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宣泄

  “这还真是有趣。”
  雅莉安娜在宁封缓缓靠近的时候，她并没有继续跟着，而是懒散地趴在原地。
  “适应的速度，比我想的还快呢~”
  一天不到的时间，当宁封再一次靠近魅魔的背后时，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相反。
  虽然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但他坚定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
  是恐惧吗？
  这毫无疑问，他害怕死亡。
  但同时，任何人也不能够忽略，他身上散发的……兴奋。
  十几个小时之前，宁封才刚刚苏醒前世意识，抱着必死的念头准备搏命一击偷袭魅魔。
  而现在，他却变成了恶魔血脉的持有者，将魅魔当做了增强自己的猎物。
  舔舐着嘴唇，像是隐藏在阴影里的野兽，打量着对方的脖颈，随时准备撕咬上来。
  心态，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从猎物转变成了猎人。
  嘴上说着绝对不要冒险，但当雅莉安娜提起狩猎魅魔的计划时，映入宁封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兴奋。
  像是发自灵魂深处，对杀戮的渴望，对掠夺生命的饥渴。
  宁封知道这个状态很不对，绝对有问题，所以他没有直接同意。
  他要成为血脉的主人，而不是这恶魔之血的仆人。
  可一味地退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他把自己的后路安排好，给自己加上不会死的保险。
  再之后，就是任性了。
  宁封需要宣泄。
  把对死亡的恐惧、对被未知存在控制命运的恼怒、对一直在家人保护下生活的不甘……
  通通发泄出来！
  无论这次袭杀结果如何，宁封都无所谓。
  反正，他爽了。
  至于结果，交给命运吧。
  距离一步步缩短，宁封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甜腻的气息。
  集中精神，眼前再次浮现了虚幻的画面，不同的颜色遍布在魅魔的身上，指示着相应要害。
  【向左上偏移2厘米，角度不变】
  呼……
  将肺中的气息吐出，不再犹豫，宁封像一道奔雷一样冲了过去！
  他在层层铁链间来回穿梭，径直来到了魅魔的背后。
  只差半个身位！
  按理说，这样的动静，魅魔也不是死人，早该察觉到问题。
  但在被遗忘者之书的权利加持下，她也只是心有不安，感觉似乎忽略了什么……
  直到，匕首的尖端触碰到她背部皮肤的那一瞬间，恐怖的危机感才姗姗来迟！
  即使都是一阶的魅魔，个体之间还是存在诧异的。
  眼前的魅魔，战斗经验明显更加丰富。
  这位魅魔在心有不安的时候，表面上看着浑不在意，但暗地里已经握紧鞭子做出了防御的准备。
  她在生死一瞬间没有犹豫，直接解除了伪装，挥动自己宽大的蝠翼，猛地迎上匕首。
  魅魔在一瞬间决定壮士断腕，拼着蝠翼破损也要避过致命伤。
  哗！
  匕首刺穿了蝠翼的薄膜，接着毫不客气地快速滑动，最后直接刺向蝠翼和肩胛骨连接的部分。
  嗤！
  “啊！！！”
  痛苦，让魅魔发出惨叫，但也让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残忍。
  魅魔在这短短的一瞬，已经看清楚袭击者的样貌，也搞清楚了他的实力，她不再担心了。
  一个侥幸混进来的人来，虽然潜行的能力很高，但妄图通过背刺来击杀魅魔，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是对方的潜行能力太强，不能让他跑掉，祭坛的事情绝不可以暴露。
  “你给我过来！”
  手中漆黑的鞭子猛地一双甩，带着撕裂空气的引爆直接抽向胆大包天的袭击者。
  但下一秒，魅魔却瞪大了眼睛！
  嗯！！？
  因为袭击没有闪避，而是抬起左臂，任由鞭子缠绕，勒进血肉之中。
  他的眼神平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在魅魔愣神的那一瞬间把手臂向后一拉！
  魅魔不想让宁封跑掉，他又何尝想让她离开？
  没有远程攻击手段，身上没有圣焰当终结技，宁封唯一的胜算就是以血还血的贴身战！
  别走啊小姐姐！
  我可是很缠人的！
  动作十分疯狂跃进，但宁封的内心反而极其平静，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分析着利弊。
  出刀点、力度、角度、对方的反击……
  一条条，一种种应对方式，在脑海中掠过，选出最佳的方案，然后执行。
  在抢占了先机的情况下，宁封没有放过之前创造的任何一个机会。
  一刀，两刀。
  闪避不及的宁封被魅魔在胸膛上用利爪划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疤。
  三刀，四刀。
  这次，动作越来越慢的魅魔只给宁封的脸颊留下了她抗争的痕迹。
  五刀，六刀。
  当宁封将第七刀捅进魅魔的脖颈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再反抗，手中的鞭子落到地上。
  啪。
  像是进入了贤者模式，宁封看着耷拉下头颅，只有胸膛还有微弱起伏的魅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只需要七刀。”
  将匕首抽出，散发着暗红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像是血花的喷泉一样。
  鲜血溅到嘴角，喘息着的宁封下意识舔了一下。
  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
  从进入战斗开始就压抑着的欲望在瞬间膨胀，以不可抵抗的事态冲击着宁封的脑海。
  几乎是顺应着身体里的欲望，他将魅魔直接高举起来，让鲜血冲着他的脸颊落下。
  周围被蛊惑的人类早在战斗开始就四散开，但却没有离去，而是加入到了疯狂的排队中。
  在狂乱的盛宴中，人类将恶魔举起，被鲜血浸染自身的一切。
  是人类斩杀了恶魔？
  还是新的恶魔即将诞生？
  如此的，疯狂。
  而那一边，一直在看戏的黑猫终于站起，轻松地向着那边走去。
  “好了，是时候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来拯救快要失足的小……哦？”
  雅莉安娜的步子停住，因为那边举着魅魔的宁封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失去理智。
  单手掐住魅魔的脖颈，但宁封却没有张开嘴巴吞咽，而是任由鲜血沐浴而下，将他整个人染红。
  和狂躁的动作相比，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极致的冷漠。
  看着魅魔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和流下的泪水，宁封第一次开口：
  “泪水？”
  松开手，任由魅魔摔到地上，宁封低下头看着她，轻声道：
  “恶魔也会哭吗？”
  那声音无比的温柔，令奄奄一息的魅魔都愣住了，接着体会到了极其强烈的不安。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蹲下身子，宁封轻轻托起魅魔的下巴，注视着她被杀意、愤怒、屈辱……以及恐惧侵染的眼眸。
  “我，闻到了你的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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