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目光

  后续的布置比想象中的还要缜密！
  听到这声异响后，秦然对波尔对手的评价高了一层。
  不过，秦然并没有着急出手。
  毕竟，他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而波尔？
  这位独行者并没有发现那声异响，并不是波尔的感知不够敏锐，而是来人将所有的声响都融入到了因为马车前行而带来的响声中，甚至连车顶战利品的摇晃都计算了进去。
  在这样的前提下，绝大部分的人根本无法发现。
  对此，这位刺客十分的自信。
  他眯着眼，看着驾车的保镖阿什卡诺，面带不屑。
  一个傻大个罢了。
  他有十种方法干掉对方。
  至于车里的目标？
  他有一百种。
  一个破落的商人之子，依靠一些小聪明发了财，竟然不懂得隐藏自己，反而是大张旗鼓的想要谋取贵族身份，真的是自己找死。
  还有那个赶来的帮手。
  真的是太可怜了。
  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宛如是鳄鱼的眼泪般，刺客眼中带着悲悯，手里则出现了一个匣子。
  他之所以能够从诸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除了潜形匿迹的本领外，这个在他家族中一直流传的匣子，也是功不可没。
  “被恶灵吞食吧！”
  刺客一边打开了匣子，一边在心底默念道。
  一道道幽魂从匣子内窜出。
  本就黑暗的天色越发的阴暗了。
  这些幽魂在接触到那股邪异的气息后，迅速的增强。
  气温更是急速下降。
  哪怕车厢内有着暖炉，都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而且，下一刻，车子就停了下来。
  波尔不是真正的傻瓜，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阿什卡诺！”
  波尔一敲身后的车窗，保镖没有应声，立刻，波尔拿起了那支魔法火绳枪，他的目光看向了秦然，眼神中满是询问。
  “下去看看。”
  秦然淡淡的说道。
  推开了车厢的门，越发寒冷的风吹在了波尔的身上，那风仿佛要钻进骨头里一样，让波尔全身不可抑制的一颤。
  而当看清楚周围十余道虚影时，更是脸色大变。
  “恶灵！”
  波尔心底一惊，手掌下意识的去摸高价买来的圣水。
  恶灵，已经是普通幽魂的高阶了，不仅能够大幅度的改变温度，略微接触就会冻伤常人，接触时间一长，就能够将人冻毙。
  不过，与这种需要接触才能够发挥作用的攻击手段，恶灵那种震慑人精神的嚎叫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不需要接触，只要在一定范围内。
  所有听到这样嚎叫的人，都会死！
  配合着可以凭空移动诸如柜子、床等重物和自身隐形、穿梭物体的特性，恶灵完全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要知道，恶灵和幽魂的隐形、穿梭物体等特性虽然类似，但都是升级版，不会再被些许的高温就发现身影，穿梭的速度更是快如疾风。
  最让人感到难缠的则是，恶灵有着思维！
  没错！
  恶灵早已不在如同普通幽魂般浑浑噩噩，它不仅有着正常的思维，还十分的狡猾，甚至某些还会欺骗人类，做为捕食手段。
  因此，就算是准备了克制的物品，想要对付一个恶灵也是极难的。
  现在却要对付十个？
  波尔心中打鼓。
  不过，马上的，波尔就冷静了下来。
  他看到了身前的秦然。
  ‘炎之恶魔’最厉害的是什么？
  所有巨大城市的人都会告诉你是火焰。
  而恶灵最为惧怕的也是火焰。
  恶灵能够对抗普通的高温，但是绝对无法面对‘炎之恶魔’的火焰，波尔是如此坚信着，所以，波尔松了口气。
  然后，他猛地发现不对劲了。
  这些围在马车周围的恶灵，似乎与他曾经面对的恶灵不一样。
  气息类似。
  但，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
  心底有着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保镖的担忧，波尔又看向了秦然，发现秦然没有任何的示意后，就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阿什卡诺？”
  没有任何的回答。
  只有……
  呼噜声！
  宛如电钻般的呼噜声从马车前的车夫座那传来。
  睡着了？
  波尔一愣，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保镖出现什么意外。
