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牙
克里斯蒂娜非常郑重地用‘黑鸟’记录了海瑟的王号并将之发往远处银枭结社成员那边。
这些忠心耿耿地守在公园外的部下们一字不差地将此讯息发送至全世界魔术界。
新王，第七位弑神者，弑杀了星海王子、神王宙斯和阿喀琉斯的海瑟，王号为——
【星海王子】。
以第一位被自己弑杀的不从之神作为王号，这正意味着新王的唯吾独尊和绝对自信。
意大利，青铜黑十字总部。
因为前段时间的不从之神召唤仪式事件，莉莉亚娜·葛兰尼察尔到现在脸色还很苍白。但相对来说她也是幸运的，因为仪式中足足有半数巫女魔女受到极为严重的精神摧残，其中有不少甚至直接变得疯癫。
相比之下，莉莉亚娜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与她遭遇相同的万里谷佑理已经得到王的允许，被送回到她的家人身边，也不再有人继续为难她们一家。
这是新王海瑟的命令，将参与仪式的所有巫女魔女全部送返回到各自的家乡或势力，不许再去骚扰。
再加上海瑟王与阿喀琉斯战斗期间特意让地狱鸟克里斯蒂娜将巫女们带离战场，莉莉亚娜在当时亲眼目睹了何谓‘王的承担’。
比起暴戾且说一不二的狼王，海瑟王显然要温和得多，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一位‘仁君’。
但这恐怕也只是暂时的情况，莉莉亚娜已经知晓了海瑟王与狼王的约定，三个月后势必要再次举办一场不从之神召唤仪式。届时又要召集巫女们和魔女们。
莉莉亚娜已经有所决定，她这条性命本该葬送在召唤不从之神那一夜，是海瑟王拾回了这条命。那么三个月后莉莉亚娜会竭尽自己所能为海瑟王的召唤仪式贡献出自己的全部。
相对的，她也会拼死谏言，恳请海瑟王考虑以‘质’而非‘量’来完成仪式。
莉莉亚娜在仪式进行中已经有所察觉，撑起这个仪式的是包括她在内的五名优秀魔女。其他巫女并未起到效果，遭受反噬的时候倒是吃到十成的伤害。
到时候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这个仪式吧！
就在莉莉亚娜自我感动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回过神来，定了定神：“请进。”
房门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白发苍苍的健壮老人，腰板挺直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大骑士。不，应该说，他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大骑士。
魔术结社【青铜黑十字】统帅，葛兰尼察尔。
他为人一向豪爽大气，一进来就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莉莉，是那位新王的讯息哦。”
向来保守尊礼的莉莉亚娜顾不得礼仪，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拿过羊皮纸，细细阅读起来。
【第七位弑神者，新的罗刹之君，海瑟已经向全世界宣布他的王号——‘星海王子’。
现全东欧魔术结社均已向星海王子献出自己的忠诚，并按王的意愿重新组建为‘奥林匹斯同盟’。
望魔术界诸位同仁周知，海瑟王不会强行肆虐于民众，也不会坐视王的名号和尊严受到冒犯，请诸位谨记臣子的本分。】
她反复阅读数遍，这才抬起头看向老人：“总帅，这是……”
“私底下的时候就叫我爷爷吧，说了多少次了，你这孩子真是……太刻板。”
葛兰尼察尔对于莉莉亚娜的刻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银枭’发出的面对全世界魔术结社的公函。真没想到，奥林匹斯同盟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本以为再过几年他们就要彻底消失，居然还能被他们抓住机会攀上新王的大腿。那个外号地狱鸟的小丫头居功至伟啊。”
