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天泣天下惊

  轮回圣女！
  向西来、九轮夫人有意让她接任轮回圣女！
  轮回宗，刚刚经过拨乱反正。
  百废待兴。
  圣子空缺，圣女空缺，大量顶层长老空缺。
  圣子、圣女，乃是宗门所有弟子的直接领袖，间接主导着宗门后期走向，可以说是比顶级长老更重要的职位。
  “其实三姐、四姐……修为都比我高，见识也不在我之下。”孙真轻轻吸口气。
  “是的，你三姐已然踏破圣人之上的那一步，已是显象，四姐离这一步也仅仅相差一线，她们这些年来组建宗外势力，也在风波诡谲的乱世江湖经过历练，看起来似乎比你更适合轮回圣女。”九轮夫人道：“但是，你或许比她们更需要这个职位！”
  需要！
  这就是理由！
  林苏心头一动，目光抬起，接触到了向西来深不可测的眼神。
  只此一眼，他完全明白。
  向西来也好，九轮夫人也罢，内心都是雪亮如镜的。
  他们知道林苏对轮回宗有所图。
  他们知道林苏希望轮回宗在将来的某一天，站到自己身后。
  所以，他们今日前来，明着是将他们的闺女复位，其实，是回应于他。
  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我轮回宗都是你身后的力量。
  为方便你以后使唤轮回宗，我将你家媳妇升为圣女，圣女本身就有调派轮回高手的权力……
  这是玩手腕。
  但这种手腕玩的，无比赤诚！无比决绝！
  孙真站了起来：“女儿向惊鸿，拜见爹娘！”
  大礼参拜！
  这一拜，代表着孙真从此在轮回道上除名，代表着当年的仙朝第一才女向惊鸿惊艳回归。
  孙真九世轮回，心性早已不惊宠辱，区区圣女之名，她完全不在乎。
  但是，她接了。
  为何？
  因为他！
  无心海上，她与他曾经面对满天星河，发生无尽感慨：他年之事，你我其实都没有资格表明态度。
  而如今，他们全都朝着这个目标前行了一大步。
  林苏，仙朝三品监察使，白衣侯，他已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开始在改变仙朝格局。
  而孙真呢？凭她的修为，不足以掀起三尺浪，但她接任轮回圣女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是宗主的亲女儿，她历劫归来，她借外力而定了轮回宗，她于轮回宗有存亡断续之功（林苏的功，在轮回宗内自然也算到了她的头上），她一接任圣女，将是一个强势至极的圣女，她可以带领整个轮回宗，作为他的后援。
  如果说林苏在仙域大世界，需要势力拼图的话。
  轮回宗，就这样成为他势力拼图中的第一块拼图。
  四人全是人精，彼此明了的事情，无需言语表达，对酒三杯，对茶三盏……
  向西来起身：“苏儿，我们走走。”
  离峰而出。
  林苏一步踏上，随他而去。
  九轮夫人和孙真……不，从此刻开始，她是向惊鸿，在独幽峰上，叙她们历劫归来的母女情。
  执手相对，泪眼朦胧……
  “鸿儿，说说你这一世的生平……”
  向惊鸿遥视东方，东方浮云飘荡，充满莫测……
  她的声音悠悠而来：“娘，其实这一世，我也有一个娘，她是普通人，没有半点修为，我也有个爹，我们生活在一个叫海宁的小地方，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到他……”
  遥远得无法想象的生活方式……
  遥远得难以触摸的异世界……
  九轮夫人脸色慢慢改变，一种叫惊心动魄的感觉，在她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心田，泛起大浪狂潮……
  女儿，竟然是从大苍界回来的。
  女婿，也是！
  风起于青萍之末，动荡于天道存亡之间。
  他是肩负使命之人。
  所谓使命，九轮夫人平生见过太多太多，很多他人眼中无法完成的使命，在她眼中只是微尘半缕，根本不足以牵动她的眼神。
  但是，绝对不包括女婿。
  女婿和女儿的志向，大得无与伦比，纵然她这种级数的人，纵然她这种位置的人，都觉得惊心动魄……
  “鸿儿！”九轮夫人手轻轻压在她的手上：“在并不知他的来历之前，爹娘就已经决定，无条件信他！现在知道了，爹娘还是那个态度，这条路上，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在一起！”
  “娘，谢谢你！”
