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人才难得
自觉人格受到侮辱的哈德逊，果断的拒绝了紫衣男子。钱随时都可以赚，但尊严不能……
一分钱，一分货。
三十万金币，全部用来采购劣质武器，能买到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
一旦流落出去，想要追查武器生产源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阿尔法王国没有哪条法令规定：禁止出售武器。可理智告诉哈德逊，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
万一这帮家伙，拿着这些武器搞出了大事情，王国追究起来发现是山地领出售的，大人物迁怒起来可不一定会讲道理。
“哈德逊男爵，不要急着拒绝。自古以来，想要赚取暴利，就没有不承担风险的。
阁下只需要将武器出售给凯莱特男爵，你和我们完全可以不认识，或者说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隆希也不想千里迢迢跑到东南行省来做这笔买卖。实在是王国中的武器生产，大都掌控在大势力手中。
零星分散在中小贵族手中的铁矿虽然不少，可产能却极其有限。就算是偶有大矿，也没人敢涉足军火买卖。
哈德逊，纯粹是一个另类。在原本的军火之外，重新撕开了一道口子。
因为质量太差的问题，看似山地领的军火买卖做得红火，却对传统武器市场的冲击并不大。
农奴兵能用，那是因为他们的体力弱，对武器的性能需求不高。
骑士若拿着山地领生产的劣质武器冲锋陷阵，绝对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一次猛烈碰撞，就可能出现缺口、裂纹，多交锋几个回合，直接就会被干报废。
没有深度触及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山地领的军火贸易才能够一直做到现在。
以至于现在阿尔法王国，拥有大规模生产武器装备的，除了那些大势力之外，就只剩下哈德逊这個另类。
“抱歉，这种买卖不是我能够吃下的。阁下如果真心购买的话，还是去找那几家吧！
三十万金币，在我这就里是天大的买卖。搁在他们那边，也就只是一笔普通买卖。
发生了意外，他们也能够兜得住。不像我这小身板儿，超过三千金币以上的买卖，都要三思而后行。”
赚钱的买卖，哈德逊从来都没有抵抗力。可动则三十万金币的订单，他实在是怂。
如果来人愿意拆分成小单子，哈德逊不介意从中分走一杯羹。矿区的产能还在持续扩大，偷偷摸摸的完成几笔小单子，还能够遮掩过去。
从事这种买卖的，肯定非常注重保密工作，短时间内暴露的可能性不大。
未来被发现了，那也有凯莱特男爵背锅。几千金币的小单子，不追查幕后买家身份完全说得过去。
“既然阁下如此担心，就么算是三千金币的单子好了。假如现在有一百单这样的买卖，不知道哈德逊男爵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完成？”
隆希面无表情的问道。
拆分就拆分，大不了多安排一些马甲。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才不管交易以什么方式进行。
“一年！”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如果碰上雨水多的年份，工期可能被拖到一年半。
考虑到其它因素，实际上的工期还会更长，为了不节外生枝，这笔订单可能需要三到五年。
如果诸位着急，又不想惹麻烦的话，我建议你们将订单拆小，同时向不同的供货商下单。”
哈德逊略显迟疑的回答道。
将送上门的订单往外推，能为顾客考虑到这份儿上，哈德逊自己都快要被感动到了。
不是不能独自完成，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来历不明的大买卖，还是不要吃独食的好。
如果王国之中所有的军火商都有份儿，那就意味着各大势力都被拖下了水。就算惹出来的麻烦再大，也没人敢在这个问题上瞎比比。
“太慢了，阁下能不能加快速度？如果哈德逊男爵能够在半年之内完成订单，我们可以额外赠送阁下一万奴……”
不待隆希把话说完，哈德逊就打断道：“非常遗憾，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要在半年之内铸造那么多兵器出来，非得把整个东南行省的铁矿全部集中起来不可，我可没那份能耐。
王国之中，任何一家武器生产商，都不可能在半年之内，生产出这么多的武器装备。除非阁下有能力说服几家联手。
至于奴隶赠品，那就不需要了。山地领现在不缺劳动力，只接受现金交易。”
说话间，哈德逊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从来人遮遮掩掩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这笔买卖绝对有问题。
北地口音+巨额武器采购订单，还要挑劣质武器买。这么明显的破绽，就差直接告诉他，有人想在北疆搞事情么？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拖上十年、二十年，等哈德逊老爷准备好了，再过来谈这笔买卖，绝对不带犹豫的。
现在就打起来，哈德逊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在大势之下，弱小的山地领根本就抵挡不住巨浪的冲击。
话不投机半句多。
猜测出了来人目的，接下来的谈判，很快就在不欢而散中结束。
一度哈德逊都萌生了举报这些家伙的念头，只是最终还是压了下来。买卖不成仁义在，岂能做此等不义之事。
