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六十九章 我不想活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以韩艺马首是瞻,那就事不宜迟,赶紧班师回朝。
因为长安那事要是不解决的话,就什么事也办不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消耗更多的粮食。
况且这种事吊在心里大家也都难受,每天都是忐忑不安,要知道他们的家人可都在长安。
遥想东晋之时,这每个凯旋的统帅,回朝第一件事就肯定是清君侧,让皇帝站一边去,我来坐这位子。
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这刀在谁手里,自然就得听谁的。
而且,如今这时候,真可是天赐良机,因为长安关于继承一事,朝中就一直都谈不拢,这没有君主的时刻,就是人们蠢蠢欲动的时刻啊!
不过韩艺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个选择,他先是让裴行俭、王方翼、赵持满、王玄策、苏定方无人继续留在这里镇守。
这就预示着他们的兵马将不会跟着韩艺一块回朝,可要知道这凉州军、鄯州军、吐谷浑军加在一起,就已经占了大军兵力的一半以上,他们从关中只调派了五万人马来,唐朝就不愿意出动超过十万的兵力,根据李靖他们的战略思想,一个战场,十万兵力就是极限,再多的话,不但不会增加多少战斗力,反而会增加朝中和军中的负担,当然,这其中还不能算上辽东、巴蜀那边的兵力。
然而,进入京畿地之后,韩艺真的是将归朝,兵归府,府兵全部回家,回咸阳的回咸阳,回陇州回陇州,当然,也给了他们一些钱,并且承诺等回朝之后再另行封赏。
而那边长安听说韩艺要班师回朝,百姓是一片欢腾,如今韩艺已经与英雄是融为一体,因为两次山崩地裂,都是韩艺最后力挽狂澜,完全就是英雄的剧情,如今夸张到什么地步,百姓们是深信有韩艺在,大唐就不可能垮。
但是统治阶层中的每个人,神经线都是绷得紧紧的,真的是寝食不安啊。
他们对于韩艺是既期待,又害怕,因为韩艺要不回来,他们也只能嘴上骂骂,都不敢动手,这事只能僵在这里,这可是非常难受的,可要是韩艺率领大军回来,这又太恐怖了一点,这关中兵力虽然占优,但是能征善战的统帅可都在韩艺帐下,而且禁军中也有不少人都是契苾何力他们的老部下。
如今一听韩艺竟然将大军给散了,这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为什么诞生府兵制度,就是为了防止将军拥兵自重,但是这个时刻,韩艺这么做,就太不正常了。
政事堂。
“尚书令真是高风亮节,令人敬佩不已,我张某人是自愧不如啊!”
张文灌闻此消息,登时是肃然起敬啊。
刘祥道是频频点头道:“光凭这一点,古往今来,鲜有贤臣可与尚书令相比。”
韩艺的这种做法,真是太符合儒家思想,这些老儒们,那真是发自肺腑的敬佩韩艺,从古至今,真的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如韩艺一般,别说你造不造反,就算你不造反,你也可以将军队带回来,是无可厚非的,大家都能够理解。
但韩艺完全就是一派儒家做法,我只是精忠报国,不是为了什么争权夺利。
上官仪突然道:“各位,可见尚书令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郝处俊诧异道:“此话怎讲?”
上官仪道:“再怎么说,太子也是正统,如果尚书令是支持商人的话,那他怎么可能不带大军归朝,如果他是支持太子的,那么就不需要率领大军归朝,如此也能够令太子感到放心。”
张文灌觉得很有道理,却又是叹道:“如果他是支持太子的,那么我倒是希望他带着大军归朝,如此一来,我们可是要轻松许多。”
刘祥道若有所思道:“我倒不认为,如果尚书令是带着大军回来的,即便他支持太子,太子心里也会感到害怕啊!”
上官仪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还是等尚书令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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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韩艺身上,可是他却自断双臂,若没有他的支持,我们是难以与对方抗衡呀。”
元乐一脸忧虑的向元禧说道。
元禧也是紧锁眉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既然让我们这么做,那就绝不会害我们,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元鹤道:“有什么道理,他带着大军回来,那什么事都好说,他不带兵回来,这事将会变得更加复杂,我真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元禧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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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艺这么做,在大家眼里,都是非常反常的,反而引起了更多的议论,之前,大家都认为韩艺肯定会统帅大军回来,别说都带回来,至少也得带个七八成回来。
这韩艺即是官员,又是商人,他怎么选择都可以,那么谁都希望韩艺站在他们那边。
故此大家对于韩艺解散大军,心里都是患得患失啊!
要知道经过这期间的发酵,两边已经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这种斗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只能越来越狠,如今已经是到达白热化的地步,商人现在什么都不管,就是一心一意专注着与士大夫他们斗争,他们直接送钱给官员,让他们支持自己,并且加大对学院的捐助,尤其是关于军籍户的学院。
张文灌他们是坚决不让他们捐助。
商人就告诉那些军籍户,军籍户对此是很不满,张文灌只能允许,但是处处设置障碍,同时也用尽一切手段,抹黑商人,给商人添堵。
就是因为韩艺没有回来,他们只能斗而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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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等这一日,怎么会将大军给散呢?”
武媚娘闻此消息,连连摇头,又向那宫娥道:“消息真的属实?他真的将兵马都散呢?”
