只有这一座庭院这么大。
望着庭院四周高大的城墙，那是用来封锁她的精致牢笼。
而自己并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被身为熊之国大名的父亲刻意装饰起来的美丽花瓶罢了。
总有一天，会被身为大名的父亲当做‘货物’卖给其余国家的权贵。
前些日子发生的那起绑架事件，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她的父亲并不是在关心一个女儿的安危，而是在关心一个‘物品’是否有缺损的痕迹。
即使如此，她也做好了为此献身的准备。
这大概就是作为权贵阶层的女性，所无法回避的命运吧。
只是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那起绑架事件，又不由得联想到那个从袭击者手中救下自己的黑衣忍者。
“忍者大人，你在吗？”
屋子里十分安静，因此，少女轻细的叫唤声，也能清晰无比的传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影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少女的面前，以示尊敬。
穿着黑色的装束，样貌很年轻，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具体年龄，应该在十七八岁左右。
“有何吩咐，公主殿下？”
赤影保持着一贯的漠然态度，对眼前的珠姬公主询问。
根据熊之国大名的命令，他现在已经是这位公主的贴身护卫。
尽管心中对于这样的命令十分不满，但也不得不维持尽忠职守的形象，顺从熊之国大名的想法，成为珠姬公主的护卫。
“那个，没有事，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
珠姬公主慌乱摆了摆手，她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叫唤，没预料到赤影真的会出现在面前，因此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赤影。
想看看他在不在？所以就叫他出来？
这算什么理由？
神经病！赤影默默对这位珠姬公主做了评价。
虽然赤影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眼中也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但珠姬却隐隐觉得赤影在生气。
忍者大人，还真是奇怪。她心中暗道。
“如果没有事情，属下就告退了。”
虽说珠姬的容貌让人赏心悦目，但对于一个身处异国他乡的间谍而言，完成任务才是首先的工作。
女人只会影响他完成任务的效率。
“请等一等。”
珠姬公主叫住了赤影。
“还有什么事，公主殿下？”
赤影态度恭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比如说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这种想法只需要隐藏在心里面就行了。
“你能帮我去倒一杯水吗？我有点渴了。”
珠姬指了指外面炎热的天气，她的脸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是。”
没有迟疑，只要得到命令，就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这也是他被派遣到这里来的理由。
“好快！”
珠姬惊叹着赤影递水的速度，几乎是几个呼吸的事情，赤影就把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比之前侍奉在她身边的侍女，快了不知多少倍。
“再帮我取一点冰过来吧。”
府邸里面是有冰库的，珠姬如此要求。
这么炎热的天气，喝冰水才能消解夏季的干燥。
赤影很快取了冰过来。
“还有事情吗，公主殿下？”
“呃，没有了。”
“那属下告退了。”
赤影从房间里消失，在暗中注视着珠姬的一切，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随即又想到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应该是侍女的工作吗？
竟然让身为护卫的他，去做这种侍女都能随便做好的小事，这个公主的脑袋果然有问题。
◎
“赤影，这些天辛苦你保护珠姬了。”
将赤影召到一个房间里，熊之国的大名感激无比的说道。
但赤影知道，这不过是熊之国大名伪装出来的感激。
跟随在熊之国大名身后，已经有三年之久，他很清楚对方是怎样一个狠毒无情的男人。
只要区别出有用和没用之后，属于没用那边的人，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
“不过，还不能确保那伙贼人放弃绑架珠姬，所以，珠姬的安全还需要你去负责。只有你亲自出马，我才能够完全放心。”
“是。”
不能有所迟疑和犹豫，在熊之国他的人设，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心中只存在任务的完美工具。
质疑主君的决断，并非是工具该做出的行为。
一旦逾越了那条线，就会受到猜忌。这种事情不允许发生。
也只有履行一件工具该有的职责，对其余事情毫不关心，他才能在短短三年之内，成为熊之国大名的左膀右臂。
否则像这样生性多疑，贪婪又极具野心的大名，是不可能对一个人毫无保留信任。
他信任的只是作为完美工具的赤影，而非作为人的赤影。
人是有思想的。
只有工具才没有思想。
赤影深知这位熊之国大名的脾性。
“如果其余的侍卫，也能像你这么优秀就好了。”
熊之国大名拿起折扇，抱怨的说了一句。
只是如此想的话，熊之国大名也知道有点不切实际。
能够得到赤影这么一件完美工具，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赤影没有作答。
“好了，你先下去吧，珠姬那边你要多多费心。”
赤影点头，正要下去时，熊之国大名冷不丁开口，问了一个和当下完全无关的问题：
“如果你去暗杀三代星影，有几成把握？”
赤影心中一震，终于来了吗？
他知道，熊之国大名不可能无缘无故问出这种问题。
熊之国大名之所以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人，向身为熊之国大名的他偷偷进言了。
一旦熊之国大名正式对星忍村出手，那么，鬼之国在熊之国的布局就完成了一半。
拿下星忍村，接下来，就轮到整个熊之国了。
因此，赤影不假思索回答：“九成。”
跟在熊之国大名身旁，赤影是见过星忍村的三代星影的，所以这个答案不难给出。