……
回去的路上，凯莱特男爵的双腿就在不断打颤。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在山地领住下。
虽然哈德逊很讨厌，但新崛起的山地领，这些家伙明显没有来得及渗透过去。
不像他这个倒霉蛋，手下不知道埋进了多少钉子，明明是在自家领地，都没有和这帮家伙翻脸的底气。
一切都是年少轻狂惹得祸，如果当年在北地的时候低调一点儿，少干几件大事，也不会被人盯上。
“行了，小子。别奢望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就妄想糊弄过去。
现在事情没办成，原来的约定自然作废。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加入我们，一起推倒这个黑暗的秩序，塑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要么你就自己解决吧，省得我们动手，你承受不住痛苦。”
隆希冷漠的说道。
从那凌厉的目光中看得出来，此刻他想要杀人。虽然击杀一名贵族后患不小，可和他们要干的事情相比，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们是乱……”
话到了嘴边，凯莱特男爵急忙咽了回去。在众人充满杀气的目光凝视下，连忙补救道：“我加入！”
生死边缘走过的人，方知道生命的可贵。
虽然眼前这个神秘组织从事的伟大事业，一看就是前途无“亮”的那种，但起码现在还能够先活着。
至于未来，那是活人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很好，我最喜欢聪明人。相信你也不会干蠢事，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
投名状非常简单，我不管你去偷、去抢、还是去买，总之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半年之内筹集三分之一的军备。
经费我可以给你报销，但任务必须要完成。
我七月会赏罚分明，超额完成任务，有重赏。很多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东西，在组织内都可以换到。
完不成任务，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有所耳闻！”
隆希哈哈大笑道。
变脸速度之快，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只是想起此人“笑面狮”的绰号，凯莱特就高兴不起来，当即试探性的问道：
“大人，山地领这边就放过了？”
关于神秘组织“七月会”的传闻，凯莱特可是如雷贯耳。据说一旦被这个组织盯上，那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哪怕是大贵族，都对这个神秘组织忌惮三分。不是打不过这些家伙，主要是隐藏太深，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就如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凯莱特男爵也不敢相信一群奴隶贩子，居然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要知道这些家伙可不是没来历的，一个个都是北地贵族子弟。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加入一个妄图颠覆贵族统治的邪恶组织。
“不放过，还能够怎么样？
带人杀过去，将他们给灭了？
就你手下的那几个兵，也不够人家打的啊！
何况这家伙也是聪明人，看似拒绝了我们，实际上却又给出了主意。
虽然麻烦了一点儿，但四处凑凑，还是能够将东西凑出来的。
不一定要直接采购兵器，购买一些生铁回去安排人手锻造也行。反正是给那帮畜牲用的，犯不着考虑质量。
只要他不去举报，人脉关系就继续维护着，没准什么时候还能够用到。”
隆希颇为忌惮的说道。
这里终归不是北地，不是他们的主场。凯莱特男爵主要是震慑于他们在北地的威名，一时间被唬住了。
真要是直接翻脸，面对三百精兵，他们一行人未必能讨得好。
想要对付更强的山地领，那就更麻烦了。七月会要是有能力调动人马，悄无声息的将山地领抹去，那也不用躲藏在暗地里。
……
山地领，自从打发了不速之客后，哈德逊就加强了领地中的戒备。
除了对两个常备团大肆操练外，还时常以保甲为单位，抽调青壮进行军事训练。
对这些后备力量，哈德逊采取的是标准封建体系练兵模式——十日一操。
按照哈德逊制定的作息时间表，预备役士兵十日之中工作八天、休息一天、操练一天。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操练日也是开荤日，只有在这一天才能够吃到肉。
毫无疑问，肯定是训练之中表现越好，能够吃到的肉就越多。
工作中要卷，训练之中自然也要卷。除了休息中，没让大家卷外，能卷的地方都在卷。
要是训练结果让哈德逊老爷高兴了，多宰一两只羊给大家加餐，那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虽然同人口相比，领地之中的牲口数量依旧不多，但哈德逊老爷舍得花钱买啊！
论起伙食标准来，放眼方圆几百里，谁敢和山地领比？
领主良心不光体现在面包质量上，在肉食配给上，山地领也是唯一标准化的。
别的领地，农奴想要开荤，全靠贵族老爷们的心情。就算是偶尔狩猎到了猎物，也得贵族点头才吃得到肚子里去。
标准量化供应，同样也伴随着两极分化严重。领地之中最低肉食供应量还停留在0.5磅/月，最高标准却已经攀升到了10磅/月。