莉莉亚娜皱起眉头：“爷爷，您说得未免太粗鲁了。海瑟王可不是那种会被宵小美色愚弄的昏君。”
“是是是，是爷爷说错了。”葛兰尼察尔没想到自己这一向对异性不假辞色的孙女居然会如此袒护新王。
这可不是忠义能解释的，要知道青铜黑十字所在的南欧魔术结社联盟都已经向剑之王宣誓效忠。
看来传闻是真的，海瑟王拥有着堪称咒术效果的绝世容貌，连莉莉亚娜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莉莉亚娜又看向手里的羊皮纸，沉思了一会方才问道：“爷爷，消息是从哪里发出的？”
“很敏锐啊莉莉，消息发出地点是挪威的奥斯陆。海瑟王和克里斯蒂娜·斯库拉没有掩饰地游览着当地风光。”
“奥斯陆……白色巨狼的总部所在？”莉莉亚娜一惊：“那里可是沃邦侯爵的王土。”
虽然神州、日本等国表示过不同意见，但绝大部分魔术界人士公认的一点是——欧洲是魔术的起源地。绝大部分名门魔术结社均出自欧洲，其中一些甚至结成同盟并聚集为更庞大的组织势力。
而这些组织势力，会非常识时务地抢先向某位王效忠，以换取弑神者的保护。
剑之王萨尔巴特雷·东尼，他是以‘七姐妹’为首的南欧魔术结社同盟所效忠的主君。
武侠王罗濠，被五狱圣教这个强行吸纳超过三成神州咒术师及武者的庞大教会所崇拜着，同时她也是飞凤门的首领，神州大地的武林盟主。
狼王沃邦，曾经统领着整个欧洲，现如今是北欧魔术结社同盟‘世界树’的君王。
黑王子亚雷克，一手创立起魔术结社‘王立工厂’，并占据了伦敦这个现代魔术兴盛地。
冥王约翰·普鲁托·史密斯，是美国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
而东欧曾与南欧北欧三足鼎立，现如今在即将崩溃的情况下得到王的宠信，重新结成‘奥林匹斯同盟’。
星海王子海瑟，成为了东欧魔术结社同盟的王。
莉莉亚娜将羊皮纸放回到桌子上：“欧洲已经被君王们瓜分完毕，现在还是自由身的也就是南美以及日本那边了吧？”
葛兰尼察尔深深看了一眼莉莉亚娜：“你以为‘自由’是件好事？莉莉，在这个神明横行的世界，‘自由’意味着不受弑神者的保护。王被臣子侍奉，相应的，王也要承担起保护臣子的责任，这才是吾等愿意向王效忠的缘由。你还不知道吧……”
他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显得坐姿挺拔：
“海瑟王已经有所决断，三个月后的不从之神召唤仪式将在日本或者秘鲁两国之中选一个举办。”
“日本的北海道和秘鲁的库斯科？”莉莉亚娜的神秘学知识非常充沛，立刻就想到了这两国的重灵地。
“本来还有希腊的罗德岛也在候选范围之中，结果被海瑟王亲自划掉了。因为那里是他的领地，天然受到王的保护。”
葛兰尼察尔长长叹了口气：
“唉……东欧那帮家伙还真是好命，能够侍奉这样愿意体恤下属的仁慈君主。明明只差了一年，如果我们晚一年再决断……”
莉莉亚娜长久地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选了自己的道路。说回刚才的话题，海瑟王进入北欧，狼王没有反应吗？”
“呵，狼王还等着星海王子帮他召唤不从之神呢。而且你什么时候觉得狼王对领地在意过？除了资料记载的最初十年，狼王这几百年里一直漂泊不定，有一段时间还去过神州，然后跟武侠王大打出手。”
葛兰尼察尔一脸八卦，然后又摆正面容：
“你太年轻，不知道‘白色巨狼’那边藏了什么东西。银枭可是有梭伦那个老家伙在，那东西的情报一定是梭伦告知海瑟王的。”
莉莉亚娜有些奇怪：“爷爷，您在说什么？白色巨狼藏了什么东西？”
葛兰尼察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神的遗骸。”
…………………………
一枚足有两米长、像是巨大锄刀般锋利的【牙】静静躺在红丝绸缎覆盖的高台上。它通体白得惊人，根部处呈现出断裂痕迹，另一端顶部异常尖锐，整体略带弧度。
高台周围被刻着密密麻麻的如尼符文，形成里里外外共计六层的封印结界。
