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连骗子都骗

  方宇确实是一下就听出来他在背台词了。
  想注意不到都不行，毕竟，对方的表演迹象实在是太明显了。
  先前说话时，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背台词时忽然就抑扬顿挫起来。
  还有他准备的台词，“乡下挖出来的文物”、“出土的文物氧化变色”、“父亲重病缺钱”、“变卖宝贝筹集手术费”。
  这些桥段，个个都是经典，简直就是典中典。
  感叹过后，方宇再看向这个卖铜钱的。
  果然，听到他这么问，贼眉鼠眼男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往外冒汗了。
  方宇顿时心底一笑。
  要的就是你紧张，硬生生打断你的节奏，然后我才能套路你啊。
  随后，方宇将他台词中的经典桥段一一点出。
  每说出一个点，贼眉鼠眼男的冷汗就多上一分。
  最后，方宇又补充道：“还有，你的文案，都是从短视频里抄来的吧。”
  林清雪也帮着补充，“确实，听起来都有点耳熟。”
  贼眉鼠眼男倒也没跑，只是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还想着掩饰一下，“哈哈哈，你，你们真会说笑啊。”
  “我哪有准备什么文案啊？”
  “我很少看逗音的，刚刚不过是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了而已。”
  方宇很敏锐地抓住了他言语中的一个漏洞，“我提了个短视频，你就说到逗音了。”
  “你这不是很懂吗？”
  贼眉鼠眼男还想掩饰，方宇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行了，别掩饰了，咱都是干这行的，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
  这话倒是把卖铜钱的贼眉鼠眼男吓了一跳。
  他当即就想转身溜，但方宇一句话又将他留了下来。
  “你知道你这铜钱为什么卖不出去吗？”
  方宇只说了这一句，便老神在在地吃了口烤串。
  再之后，就看到贼眉鼠眼男缓缓回过头来，摆出了一副献媚的笑容。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你也用不着直接跑啊？”
  方宇直接点明了这人内心的想法。
  贼眉鼠眼男尴尬地说道：“没，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大哥你到底什么想法啊。”
  不过，方宇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这一点点明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接着追究，接下来还得继续把他往坑里带。
  方宇又一语道出贼眉鼠眼男留下的原因，“那你转头回来，是想向我取取经？”
  卖铜钱的贼眉鼠眼男连忙点头，“哎，对对对，老哥你真聪明，不愧是行家。”
  “我是真想知道，为什么我这铜钱他就是卖不出去啊？”
  方宇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点，接着说道：“你是从短视频上抄来的文案吧？”
  这人接着点头，“是啊，我看这手机里不是有挺多人信的吗？”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演戏，但视频上，却有这么多人信。可我用的时候却几乎没一个人相信，这是咋回事啊？”
  对此，方宇只说出了三个字：“因为钱！”
  看着这人一脸的似懂非懂，方宇又解释道：“因为看戏不要钱，他信了也不用承担什么成本。”
  “但你卖东西要钱，他就要实打实的付钱了，这时候人都会很谨慎。”
  “自己赚的钱，会轻而易举地甩出去吗？”
  贼眉鼠眼男闻声，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光这样还不够，方宇要的不是“恍然大悟”，他要的是“顶礼膜拜”！
  方宇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
  “那就是，你能看到的，人家也能看到！”
  “你这台词要放在十年前，绝对没问题。可放在今天，谁没看过类似的新闻啊？你说是不是？”
  贼眉鼠眼男一脸的恍然大悟又转变成了惊恐，仿佛现在才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不过，看他这神色，还不够，还得再加点儿力。
  方宇又说出了一个他失败的原因。
  “还有，你失败的关键点不只是这些。”
  “还有一点，就是你不够正规！”
  卖铜钱的贼眉鼠眼男念叨着“正规”这俩字儿，但显然是琢磨不出什么。
  方宇见状，指了下他手里的包，又指了下街边的商铺，“你缺一间门面，把这东西高高在上地摆着。”
  说着，没给他留下思考的余地，紧接着往下说，“光是门面还不够，还得是有格调的门面。”
  “看上去越古典、越高雅就越好。”
  “还有你这身衣服，也不行，太朴素了。”
  “得换成贵的，不说什么大牌裁缝量身定做的古装，至少也得是人家认得出的名牌儿。”
  “还有啊，你不能亲自……”
  说到这里，方宇突然停住了，看了一眼这卖铜钱的。
  见他听的正带劲儿呢，又叹出一口气来。
  “哎？大哥你怎么不继续说了？”贼眉鼠眼男疑惑地问，“我觉得你说的，都挺对的啊。”
  “各种有格调的东西一摆，人家不信也会信啊，而且……”
  方宇直接打断了他的举一反三，“停！别说了，说再多也没用。”
  “你有这钱去收拾门面吗？”
  方宇这话，直接打破了贼眉鼠眼男的美梦，他的脸上泛起苦涩。
  但方宇的套路还没结束呢，只见他缓缓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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