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夜半病危束无策②
元湛不顾卫盈的阻碍亲自对嘴给露古青喂药。他贴着露古青毫无血色的唇，心中甚是痛苦。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唇。青儿的双唇红润剔透，软嫩饱满，不该是这样。
青儿，自我作为质子前往晟国以后，我从不觉得我会再失去什么。因为我早就一无所有，也不怕再失去多少。可当我遇到你之后，这一切就变了。你就像我的全世界，在我的生命里无处不在。没有你，我争这个天下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喝下去，我不能失去你，青儿！
元湛又喝下一口汤药，继续给露古青喂药。
露古青屋中动静闹得挺大。所有人几乎都被喊醒了，毕竟露古青危在旦夕，谁又敢安然入眠呢？
文姗一直被告诫不要靠近露古青的房间以免感染，但事到如今，也没人管了。因为说这话的人现在靠露古青最近。
露古青屋里的闲人都被人赶了出去，里边的人除了亚力昆还站着，其余人都是跪着的。氛围可以说是极度差。
亚力昆一手撑着桌案，抬眼看着元湛的行为也只能无奈地由着他。之前听依拉勒说这胤六皇子对柔然露古青公主用情至深。他还不太信，身在帝王之家的人有几个是用真情的？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却信了。为了露古青，元湛可以不惜用命换！
卫盈跪坐在床榻边，看着元湛的样子，泪水滑过面颊。她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跟父亲多学一点，这样说不定自己就有可能不那么无助，就能帮到殿下了。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由于元湛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前来探望的人也只敢站在门口。就算是雷鸣也不敢在这时候到元湛跟前找骂。
文姗远远望着床榻。她看着元湛不顾自己安危亲自对嘴给露古青喂药，顿时知道自己跟露古青的区别在哪里了。若是换做自己躺在那里，元湛怕是做不到这样。这就是我与露古青最大的不同！
她将指尖握进掌心，直愣愣地立在那里。心里全是苦涩，看着元湛孤注一掷动作，她有点不敢想象万一露古青没有撑过来，元湛要怎么办？
元湛喂完药，把空碗胡乱塞给了旁人。他曲指替露古青拭去嘴角的药渍。然后握住露古青微凉的手，脸上虽没有过多的悲痛，却是生不如死的苦楚。
“殿下！殿下！你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卫盈见元湛终于把药喂完，急忙移到元湛身边，伸手要去探他的脉象。
可元湛却避开了卫盈的动作，低郁中又带着几分坚决，“不看。”
“殿下——”
“等青儿醒过来再看。”元湛一直凝视着露古青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你们下去吧。我想单独陪着她。”
“殿下——”
“青儿没事，我就会没事。下去！”元湛知道卫盈和亚力昆已经尽人事，接下来就只剩下自己陪着她了。即便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坚信露古青一定能熬过去。
卫盈顿了顿，终究还是放弃了劝说。
此刻的元湛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而露古青现在除了靠她的意志力也没有任何人帮得上她。
卫盈闭上眼吐了一口气，淡淡应了一句，“是。”然后她在冬赋的搀扶下站起身把所有人带出了房间。只剩下元湛和露古青两人。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房门，一抬头就对上莫良沉郁的眸子，内心积聚着的情感瞬间爆发了。她扑到莫良怀中，终于哭了。
莫良伸手抱住卫盈，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没事，你尽力了。”
元湛坐在床榻上，静静地望着露古青。
青儿，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像母亲那样离开我的。你不能失约。我不许你失约！天就快亮了，你再坚持一下。天亮了，就会好了。你放心，六哥陪着你。我保证你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元湛转头望向窗外逐渐变淡的夜色。快了，马上就天亮了。
……
雅若丹望着屋内露古青的模样满是心疼不好受。她咬了咬唇，随即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露古青的事吸引着，都没注意忽然不见了的雅若丹。
道路本也没留意，让他引起注意的是楼下有人经过的动静。他看到有人影闪过，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元湛此刻因露古青无法分心其他事物，若此时有人想对他不利着实太过危险。道路要做的就是替元湛规避所有的风险。可追着追着，他发现这人竟是雅若丹！
雅若丹也注意到有人跟踪。她停下脚步，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神鼓，神情警惕起来。这里毕竟是域国，虽然名义上和柔然相安无事，但其实两国有着无数的摩擦。
“什么人？”雅若丹回头想要去看跟踪之人的身影。
“是我。”道路从暗处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雅若丹见到道路有些诧异。
“那这么晚了，你又来这做什么？你师姐现如今危在旦夕，你竟还有空外出？”道路的神情有些危险。
“我……”雅若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道路。她是要去珊蛮教在域国的暗桩替露古青求救。但是由于柔然和域国的摩擦，此去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什么？”道路上前一步。他相信雅若丹不会做出对元湛不利的事。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容不得任何意外。
雅若丹四处瞥了两眼，望着道路终究还是决定告诉他，“我要去珊蛮教在苦妄城的暗桩。”
道路顿了顿，“你要做什么？”
“师姐如今命悬一线，既然医官们无能为力，我只能求助我教的巫医了。”雅若丹抿了抿嘴道。
“巫医？”这个词道路总觉得哪里听过。
“你还记得殿下当初在柔然中了巫术的事？”雅若丹提示着道路帮他回忆。
“当然。”
“在柔然，生病会先看医官，若是医官无能为力，则再看巫医。而巫医所用的便是巫术。”雅若丹解释道。
“当时替殿下施救的不是你跟露古青公主吗？那你也是巫医？”道路转了转眼珠好像想明白了一些。
“我并非巫医，是当初你们对我们心存警惕，不允许师姐以外的人靠近殿下，所以师姐才不得已喊我来布阵护法。巫术分很多种，而我恰巧不善于巫医所用的巫术。所以现在我只能去找暗桩的师兄师姐们。”雅若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那我陪你去。”
“额……”雅若丹一愣，还是应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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