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可塑之才
裴衍是最后一个入阵的弟子。
他孑然一身，并未与他人结成队伍，路过关口时只与长老们行礼示意，并未分一丝眼角余光给旁边的内门弟子们。
“这小子……”
秦哲宇眼中闪过戾气。
裴衍一出现，便是让他们几人丢了脸面，刚才碍于姜月无法惩戒，但他心里的怒气还未消散，怎能轻易作罢？
“都安排过了。”
一旁，另外一人走了过来，低声道：“师兄放心，安排的几人都是外门中的翘楚，那裴衍形单影只，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秦哲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进入狩猎场之中，姜月婉拒了几队弟子的组队邀请，好奇地张望着周围。
密林之外，前方是一片荒野，层峦叠嶂的山峰在远处蔓延，春寒料峭，山顶的积雪还未融化，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
诸多弟子三五成群分散开去，寻找适合自己的狩猎区域。
姜月在林间等了好一会儿，数着人都差不多进来了，才见裴衍入阵。
看他也是一人，姜月扬起笑容，冲他抬袖招手。
“裴衍，这里。”
裴衍对她的呼唤似乎并不意外，闻声快步来到姜月身旁，抬手浅施一礼。
“方才院中，谢小姐出言解围。”
他垂下眸，叹了口气：“但此行危险，小姐不该过来。”
“若是不参加，如何得到好名次，和你一起通过内门考核呢？”
姜月答得理直气壮，玉手放在额上搭成凉棚，向四周看了看：“我们现在去哪儿？进山里吗？”
她很自然地用了“我们”，像是早就想好要与他组队。
裴衍眸光掠过情绪万千。
他看向周围，沉吟道：“这两天乍暖还寒，山中灵兽蛰伏不出，贸然进山会消耗体力，不如先在林野狩猎，待冰雪融化些许再进山。”
“好，都听你哒。”姜月甜甜一笑。
她是头次狩猎，看什么都新奇，前行路上，不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又惊又喜地指给裴衍看。
“那是灵狍的脚印吗？尖尖的，看上去像是竹叶一样。”
“灵蛙个头小小一只，叫声却很大呀。”
“你说，这是珍羽鸟羽毛？诶，哥哥曾赠我一件珍羽鸟的羽衣，金光熠熠，夜里也会发光，光泽如温润珍珠。可这片为何看上去有些灰不溜秋，难道说……羽衣是用仙法染的色？”
看姜月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裴衍的唇角也勾起弧度。
二人并肩前行，气氛旖旎美好。
后方，四个炼气后期的弟子聚在一起，正鬼鬼祟祟盯着他们。
“裴衍这小子什么运气，竟然能和大小姐走在一起？！”
“肯定是他不要脸贴上去的，大小姐最是善良温柔，不忍心拒绝，才让他占了这天大便宜。”
几人窃窃私语，看向裴衍的眼神冒着绿光，满是嫉妒和愤怒。
“秦哲宇师兄传话让我们修理裴衍，可现在他与大小姐同行，我们如何能有下手机会？”
一人眉头紧锁：“此次机会难得，秦师兄他可是替内门大师兄黄任远师兄办事的，咱们要是攀上了他这层关系，将来进了内门，也能有不少好处！”
几人眉头紧锁，下意识共同看向当中一个国字脸弟子。
“赵兄，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急什么？”
国字脸弟子名为赵兴，是这四人中的首脑，此时目光微凝，道：“有大小姐在场，我们贸然出手，必定会有麻烦，先等机会。”
“对，大小姐不可能一直跟他在一块，只要他们分开，或者有合适的机会，咱们就灭了他。”另一人阴冷说道。
就算不能在这里杀了裴衍，但把他打成重伤，或是陷入绝境，能逼他离开狩猎场，最终什么奖励也拿不到，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
另外一边，时衡带着唐丙一起，已经来到了一处谷地。
在这下方有条淙淙溪流，水边有着几头凶兽蛮牛在埋首饮水。
看到二人靠近，蛮牛立刻虎视眈眈地看了过来。
它们并非是普通野兽，体内有着一定的妖族血脉，正面战斗起来，不比一般的炼气中期修士弱几分。
看到这些凶兽蛮牛，唐丙已经有些慌了。
“时兄，我们先退吧。”唐丙惶恐不安，退后几步：“它们个头太大，牛角又锋利无比，若是蛮力冲撞，一下就能顶穿人的身躯……”
话音未落，一头凶兽蛮牛已经受到了刺激，朝着二人直接冲了过来。
“救命！”唐丙吓了一跳，立刻后退。
他虽然有炼气中期的修为，但却并不擅长于战斗。
在唐丙惊慌之际，时衡只是目光一沉，不避不躲。抬手间，一拳裹挟着强横的劲风，直接落在了这蛮牛的脑袋上。
顷刻间，蛮牛脑袋炸裂，血肉飞起，凌空飞溅。
猩红落了唐丙一身，他浑身发抖地瘫软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时衡则是缓步上前，将这凶兽的内丹收起，目光淡漠扫过剩下的那些蛮牛。只见那些蛮牛纷纷后退，远远龟缩在水边，不敢再有任何的战意。
为二人施了个清洁咒，时衡将唐丙扶起来，淡声道：“只是一些低级凶兽而已，这才仅是开始，不必畏惧。”
唐丙惊魂未定：“这，这等凶物，竟还只是低级的？”
见时衡颔首，他面露难色，犹豫道：“若真如此，我恐怕是不适合狩猎，要不还是捏碎灵石，趁早出去吧。”
时衡语气微沉：“春狩的结果会是内门考核的重要参照，唐丙，你之前说想要活出个人样，眼下却要轻易放弃。难道，你就甘心永远屈居外门，落于人后吗？”
“当然不甘心！”
唐丙下意识反驳，低头赧然道：“只是我不擅刀剑，留在这，只怕会成为时兄你的负担。你若是和旁人组队，一定会有更好成果。”
像是为了缓解愧疚，他掏了掏袖子，取出几个药瓶来。
“这是我为了春狩准备的驱虫和疗伤药膏，都留给时兄吧。”
“莫要再说退出傻话，这些药你且收好，组队的意义是取长补短，我需要你的帮助。”
时衡看了一眼唐丙，微微思忖，道：“或许，你的天赋并不在修行战斗上，我看你制作的药物，虽用材简单，却药到病除，很是不凡。或许，你可以在这一方面潜心钻研，力求更进一步。”
面对这位未来的在世华佗，时衡不介意卖个顺水人情。
听到这话，唐丙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走吧，这一枚兽丹你留下，用来炼药，倒也合适。”时衡将方才取出的兽丹收进匣中，递给唐丙。
唐丙急忙接过，道了声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样友善地对过自己，认为自己是可塑之才。
时衡他，当真是个极好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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