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阵
裴衍幽冷地看向胡骇：“痴心妄想。”
“这件事，可不是你小子能决定的。”胡骇冷笑一声，仍然看向姜月。
那目光如有实质，粘稠污秽，姜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站在裴衍身后，明艳鲜妍的脸上染了些许尘埃，却难掩那欺霜赛雪的皓白肤质。一把青丝曼垂在纤纤腰间，勾勒出玲珑的身形，愈发显得娇柔可欺。
周围大部分人已猜出她的身份，目光或倾慕或惊疑，各怀心思。
一修士出列，愤愤道：“不可！我们都是仙门正道，怎么会为了自己活下去，把无辜女修交出去呢？”
他灵台清明，正气凛然，显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头看向姜月，目光难掩仰慕：“仙子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
然而，话语声未落，胡骇一挥手，他便被几片风刃绞成了碎片。
胡骇保持着进攻的动作，懒懒道：“我耐心有限，劝你们想清楚了再开口。”
亲眼看着活生生的同僚死在面前，众人的心态发生了极大改变。
再娇美的皎皎美人，也会输给对生死的恐惧。
一人清了清嗓子：“诸位听我一言，我等身中魔修埋伏，在劫难逃，眼下既有迂回之策，或许可妥协一二，待调整生息喊来帮手，再救回仙子，如何？”
言语之意，竟是同意将姜月拱手相让。
“是啊，琉璃宗姜云遮仙君威名远播，料定这个魔修也不敢苛待皎月仙子，说不定只是看中了仙子的疗愈能力，请回去奉为上宾，不用几日便亲自送回呢。”
“对啊对啊，还是解眼下燃眉之急要紧，就算那魔修囚人不放，待姜宗主出关，也必能将皎月仙子平安救回。”
有人起了头，附和声便此起彼伏。
更有人高声道：“早就听闻皎月仙子仙姿皓质，心思澄澈，有普度众生的胸怀，必然不忍心看我等命丧于此，是不是？”
听着他们一个个睁眼说瞎话，姜月的脸色越发苍白。
裴衍眼底淬着寒冰。
“等你们主动交人，你们却只会浪费口舌，白白耽误我时间。”
胡骇却似乎仍显火烧得不够大，干脆添了一把柴：“我改变主意了，你们谁把这个小美人绑来献给我，我就放谁一条生路，而剩下动作慢的人，便只能等死。”
一听这话，在场的正道人士站不住了。
不少人拔出了剑，召唤出了缚仙绳，纷纷朝姜月围拥过来。
“你们怎么敢这样？！”容屿气得额顶青筋凸起，怒喝道：“有我命在，谁也不准伤害大小姐！”
容屿起身便欲拔剑应敌，然而身侧一道荧光袭来，出其不意，将他击晕在地。
仙门之中，竟真有人对他动了手！
“此事皆由皎月仙子而起，若非她对裴衍出手相救，也不会有后续事端，理所应当由她解决！”
“和魔修沆瀣一气，琉璃宗怕是藏有什么龌龊秘密，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
越说越不堪入耳。
姜月浑身止不住颤抖，恍惚间想起姜云遮曾说的“天下无人敢评你的错处”。
可那是只有姜云遮在的时候。一旦脱离了兄长的看护，她便随时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被推出去当刀俎上的鱼肉。
只怕自己就算真被献给胡骇，在场的人为了避免得罪琉璃宗，也会编出一个感天动地的版本，说是她自愿牺牲，舍生取义，来成全一个虚无的美名。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姜云遮之前为何不许她踏出宗门一步。
此时，一道嘲弄的笑声显得分外突兀。
“哈哈哈，仙门百家，名门正道，竟是这样行事的？果真是一帮蝇营狗苟，酒囊饭袋之辈！”胡骇张狂大笑。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这帮人活着离开，不过是起了逗弄之心，想看这群平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死亡面前，是如何丑态毕露、斯文扫地。
胡骇的指尖凝起黑色飓风，眼底毒辣阴狠：“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真让我觉得恶心，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都得死！”
下一秒，凛凛风刃破空而来。
裴衍一把将姜月护在怀中，以自己身体为盾，不让她伤到分毫。
此时古阵入口，时衡依旧未能突破。
上一世他破阵时已是大乘期的修为，眼下不过金丹巅峰，实力无法达成安然破阵要求，只能将将开启一道缝隙。
缝隙中杀气凛冽，他若是贸然进去，只怕自己也会性命难保。
听到外界震荡之声，时衡眸光一转，想出对策。
赤冥古阵是囚禁杀阵，戾气横生，眼下强行入阵，只能以生灵献祭。
在场这么多人，尽可成为他破阵的棋子。
时衡凌空而起，白色衣袂猎猎作响，高声喊道：“诸位同侪，我已在赤冥古阵找到入口，随我进来，便可躲避魔修侵袭！”
迅猛风刃下，正道修士们此时正如无头苍蝇四处乱躲，闻言一窝蜂涌向入口。
“别挤！”
“让我先进去！！”
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个双眼血红，顾不得礼仪谦让，互相推搡着挤进去。
几人挤了进去，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不可名状之力瞬间绞杀。
阵眼中心亮起一片猩红，向周围次第扩散，如同鲜血蔓延。
时衡见状，微微勾起唇角。
他眸光下移，从人群中找到姜月，看到她身侧的裴衍，当即眸光冷凝。
眼看挤进阵眼的人越来越多，姜月道：“我们也要躲进去吗？”
她心底有些排斥，不想和此前威逼自己的人躲到一处。
“不急，先静观其变。”裴衍眸带警惕，下意识将姜月护得更紧。
此时，阵眼的猩红光芒蔓延至外侧，霎时红光四起，地底深处响起沉闷的轰鸣声。
血祭数量已足够，阵眼开启。
见时机成熟，时衡飞身至二人面前，朝姜月伸出手：“随我来，我带你去阵内安全的地方。”
姜月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裴衍。
裴衍身形未动，冷冷望向时衡，目光带着探究和戒备。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那日追杀他的白袍修士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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