再远一些，只见这座高台孤零零地伫立在巨大且空旷黑暗的洞窟中央，高台周围空无一物，往下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孤寂、幽僻，直径足有上百米的洞窟内静悄悄的，唯一的光亮是洞窟顶端投下的一束光，正好映照在高台顶端那枚【牙】上。
海瑟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洞窟边缘的小小平台上，注视着那座高台。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神态恭敬地侍立一旁，他身穿白色狼皮大衣，金发向后梳拢成背头，脸上的金色胡须修裁得当。
他叫阿尔维森，魔术结社‘白色巨狼’的总帅。
海瑟自顾自地欣赏着周围景色，阿尔维森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石像。
过了许久，海瑟终于开口：“阿尔维森卿。”
“臣在。”阿尔维森立刻上前半步，微微躬身。
“你说这是【芬里尔的牙】，可有证据？”海瑟手指朝高台顶端方向晃了晃。
“请容许臣向王做出简短说明。”
“不必拘束，说罢。”
“是。”
阿尔维森说话节奏不疾不徐，声调沉稳有力，娓娓道来：
“此物名为‘噬神之狼的毒牙刀’，于1347年在挪威卑尔根的弗洛扬山脚被发现。
根据记载，1347年11月的月食之夜，一个走夜路的牧羊人失足跌入弗洛扬山山脚处的一处洞穴之中，并在洞穴深处发现了这枚巨大的狼牙。
牧羊人将狼牙拉回村里，三天后，那个不知名的村子彻底灭亡，只剩下两对因临时出门探亲而避开祸端的幸运夫妇。
村民死因是‘剧毒’。
随后，‘白色巨狼’当时的总帅赶到现场，在牺牲了三名魔术师的情况下将狼牙从村中取出，并封存至这座位于奥斯陆峡湾深处的洞窟之中。
已知这根狼牙不惧怕任何刀剑或是凡火的攻击，只要用肉体触碰到这根狼牙就会自动染上传染性极强的‘毒’。
毒会在第一传播者体内潜伏12到24小时，然后通过空气、血液、体液进行传播。
被传播的第二批人类会引发更剧烈的病情，并加速传播。
据记载，当时那个不知名村庄里所有死尸都呈现出紫黑色，浑身出血。”
“……【黑死病】。”海瑟扬了扬眉毛。
“王真是学识渊博。是的，只要触碰就会感染形似败血症型鼠疫的剧毒，而且发作速度极快，无论何种医疗方法或是治疗咒术术式都无法缓解这种毒。”
阿尔维森继续说道：
“根据世界树魔术师们的联合推断，这枚狼牙上缠绕着足以被称作‘神之诅咒’的强大咒力。
此外，这根狼牙具有破除防御的能力，任何咒力形成的防护盾都无法抵挡狼牙的穿刺，凡人制作的钢铁铠甲在它面前犹如纸湖的一样。
真正让我们确认它是吞世魔狼芬里尔的獠牙，是它的弱点。
这根獠牙唯一害怕的是结界，或者说，具有‘捆缚’、‘囚禁’意义的封印术式。
先代白色巨狼的魔术师们尝试了各式各样的封印术式，最终发现如尼符文构成的封印术式‘特维提’（thviti）效果最好。
这无疑符合了吞食魔狼芬里尔被荒谬锁‘格来普尼尔’捆缚在巨岩特维提上无法动弹的神话。”
“嗯……”海瑟扬了扬眉毛，看向高台顶端方向：“那束光是做什么的？”
“那是先代魔术师用咒术模彷提尔的手用以安抚这枚狼牙，术式名为‘提尔的光之指’。神话中只有提尔愿意喂食芬里尔，众神哄骗芬里尔时也只有提尔愿意将自己的手放在狼口中来安抚它。”
阿尔维森指向洞窟顶端：
“洞窟顶端采用了空间流转术式，保证光源会永远照射在高台顶端。术式咒力来源自总部，并有三种应急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海瑟有些好奇：“侯爵没来找你们要这根狼牙？”
以那老头的性子，一定会兴致冲冲地跑过来索要这件神之遗骸吧？
“当然来了。”阿尔维森露出适时的微微苦笑：“1891年，侯爵位临白色巨狼总部。吾等岂敢阻拦，当即为侯爵呈上这件宝物。但是仅过了三天，侯爵就把这枚狼牙扔了回来。”
海瑟暗笑，这老头要么是压不住狼牙上的毒，要么就是找不到通过狼牙召唤芬里尔的方法。
没关系，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呃，不代表七实做不到。
第三个权能，就从吞世魔狼芬里尔身上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