二十倍的悬殊差距，前者还要为一碗肉汤欣喜，后者自己实现了吃肉自由。
对这种两极分化，哈德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规则是他这个领主制定的，选择了内卷化发展模式，就必然出现这一幕。
幸好人性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终归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山地领虽然活儿多，可胜在能填饱肚子。
表现好的榜样人物，甚至已经肉食自由。无数的现实案例，不断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要不然哈德逊非常怀疑，农奴们会大规模叛逃。在以往大开荒的时代，可从来不缺乏逃奴。
……
“老爷，最近这些日子关于武器的订单，突然增加了起来。很多客户都是生面孔，甚至口音都不是本地人。
原本我是不准备接这些来历不明的订单，只因为每笔订单数额都不大，加上他们付钱豪爽，还愿意提前支付货款，所以还是接了下来。
可是渐渐我发现了不对劲，前后不到五天时间，零零总总的武器订单加在一起，总销售额都超过了三万金币。
这么多的订单挤在了一起，这背后绝对不简单。或许外界发生了变故，消息暂时还没有传过来。”
听了中年管事男子的分析，哈德逊微微点了点头。不容易啊，创业进行了大半年，终于有了能动脑子的人才。
要是搁在之前那名亲信身上，估摸着此刻正一脸兴奋的过来邀功。
能够准确把订单数额加在一起，不出大的纰漏，那就是十二分努力的结果。
至于从订单太多不对劲，联想到外面可能发生变故，很遗憾那超过了人家脑容量范围。
“知道了，尼克。生意照常进行，不过对陌生客户要提高两成售价，充当我们的风险承受费。
通知汤姆，让他安排人将消息通报给和我们交好的贵族。顺便也派人打听一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哈德逊故作不知的说道。
虽然眼前这位尼克表现不错，可终归是新投奔过来的。关于他的过去，哈德逊也只打听到了只言片语。
如果不是山地领太过缺乏人才，沉重的行政负担让他身心疲惫，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哈德逊根本就不会用。
在他看来，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纯粹是在瞎扯淡。
“疑人不用”的结果，那就是无人可用。谁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麾下，全都充斥着百分百信任的人才。
“用人不疑”，那就等着英年早逝、坟头长草吧！
啥都不了解，仅仅只是见过几次面，就想要人家给你卖命，那也把人才想得太简单了。
尤其是这种脑袋瓜子能转的人才，最是心思多。越是聪明人，就越知道权衡利弊，想要获得这些人的忠诚，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不经历风雨的考验，谁也无法确定忠诚度有几分，很多时候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够百分百忠诚。
甭管是什么来历，发生背叛的前提条件都是：筹码足够。最好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不给对方提供这个机会。
就比如说现在，招募的几名人才，哈德逊都会进行重用，但又全部都要慎用。
帮忙处理一下政务，参与制定领地的规则，分析一些局势问题，都可以安排上。想要参与最终决策，那还是洗洗睡吧！
“是，老爷。”
尼克应声回答道。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简单，知道哈德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立即就适可而止。
一度哈德逊都萌生了重点培养的念头，随即又被理智给浇灭了。没有法子，谁让他历史书读得太多了呢？
在创业初期，招募人才是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忠诚的。唯有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能够给对方提供想要的东西做交换，才有资格提出忠诚要求。
“等价交换”，在亚斯兰特大陆可是植入每一名贵族子弟的骨髓中。贵族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有的只是——交换。
默许了订单进行，哈德逊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对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做这笔生意，其他人同样也会做。
只要对方肯拆散订单，就不愁没人接单。就算是被有心人发现，大概率也会视而不见。
终归还是压抑了太久，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太多。包括一些大势力的旁系成员，他们同样想要改变现有的利益分配模式。
终归这些家伙还有些底线，知道什么东西能卖，什么东西不能卖。
劣质武器都是消耗品，不管是放在谁的手中，打上几次仗过后，都会报废的七七八八。
危害相对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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