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制衡
一天过后，前去侦查的内门弟子回来复命，带回了最新的情报消息。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大小姐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些妖兽都是受到了同一个存在的控制。”
“那个神秘存在位于葬龙峰，应当是还未完全苏醒过来，或者每次使用力量后，都需要较长时间调息平复，所以只有它下令的时候，这些妖兽才会团结在一起，对我们发动进攻，而一旦它处于沉睡状态，这些妖族，就会如同无头苍蝇，自相残杀。”
“如果我们趁着那个存在沉睡的时间，去找到它，杀死它，就能解决这些妖兽集体暴乱的问题。”
听到内门弟子陆施群的结论，众人面色凝重，陷入了沉默。
少顷，一个弟子幽幽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存在，既能号令广大妖族，助各族头领突破金丹；又能封锁春狩的守护大阵，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呢？”
“可别忘了，大小姐推测出来它藏身的领地，可是葬龙峰。”
另一人讳莫如深：“你难道不知道，眠龙郊野的眠龙，是如何来的……”
数百年前，一条上古妖龙巨兽为祸世间，被琉璃宗当时的家主联合数十位修仙大能，将其制服封印。那葬龙峰，实际上就是捅进龙兽身躯的钉锥，封住了它的七寸灵窍，令它永生永世不得挣脱。
这段历史，修仙界人尽皆知。
但若作乱的当真是上古妖龙，那可是大乘期的名修才能有一战之力的存在，凭他们如今的修为，别说将其杀死，连靠近都不一定有胆子。
先前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眼看又有偃旗息鼓的危险。
而时衡的眸光却越来越亮。
前世他与姜月从北海回来，上古妖龙已被降服，龙丹被进献给了姜云遮，姜云遮赠给了姜月，最终辗转到了时衡的手上，被他吸收吞噬，助他修为大涨。
看来这一世，上古妖龙兽丹还是他的！
“不管背后的妖兽是什么，眼下我们唯有殊死一搏这一条路走。”
时衡站起来，冷声道：“从先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强大妖族存在，苏醒的间隔时间越来越多，再拖下去，等它彻底苏醒，我们必死无疑。”
众人面色一凛，互相看了看，脸上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概。
“说的也是，最坏的结局总归都是死，何至于惧怕！”
“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誓死追随大小姐！”
“对，大小姐去哪，我们就去哪！”
见众人如此，时衡放下心来，转眸寻找姜月。
却发现她独自靠在树下，闭眸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神色痛苦，楚楚可怜。
时衡快步上前，俯身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姜月疼得无法回答。
距离同心蛊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却迟迟没能和裴衍相见，眼下心口钝痛难忍，姜月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与裴衍距离过远，还是裴衍那边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时衡眉头紧锁，更靠近一步。
“裴衍……”
嫣唇微动，姜月嗓音艰涩痛楚，双眸盈起泪光。
“带我去……找到裴衍。”
拼尽全力说出最后几个字，她眼前一黑，疼得晕了过去。
时衡眸光一凛。
“大小姐，你放心，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
他弯下腰，将姜月轻轻抱在怀中，如情人般温柔附耳道。
“不过，那只会是一具尸体。”
……
再一次苏醒，周围静得可怕。
裴衍下意识地触摸自己的肩头，衣衫上的血污仍在，而伤势却已尽数恢复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一个戏谑的声音阴恻恻响起。
裴衍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冷声道：“你还没死？”
伴随动作，脑袋之中传来一阵钝痛，但他想起了此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在灵关寄生在他身体里的幽冥心魔，历经波折，甚至经历了通天神火柱的炙烤，竟然还是没有消亡？
“小子，久别重逢，你就是这么问好的？”
心魔怪笑一声，“老身亘古长存，不死不灭，就算你死了，我都还活着。”
裴衍眼底的寒冰寸寸蔓延，握住了拳。
“看来，我沉睡的这一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心魔颇为自来熟，看似不经意的言语间，又带着试探：“怎么一个人落了单，之前你不顾性命也要救的那个小丫头呢？”
裴衍懒得理会心魔的这些话，看到不远处金色鹏鸟的僵硬尸身，眉头紧锁。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鹏鸟怎么死的？”
心魔低低怪笑：“送上门来的东西，不吞噬了，岂不是浪费了？”
听到吞噬二字，裴衍脸色一变，道：“我不会再修行魔道。”
“你说什么？”心魔一怔，像是听到了极为荒诞又不可思议的事情，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说不再修行魔道了？你所修行的那奇怪法门，莫非就是正道？”
“你口口声声说不修行魔道，但你的灵根之上，可已经烙印下了我不死经的符文了。”心魔桀桀怪笑，道：“怎么，你难道要在把自己的修为，再一次废掉？”
裴衍心头一跳，急忙内视己身。
在他的丹田之中，灵根几乎是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到了这个级别，意味着他已经踏入了炼气巅峰的层次，只要灵根演化完全，化生绛宫，便是可以孕育金丹。
所幸，他的灵根基础，依旧是吞古天功，心魔的不死经以及霸下诀，不过是成为了这灵根大树之上的枝桠罢了。
“你修行的这法门，的确诡异。”心魔同样也在凝视吞古天功的根基，震撼之余，似乎带着一丝隐蔽的觊觎，道：“不过，这对你来说，虽然是好事，却也有一些麻烦。”
“什么意思？”裴衍皱眉问道。
心魔道：“这法门虽然强大，带给了你远超过同级别的灵根，却也同时让你突破境界的难度提升了不少。你想要真正踏入金丹，比起其他人，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了。”
裴衍冷嗤一声，并不在意。
只要吞古天功依旧是根基，哪怕是有不死经在身，他也可以掌控不死经，让它脱离魔道法门，完全为自己所用。
意识回归，裴衍调息了片刻，只觉得丹田灵力如潮汐涌动，强大精纯。
若是再碰到之前鹏鸟级别的存在，他有信心，不至于被对方碾压了。
“小子，你是如何，到这种地方来的？”心魔懒洋洋问道。
裴衍环顾周围，将情况简单地告知了心魔。
“哦？”心魔极为诧异，道：“你竟然混入了琉璃宗，天下第一的正道宗门？哈哈哈哈，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裴衍冷声道：“如果你再继续废话，我就将不死经废掉。”
心魔一怔，笑声陡然一凝。
却听到裴衍继续道：“你在利用不死经，修复自己的元神，对吧？”
“好，好，好小子！你敢威胁我！”心魔颇为有着几分气急败坏。
它没想到，裴衍竟然直接发现了这一点，若是裴衍真的废了不死经，那它想要彻底复苏，就只是一个梦了。
哪怕是上一世的裴衍，和它也只是互相制衡和利用，他想要借助它的力量攀上巅峰，并未当真想过彻底废了它。
但眼下，此世的裴衍，颇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和它玉石俱焚的狠劲。
到底为什么？
难道，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心魔惊疑不定之际，裴衍的目光已锁定葬龙峰的方向。
通过更加强横的感知，他预感到，此次动乱的源头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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