  “其实，娘真的得谢谢他！”九轮夫人轻轻道：“如果没有他，我的鸿儿就是永远都召唤不回的鸿雁，如果没有他，轮回宗也将没有我们的生存之路，于情于理，于道于途，我们都该回报于他！”
  向惊鸿突然觉得全身的压力，完全消失。
  林苏的使命，是她心头最大的压力，现在，爹娘伸手，接过了她肩头的担子，她的身后，终于有了一座港湾……
  而林苏与向西来走到一条河畔，却是另一种打开方式。
  向西来一句话，让林苏有几分心跳加速。
  这老头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轮回崖上三圣地，一颗眼珠，一滴血，你均是有所得，第三样宝物，可有头绪？”
  林苏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因为一点，轮回宗李氏祖师留下的那朵花，此刻在他的内空间。
  到轮回宗作客，将轮回宗的宝物直接给占了，总归是不太光彩的一件事情。
  向西来轻轻一笑：“无需在意，这朵花送给你了，不是你偷拿的，而是现任宗主亲手送给你的！”
  “岳父大人如此说，小婿倒有几分汗颜，幸好当日的轮回宗并非岳父大人掌控之下的正统宗门，我即便偷拿，也并无心理障碍。”林苏如是说。
  “你小子，老夫该当说你狡滑呢还是说你通透？作客而偷宝，你居然也解释得如此理直气壮！”向西来哈哈一笑：“此轮回之花入体，你有两种解密方式，想知道否？”
  “岳父大人请赐教！”
  向西来道：“此两种方式一种为常规方式，一种为非常规。常规方式就是，你细细参悟之，非常规方式，就是你……暴力破坏之！”
  “破坏之？还暴力？”林苏心头猛地一跳。
  “正是！参悟前人所留之心得，一般参悟方式就是循序渐进，慢慢参悟，慢慢感悟，进而融合自身之道则，促使自身道则稳步提升。好处是没有风险，多参一日有多参一日的好处，但坏处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参悟进度会很慢，参悟上限其实也是这位道则遗留人之修为，而且还会或多或少受到这位道则遗留人的影响，我想你其实并不喜欢。”
  林苏的眼中光芒微动：“破坏呢？”
  “破坏就是视这位道则遗留人为对手，用你自己的轮回法则与他对攻，激烈的对抗中，他的道则会层层破开，而在破开的过程中，你之道则会同步提升，等到你将这朵花全部消磨掉，你在轮回领域，也就拥有了与他同等的修为造诣……”
  参悟法则，两种方式。
  一种是观摩。
  一种是陪练。
  观摩、陪练……
  林苏心头灵光四溅……
  果然还是得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这朵花，林苏收入体内之后，分了一具元神已经开始了参悟，但参悟的进度非常慢，此刻得向西来指点，他突然打开了另一扇窗。
  这扇窗，不仅仅适用于这朵轮回之花。
  它适用于一切规则参悟。
  他体内的参悟方式突然改变……
  时空长河之侧，由静转动……
  寂静的参悟场所，转变成激烈的战场……
  林苏将这朵彼岸花视为最强大的对手，开始了他的法则对拼，在战斗中感悟轮回法则，一时之间，完全无我。
  林苏在这条河边盘腿而坐……
  与此同时，偌大江湖，巍巍仙宫，掀起了十二级龙卷风……
  龙卷风始于天泣。
  仙域大世界，层次不比小世界。
  圣人殒落，一阵悲风起，示意天道销账。
  显象殒命，百里之内，有异像，但也只是百里。
  真象殒命，天道觉得蛮可惜的，轻轻叹息一声。
  但天泣，却是百年未闻。
  天泣，只为真正的大能而泣。
  至象殒命，始有天泣。
  天泣一起，亿万里东域仙朝全都震动。
  无数人遥望深空，感受着天道之下莫名的悲凉，绝代大能谢幕……
  何人？
  天空有大能最后的法影印记，轮回宗宗主李轮回！
  李轮回，以轮回为名的绝代大能，平生只有他送别人入轮回的份，几时轮到他自己？
  而现在，轮到了！
  出了何事？
  一打听，所有人全都心惊胆战，林苏！
  林苏入了轮回宗，前前后后两个多月，一代天窗行者，绝代大能李轮回，身入轮回！
  整个轮回宗，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这一记手笔，可比他在西河清除两大上古异族更劲爆。
  为何？
  因为轮回宗乃是超级宗门，上有至象为宗主，中有百余真象，下有显象上千，圣人真正是多如狗。
  这样的宗门，与天族是同体量的存在。
  林苏能将这样的宗门搅得天翻地覆，代表着他也有能力与天族论一论短长。