  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很强，还因为对方的忠诚。
  而刺客看到这副模样的波尔后，心底就是一阵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注别人？
  真的是……
  愚昧！
  下了这样的评语后，刺客立刻对着自己的恶灵下令。
  “撕碎他们！”
  命令在恶灵的体内回荡着，但这些恶灵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如同是泥胎石塑的一般。
  刺客一愣。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撕碎他们！”
  又一次的，刺客开始下令。
  但与之前一样，恶灵们无动于衷。
  不好的预感从刺客心底升起，他伏低了身子，向着车厢下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目标的帮手。
  对方正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被发现了！
  刺客心底一惊，再加上恶灵们的失控，让他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要跑。
  可还没等他行动。
  后脑就是一痛。
  扑通。
  刺客从车顶摔了下来，吓了一跳的波尔立刻调转了枪口，指着地上的刺客。
  隐匿于暗处的上位邪灵将手中的短棍扔到一边，轻拍了一下沾染了泥土手掌，看着昏厥的刺客，嘴角不由一撇。
  基于最初的某些记忆片段，它很看不起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刺客。
  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依靠某件道具的强大，终究是虚妄的！
  尤其是那道具也不是真正的强大！
  真的是废物！
  上位邪灵评价着，再确认自己的手掌拍干净后，这才小心的拿起了那个匣子，跳下了车顶，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秦然面前。
  不论道具强大不强大，都不是它能做主的，这是它boss的战利品。
  上位邪灵十分清楚这一点。
  秦然接过了这个巴掌大的黑色匣子。
  【名称：唬骗之匣】
  【类型：杂物】
  【品质：稀有】
  【攻击力：一般】
  【防御力：较强】
  【属性：恶灵伪装】
  【特效：无】
  【需求：精神力c+】
  【是否可带出该副本：是】
  【备注：制作它的人，最初就是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而，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他死在了猎魔人的箭下】
  ……
  【恶灵伪装：将藏浑噩的幽魂收藏到匣子内，变为可驱使的灵魂，伪装成恶灵的模样，气息可以达到相似的程度，但是实力只有真正恶灵的十分之一，每周只能伪装一个灵魂，且伪装后，不能变回原本的模样，每一次的操作都会影响到持有者，需要进行一次精神c+级别的判定，且容纳数不能超过10，大达到最大的持有量时，每周需要额外进行一次b-级别的判定，现有伪装恶灵：10】
  ……
  “物如其名！”
  秦然这样的评价着。
  但是，秦然并没有将其丢弃，而是装入了自己的衣兜内，不要小觑任何的道具，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用到它。
  秦然坚信这一点。
  尤其是在需要换取积分、技能点的时候，更是如此。
  “去做你该做的事。”
  秦然心底吩咐道。
  上位邪灵一欠身，表示明白后，消失在了波尔的眼前。
  看着消失的上位邪灵，波尔眼中有着一丝羡慕。
  ‘炎之恶魔’有着强大的随从，这在巨大城市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肯花点儿积分，都能够知道，但随从具体是什么样的，却没有人知道。
  刚刚那个就是吗？
  可以随时隐匿自身，掌握了高价刺客技巧的随从吗？
  波尔下意识的判断着。
  然后，波尔的思维忍不住的发散着，他的心地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炎之恶魔’与对手激战时，一柄匕首从阴影中刺来。
  下意识的波尔一缩脖子。
  接着，迅速的摇了摇头。
  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伙伴。
  他是站在我这面的！
  波尔这样的告诉自己。
  “科林阁下，我们接下来？”