那宫娥点头道:“这消息不会有错的,裴行俭他们可没有回来,凉州军都已经回到家里了,据兵部计算的话,尚书令回到长安的时候,身边最多也只有五千人马,这五千人马中多半还都是各位统帅的护卫军。”
五千人马可干不成任何事。
不,这事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其中一定有某种原因?可是他直接带兵归朝,岂不更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情况呢?武媚娘当然不会认为韩艺是高风亮节,她沉眉思索半响,忽然凤目一睁,倏然起身,“我明白了!”
那宫娥惊吓的看着武媚娘,猛然发现武媚娘的脸上突然渗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来。
他这么做,解除的不是自己的兵权,而是而是契苾何力他们的兵权,那些将军未必会对他言听计从,而他有火枪火炮在手,根本就不需要兵权,他在几日之间,就可以与商人联合,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来,说不定,他已经将火枪火炮都运到了长安,这小子真是狡猾透顶。
武媚娘越想越是担忧,她为什么一支都对火枪火炮如此上心,就是因为她听说这种武器只需要训练两三天,她并不知道韩艺什么时候开始生产这种武器的,也不知道韩艺手中有多少这种武器,这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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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军”终于来到长安境内,只见不少百姓在道路的两边夹道欢迎,与以往不同的是,契苾何力他们一眼就能够感受两边对立的感觉。
右边统一是身着的青色儒衫,而左边则的人则多半是身着黑白色的新式服侍,并且很多人都是留着短发。
穿儒衫的肯定都是读书人,而穿黑色的都是工匠,白色的则是商人。
契苾何力他们从道路中间走过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两边愤怒的目光在空气碰撞,迸裂出火光来。
这也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如此的对立,因为他们都不是官员,是百姓,官员对立,那是稀松平常的,百姓如此对立,就真是非常少见,偶尔还能够隐隐听到几句对骂声。
对此,契苾何力他们是倍感担忧。
不过百姓也都没有欢呼,因为韩艺与薛仁贵他们都是全身戴白,连战马都戴白,人人垂着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悲痛之情,根本没有凯旋之师的那种感觉。
百姓也不太好意思热烈欢呼,气氛反而一度比较悲伤。
道路边上的一家旅馆内,崔戢刃看着这一切,不禁感慨道:“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全城百姓的喜与悲,真是厉害啊!”
王玄道道:“不知崔兄认为韩艺会站在哪一边呢?”
崔戢刃不答反问道:“你何时见他选边站过?”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也是,他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出发,真的非常期待,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在期待着韩艺的表态,虽然韩艺没有军队,但他毕竟是尚书令,又是此战的大功臣,而且他身边还有着一群辈分非常高的统帅,他的表态兀自是至关重要,但没有人敢断定他究竟会选择哪一边,他虽是尚书令,但他也是一个商人,并且一直支持着商人。
张文灌他们倒是没有出去迎接,而是在李治的灵堂前等候着韩艺,因为如今没有皇帝,他们知道,韩艺回来,肯定会先来这里的,当然,慕容宝节一派也在,他们绝不会允许另一方先与韩艺交谈。
其实这皇帝驾崩,向来就不急于出殡的,等上几年都是很正常的,表示亲人、大臣、百姓对先帝的不舍之情,这宫中也有一套专门的办法保证尸体不腐烂。
但李治之所以还躺在这里,是因为没法出殡,一来没有钱,二来没人,三来百姓对立的如此厉害,根本营造不出出殡的气氛。
“陛下!”
只听得老远传来一声悲痛的呼喊声。
张文灌他们不约而同的侧目看去,当即一呆,只见韩艺一边哭着,一边疯狂向这边跑来。
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韩艺便已经冲入灵堂,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怎么会这样呀?怎么会这样啊?陛下,臣对不起你呀,是臣害了你呀,要不是臣无能,未能及时提陛下分忧,陛下你又怎会怎会啊想当年臣只是一个田舍儿,全蒙陛下知遇之恩,臣才有今日,臣真是枉为人臣啊。”
他哭得是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还打自己的脑袋。
张文灌他们见罢,都哽咽起来。
“臣要随陛下而去。”
韩艺突然站起身来,就往身边的梁柱撞去。
这可是将大家给吓坏了!
得亏薛仁贵他们刚刚进来,一把就将韩艺给抱住,那薛仁贵可是天生神力啊,韩艺在他怀里真的就如同一只弱鸡,根本没法动弹,当然,要不是看到薛仁贵在身边,他也不会去撞啊。
张文灌他们也吓出一身冷汗来,心想,难道他解散大军,目的就是要为陛下殉葬?
他们赶紧上前,安慰道:“尚书令,如今陛下刚刚去世,大唐可都指望着你,你若还惦记着陛下对你的恩情,可得保重身体,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尚书令,如今国家可不能没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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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艺根本不听,哭喊道:“我这种不忠不孝的臣子,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放开我,我要随陛下,我要随陛下去啊。”
“尚书令,尚书令快快传御医。”
韩艺喊着喊着突然就昏倒了过去。
阿史那弥射他们一看,这统帅怎么昏过去呢?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才刚刚回到长安,根本不清楚情况,张文灌他们一定会赶紧游说他们,不然他们处在这里干嘛?
不行,我们也得昏!
刚刚才将韩艺抬出去,契苾何力他们立刻也上去哭得是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张文灌、慕容宝节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也觉得此时此刻,他们恐怕也没有心情跟谈那些事,最终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