  前期，他在西河论短长的，只是地族与翼族，还没有上升到与天族论短长的程度，而现在，轮回宗这一信号传来，天族族主猛然站起，推开东边的窗户，望着轮回宗方向，整整一刻钟。
  他的身边，天族大长老无法，白须微微颤抖，显然也经受了最强劲的冲击。
  这个时候，西河法令的推行，其实已到最关键时期。
  开始遇到了阻力。
  因为地方官执行法令之时，开始触碰到了异族的底线，开始让异族感受到了疼。
  局势到了敏感而多疑的阶段。
  然而，林苏这新搞出来的大动作一起，异族防线一泄千里……
  这是西河。
  南荒之地，凤长生一步到了本命梧桐的最上方，也遥视轮回宗方向，他的脸上，带着几许新奇。
  而同在南荒的剑三，背负双手，立于悬崖之上。
  他的身后，是他的弟子剑魔。
  剑魔慢慢抬头：“师尊，弟子欲去寻他。”
  “有把握么？”剑三淡淡道。
  “有！”
  “八月中秋，他会在西河鹊桥会上，当着全天下俊杰的面，正你剑道威名！”剑三道：“你可知此是为何？”
  “剑者之心，可挫其锋，不可失其峰，挫锋更锋，失峰则无锋。”
  一番话如果以对话的方式说出来，大概一头雾水，因为这很绕。
  但是，这两个同音字，意思截然不同。
  一个是“锋”，锋芒之意。
  一个是“峰”，山峰之意。
  所谓剑者，不害怕失败，他们视失败为磨刀石，是锉刀！
  你越是锉，剑，越是锋利。
  但是，不能“失峰”，失峰何意？失却争胜之心！
  你没有了争胜之心，你的剑再锋利，也只是死剑。
  剑魔几个月前败于林苏之手，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他的剑更加锋利。
  他要在全天下人面前，以剑道击败林苏，重构剑宗声威！
  让全天下人知道，有剑三的剑宗，才是天下剑修的圣地。
  仙都御书房，则是另一幅景致。
  天泣血雨飘洒天下，仙皇陛下与谢东在灵香袅袅之间，对坐而品茶，心头波澜荡成了春江水。
  “谢卿，有何感悟？”仙皇的声音很轻。
  “天窗，其实并非关不上！”谢东回答道。
  “是啊，长期以来，朕以天窗为忧，而窗外行者，以天窗为傲，林卿一记重击，该当让那些天窗行者醒一醒也。”
  “世事千秋，很多认知渐渐固化，但是，只要狠下心来掀开窗帘，也总能看到一些往日忽视的、或者不愿意去多思考的真相。”谢东道：“陛下，老臣有个建议。”
  “你说！”
  “待林苏回京，陛下不妨将他纳入天窗计划操盘人体系中来，老臣感觉，天窗计划，他是极合适的人选。”
  “哈哈……”仙皇陛下哈哈大笑：“朕的无冕紫衣王、有冕白衣侯要正式联手了？”
  谢东站起：“同为陛下旗下，原本就在一条战船。”
  仙皇笑声停下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长长一声叹息：“谢卿，朕登基二十四载，自诩也是爱才纳贤之君，然而时至今日，每每感叹，满朝大臣，真正能为朕分忧者，似乎也只有你与他！”
  ……
  八月十四，林苏从闭关状态醒来。
  留下一具元神分身在时空长河之侧进入顿悟，另一具分身执掌本体，回到了独幽峰。
  独幽峰，此刻已是圣女峰。
  圣女峰上，一女坐于亭中。
  此女，眉若远山，眼若秋波，眉目一转，风情无限，素手轻抬，万古惊艳。
  林苏接过她的茶杯，目光却也始终未离她的双目。
  这是一张无比美丽的面孔，确切地说，是陌生的美丽，气机，亦是陌生。
  但是，这双眼眸之中，还藏着他熟悉的一缕风情。
  “我有点犹豫。”
  美女轻轻一笑：“犹豫什么？”
  “你真是我家真儿宝贝吗？”
  “你可以叫我鸿儿……宝贝。”美女嫣然一笑，眼角泛起一缕调皮。
  “昔日仙朝第一才女向惊鸿是吗？”
  “昔日第一才女，这个称呼我是真不敢了，遇到你啊，什么才子才女的都是调戏……”
  “你这气机也已完全改变！”林苏感叹道：“这就是轮回索真正的妙用，是吗？”
  “是！轮回索，串起过往轮回，我可以随意变换九种身份，每一种都是气机完全不同！”向惊鸿道。
  林苏深深叹服。
  他终于知道为何“轮回索”如此重要。
  轮回索，串起轮回道所有的链条。
  也拾起了轮回道上所有的身份。
  她可以有九重身份，而且每一重都无比的真实。
  因为那原本就是她。
  相对应的，她也有九世积累的手段，每一种都无比的正宗，因为她原本就正宗。
  一人一世，一般人只有一个身份，而她，偏偏就有九种。
  这就是轮回索的通天彻地！
  “相公，我给你跳一曲舞吧……”
  “跳舞？惊鸿舞么？”林苏眼睛睁大了。