  波尔没有擅作主张。
  “叫醒你的保镖。”
  秦然回答道。
  波尔马上将自己的保镖叫醒了。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一次生命之水？”
  醒来的阿什卡诺摇了摇头，驱逐着脑袋里的昏沉，而当他看到了地上被捆住的刺客时，才后知后觉。
  “我被这个家伙迷晕了？”
  “该死的！”
  阿什卡诺怒吼着，就要用斧枪给刺客来上一下，却被波尔拦住了。
  “等等！”
  “我们需要审问他一下。”
  波尔这样说着。
  与对待自己保镖的摇醒不同，波尔很干脆的一脚踢在了刺客的小肚子上。
  疼痛让刺客迅速的醒了。
  在发觉自己被捆住，下意识的挣扎了数次，都无效后，刺客一咬牙，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杀了他。”
  秦然对着阿什卡诺摆了摆手。
  早就迫不及待的保镖立刻高高举起了斧枪。
  看着举起来的斧枪，刺客愣住了。
  怎么这样？
  怎么我说杀你就真的杀了？
  不应该从审问开始吗？
  不仅是刺客愣住了，波尔也愣在了那里。
  这就是‘炎之恶魔’的风格？
  而阿什卡诺却是狞笑一声，斧枪直直的劈砍而下。
  “等等！”
  “我说了！”
  面对着砍下来的斧枪，刺客大吼着，但是阿什卡诺是铆足了劲，劈砍下来的，根本不可能留手，想要停也停不下来了。
  但秦然伸出的手，却让斧枪稳稳的停在了刺客的脑门前。
  呜！
  斧枪停住了，但扑面而来的厉风，却依旧让刺客鼻涕眼泪和其它液体一起都流了出来，他看着停在距离自己脑门不足一公分的斧枪，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离自己而去，剩下只有裤裆里的一片温热。
  秦然微微后退了一步。
  “交给你了。”
  秦然对着波尔说完，就转身登上了马车。
  他对于接下来的问话并不感兴趣。
  因为，秦然很清楚，这个刺客知道的并不多。
  对方也就是个被雇佣的，自以为是的货色罢了，甚至，对方如果真的成功刺杀了波尔，也就到了对方的死期了。
  那个令阿什卡诺无声无息昏睡过去的人，会同样无声无息的了解了对方。
  至于现在？
  希望对方‘玩’的开心。
  秦然向泥炉里添加了几块碳，立刻，车厢内的温度就再次升高了，他拿起坐在上面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让秦然微微一眯眼。
  他，想含羞草了。
  不论在任何时候，含羞草总是能够给他带来足够多的惊喜。
  用最简单的食物做出最好的食物。
  如果是由含羞草来冲泡的话……滋味估计会好上数倍吧？
  秦然心里想道。
  但是，他却不可能将含羞草带到这里。
  哪怕有能力，秦然也不会这么做。
  纠缠在‘掮客’的布局内，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然自问都需要时刻小心翼翼，如果带上含羞草必然会分神，所以，对于含羞草来说，返回巨大城市才是最安全的，而从上位邪灵的口中，秦然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原本的我应该也返回到了巨大城市里，可以去坦然的拜访含羞草，吃到更好的食物，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寻找破局的方式……嘿，掮客，我们的账又要多算一笔了。”
  秦然冷冷一笑。
  他打定主意，当真正能够干掉对方的时候，一定要多踹对方一脚。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然心底的杀意，宛如雾气一般的邪异气息微微颤抖，它们本能的想要影响秦然的情绪。
  但连续数次，却根本没有效果。
  秦然就如同是石头一般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就连一直在秦然心底喊着饿的暴食都没有了声息。
  又是数次后，邪异的常人无法看到的雾气越发的剧烈了，就好像是沸腾的水一般。
  可对秦然来说，这样的影响根本无用。
  经历了恶魔血脉的咆哮、原罪们的低语，秦然精神坚韧的程度早已超出了想象。
  很快的，数次无功后，邪异的雾气恢复了平静。
  但！
  仅仅是十秒钟后，一道莫名的，仿佛是从天空投下的视线却开始搜寻这里。
  那道视线掠过了波尔、阿什卡诺和刺客，然后是坐在马车中的秦然，然后，反复数次后，似乎确认了这里不是异常所在，就迅速的向着远方而去。
  那里是上位邪灵的方向。
  秦然强忍住了思绪，仿佛没有察觉的端起了茶杯。
  在手掌的遮掩下，他嘴角不由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