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过年了
孟明辉皱着眉看了我好一会儿，也不提醒我系安全带，他直接就启动了车子。车子顺着村道摇摇晃晃地往往村口外的国道开。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我似乎看到无数双的眼睛藏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盯着我看。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我，为了钱，我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愿意嫁给一个大我那么多的男人。
“你是不是不愿意？”颠簸中，孟明辉说话了。
“啊？什，什么？”我一个激灵醒了神。
“我问你，和我结婚你是不是不愿意？”孟明辉提高了音量，语气凶了起来。
我死死地攥着手心，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我轻声道：“我没有不愿意，没有。”
“那你怎么那么怕我？”孟明辉说着伸手过来在我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下意识就往车门边缩了过去。
孟明辉带着我回了他在城里的家，那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房子的装修是很古老的中式风。那些红木的桌子，椅子，门，昏暗的光线，一切都很沉重。
“今晚你住在这里。”孟明辉坐到红木椅子上，看着我说。
我摇头：“我，我得回去，我奶奶脚腿不便，我得照顾……”
“我说你今晚必须住在这里。”孟明辉打断我的话。
我被孟明辉强行留下来过夜，年轻而又毫无办法的我心里很明白。孟明辉娶我，甚至不是出自于老男人对年轻女孩本能的喜爱。他年过五十，有钱，死了两个老婆了，却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所以，我对他而言，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我年轻健康的子宫，他指望我能为他生下一生半女，将来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一切。至于我，或者等不到孩子成年就被他扫地出门了。
我知道我就是秋风里的那片落叶，只等一阵风刮来，我就陨落了。我不想要这样的命运，更不想要眼前当我爹都绰绰有余的老男人。
可我逃不脱。
我没有沈米芸的暴烈和不顾一切。
我没有书中写的一个愿意拉我出深渊的男孩。
我更没有和我妈对抗的勇气。
灯熄灭后，那双手悉悉索索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在黑暗中绷紧了身体，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孟明辉摩挲着我的手背，像抚摸一只新买的小猫咪。
“别害怕。”他说。
“我要回家。”我在过度的惊恐中，终于大叫声出来，我用力推开了身边的男人。
那男人狠狠地拽了我一把，下一秒钟，我就被他死死的钳制住。
“让，让我回家。”我哭喊起来。
“我救你弟弟花了好几万，你妈妈还拿了我十万聘金，你现在想回家，你做梦呢。”那男人狠狠地扼住我的喉咙，“我警告你，最好是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我被他掐得喘不上来气，我双手拼命地挥着，他掐得更紧。我能呼吸到空气越来越少，眼前闪过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蓝，蓝。”有人在喊我。
我痛苦地扭动脖子。
“蓝。”喊我的人推了我一把。
我感觉自己被人从水中用力拉了出来，我张大口用力喘气。
“蓝，你怎么了？蓝。”喊我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沈米珠的脸庞。晨光中，她看起来都要吓哭了。我茫然地看着她，这是哪里？孟明辉呢？
“蓝，你吓死我了。你一直尖叫，哭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喊了你好久都喊不醒你。”沈米珠见我睁开了眼睛，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闭上眼睛，一行眼睛从我眼角滚落。谢天谢地，我从那个可怕而又恶心的梦境里醒过来了。
“嗯，我做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我被一只魔鬼抓住了，它想吃掉我。”我轻声说。
“没事了没事了。”沈米珠笨拙地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平常我安慰她那样。
“嗯，没事儿了。”我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如果人生能有删掉键多她。我和孟明辉在一起的那些年，我每每想起，心中只有恐惧和恶心，再别无的情绪。
“蓝，你听，大伯父是不是起来了，他在弄鞭炮了。蓝，大年初一了哎。”沈米珠兴奋地问。
我细细听了听，厅堂里传来我爸和我爷爷的说话声。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到来了，我还在这个时代。
不要怕，重活一世的我，再也无所畏惧。如果这一世还是会遇到孟明辉，我一定弄死他。
沈家村的春节是非常隆重的，尤其是大年初一，这一天无论对于大人还是小孩，都是翘首期盼的一天。于大人而言，新的一年开始了，卸下旧年里的劳累苦顿，又可以将一切的希望放到新的一年去。
在这一天里，从老到少，长到幼，全都要穿上新衣，鞭炮阵阵声中一片喜气洋洋。先是小辈给长辈拜年，说吉利话。长辈也露出一年难得一次的和蔼笑容，对着小辈说一些诸如将来考个好大学，亦或者对未婚小伙子说来年找个好媳妇，早生贵子。
至于小孩子，期盼的可就太多了。首先是有新衣服穿，有平常吃不上的各种好吃的。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天里，大人们为了图吉利，绝不会轻易责骂孩子……
“蓝啊。”厅堂里传来我爸的喊声。
我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那边我爸让我赶紧起床烧火，把要祭拜祖宗的菜和酒先热起来。
“蓝，我去帮你烧火。”沈米珠一个骨碌先坐了起来。
姐妹俩飞快地穿衣起床，有人家算着时辰的，这会儿就已经放起了鞭炮开始接祖宗了。火烧起来了，我刷了刷锅。正月初一的水是不能往外倒的，就连地也不能扫，会扫走福气和财气。
等我把菜热起来时，沈米芸和沈明山也起来了。
刷了牙，洗了脸，两个小的先去给爷爷和爸爸拜了年，接着又转回屋给奶奶拜年。我和沈米珠趁着菜在锅里，也赶紧洗漱了一下。没洗漱是不能拜祖宗的，不吉利。
就听着爷爷对我爸说，去把你妈扶起来。我就知道，我们家拜年的时辰到了。我在盆里净了净手，然后揭开锅盖，把热好的菜和酒一一送到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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