  “是的！”向惊鸿一双妙目盯着他：“怎么？不想看？”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不想看，只是……只是你曾经有言在先，你的惊鸿舞是杀人技，你真的确定要在我面前跳？”
  “就是！谁让你个害人精那么坏，有的时候我真想弄死你……”向惊鸿一步踏出！
  这一步，玄妙无穷，这一步，她似乎踏出了独幽峰。
  在无心海上，她跳不了惊鸿舞，因为那个时候她没有入圣，未入圣前，她的轮回法则拖不动她的惊鸿舞，而今日，可以了。
  惊鸿一舞……
  脚步似乎穿越整个轮回道……
  带起的风声，似乎改变了轮回道……
  他们脚下，没有了独幽峰，没有了轮回宗……
  她似乎一步重新踏回了海宁江滩，踏回了曾经的家园，踏到了海宁西院，踏到了南海之上，踏到了北国大隅的京城幽都……
  林苏怔怔地看着。
  他真正明白了向惊鸿为他跳舞的本意。
  惊鸿舞，饱含轮回真意，其实是一门极其神秘的步法。
  这步法，与他的大衍一步异曲同工。
  也是可以相互借鉴。
  他的元神在内空间，也演绎起了大衍一步。
  他的身形一起，也跟上了她的舞步。
  终于在某一刻，向惊鸿一步踏上奈何桥，而他，也一步踏上奈何桥，两人站在一条虚无之桥上，同时伸手。
  指尖相触，彼此关于自己神奇的步法，就此相融，传入对方的灵台。
  遥远的西峰，向西来和九轮夫人面面相觑：“惊鸿舞、大衍一步相融，似乎还真的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
  “夫君只看到功法本身？”九轮夫人轻轻一笑。
  “你呢，看到了什么？”
  “惊鸿舞，最强悍之处就在于保命！”九轮夫人道：“女儿要入轮回禁域了，她希望出来之时，她的夫君还能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在入禁域之前，将自己的步法传给他，给他增添几许保命机会。”
  ? c〇
  奈何桥虚影慢慢消散。
  两人重新出现在独幽峰。
  嗡的一声轻响，夜荧灯点亮。
  西峰向西来和九轮夫人眼睛都有点迷……
  夜荧灯，原本是她传给女儿，让女儿保留自己秘密，避免被宗门其他人识破的绝代法宝，但现在，唯一的用途，似乎是她跟她相公办不成名堂事的门帘。
  这让做母亲的，情何以堪？
  夜荧灯下，向惊鸿脸蛋慢慢抬起：“相公，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不能跟你同行。”
  “没关系，你入轮回禁域，亦是必须！”
  “答应我，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我不想再入轮回道，在陌生的茫茫人海中，寻找那条熟悉的背影。”向惊鸿眼眶湿了。
  “你还不知道我？从来都只有我让别人焦头烂额，哪有人能够真的杀得了我？”
  “今夜，我们玩九回！我将我九世轮回中的气机逐一提起，你全都尝试一遍……”
  我靠！
  一夜变换九种角色？
  你这是玩角色扮演么？
  林苏心潮澎湃。
  一夜时间，九场澎湃。
  一座峰上，演绎无尽的风情。
  轮回索上，串起了九个角色。
  妖女、魔女、仙子、才女、圣女……
  气机各异，姿势各异……
  直到天明，昔日的仙朝第一才女，冰清玉洁的向惊鸿，躺在他的怀里，演绎了她上一世未曾演绎的全新篇章。
  直到如今，林苏算是污了她全部的轮回道。
  是的，不管是哪一世的她，都被他污了一遍。
  他就此贯穿了她的轮回道！
  这或许是她内心的期待。
  这或许也带着点另类的心思。
  什么心思？
  未来的江湖之上，她出关之后，会换一种身份行走天下。
  别人不会知道那个新角色是何许人也。
  而他，却是知道的！
  因为她的九种气机，他逐一尝过，不管她以何种身份出现，他都会知道。
  这，是情侣间的一种坦诚。
  这，更是面对未来布下的一局。
  这，从来不是单纯的床席之趣。
  人啊，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是需要脱离低级趣味的……
  哪怕说破天也是低级趣味的事，也是有“道”的！
  秋风起，桂花香。
  林苏与向惊鸿紧紧一抱，深深一吻，踏空而起。
  这一步，融合了大衍一步，也融合了惊鸿舞的轮回精髓，真正已达到大衍一步的高境：上穿苍穹，下达九幽，诸天万道，一步穿之。
  出轮回宗，除了向西来和九轮夫人之外，没有人能觉察。
  横穿万里开外，无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