赤影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熊之国大名更加满意。
尤其是赤影对于他这个熊之国大名要暗杀三代星影这件事，眼中毫无动摇，也没有多嘴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无疑证明他作为忍者的优秀能力。
这样一名没有自主思想的忍者，真是一件完美的工具。
和女儿珠姬一样，都是他手里独一无二的瑰宝啊。
“如果有内应配合呢？”
熊之国大名眯着眼，压低声音问道，嘴角却扯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作为一国大名，自然不可能对国内的忍村，赋予绝对的信任。
在忍村之中安插自己的间谍，也在情理之中，为的就是保证他大名的地位不受侵害，同时也是在防止其余贵族的小动作，避免他们架空自己身为大名的权力。
“十成。”
赤影再次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明白了。果然，赤影你是一位优秀的忍者呢。不过，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随便听听就好了，不要当真。好了，我有点乏了，你先下去吧。”
熊之国大名轻轻打了个哈欠，脸上肌肉松弛，困顿欲睡。
“是。”
赤影恭敬退下，低下头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如剑的光芒。
终于要开始了吗？
◎
对珠姬来说，她所生存的世界，只有庭院这么大。
到外面玩的机会很是奢侈，一年她都没有几次走出这个院落。
在院落的前后门，都有侍卫严格把守。自从前几日的绑架事件后，看守她的侍卫数量，越来越多了。
这种时候想要出去更加不可能了。
她的父亲一定会以疼爱她的名义，将她软禁在这个院落里面，直到出嫁的那一天。
走到院落的水塘边，轻轻把手里的食料洒在水里，引起水塘里的鱼争相夺食。
“忍者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珠姬询问着在眼前并不存在的人。
但她知道，那位忍者大人，一定在暗中的某个角落，默默保护着她的安全。
这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心里有点甜蜜。
尽管知道对方保护自己，只是受命于父亲的要求。
只是如此，也足够她满足了。
听到珠姬的自言自语，赤影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无聊。
外面那么热，干嘛要出来自讨苦吃？
算了，待会儿给她准备一杯冰水吧。
不愧是贫穷的小国公主，夏天连冰淇淋都享受不到。
“这些鱼儿被我圈养在这里，就好像被父亲大人圈养起来的我一样……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自由，对于公主的她而言，是从未品尝到的奢侈品。
她只是父亲眼里，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在父亲的安排下，嫁给一个有权势的男子，从一个牢笼到另外一个牢笼。
不甘，愤怒，其实这些情绪都没有。
不论反抗还是顺从，结果都是一样。
所以，顺从的话，会更加幸福一点吧。
她知道在暗中的那位忍者大人，不会回答她一个女生的自言自语问题。
可是，把心中的郁闷倾吐出来，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了。
每次发泄完之后，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接下来，去学习插花吧。”
决定了这样的事情，珠姬嘴角露出轻微的笑容，准备朝着房间返回。
在转身的时候，脚下不知怎么了，突然间踩空，身子倾斜，朝着水塘坠落。
眼看自己就要落入水中，出于本能的反应，珠姬吓得闭上眼睛。
“咦？”
没有想象中被水吞噬，珠姬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一脸淡漠站在旁边的赤影，正站在院落的一堵墙上，以及被赤影像抓小鸡一样提在半空的自己。
似乎感受到了赤影那逐渐不耐烦的情绪，珠姬轻轻低呼起来：“忍者大人？”
果然，忍者大人在看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侵害。
“请小心一点，公主大人。”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
“是……那个能把我放下来的吗？”
珠姬面容羞涩，脖子红了一片。
这种被人提起来的姿势，真是太羞人了。
为什么忍者大人不用更优雅的姿势接住她呢？
比如像话本里面那些救美的英雄一样，用公主抱的方式接住她。
而说起话本，珠姬不由得又想到话本里面最常见的几种故事套路……某贵族千金和家里护卫私定终生，最后被一心卖女的父亲察觉，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好和侍卫一起私奔逃出家门，到一个世外桃源生儿育女……
噗！
珠姬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烫的十分厉害。
“？”
看着珠姬公主红的不像话的脸蛋，赤影感到一阵心累。
这位公主殿下，果然是脑袋有问题吧。
究竟要粗心到什么程度，才能在那种情况下滑倒？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要是让这位公主殿下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熊之国大名一定会质疑他的能力，从而影响到鬼之国在熊之国的整体布局。
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定要妨碍他的任务呢？
难道说，她察觉到了白石大人在熊之国的布局了吗？
刚才那看上去十分蠢的行为，其实是在故意阻碍？
赤影微微眯起了眼睛，有意无意再次朝珠姬扫视了一眼。
不管如何，只要是妨碍到白石大人计划的人，都要一个不留的清理掉。
只有白石大人的意志，是必须贯彻到底的。
珠姬下意识身体一颤，忍不住发抖起来，忍者大人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好可怕，一副恶狠狠要把她吃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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