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权利与义务
落叶镇，面对堆积如山的蜥蜴兽尸体，卡约男爵丝毫没有嫌弃，带着几名助手就开始解刨。
处理魔法材料，乃是魔法师的必修课。扎根魔法学多年的卡约，早就已经习惯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打交道。
虽然在路上处理过，蜥蜴兽的尸体还是出现了局部腐烂。原本就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怪兽，现在的气味就更难闻了。
坚持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够顶住。将处理尸体的工作丢给助手之后，卡约男爵默默的退出后院。
别看这些人助手只是魔法学徒，实际上他们专业素质一点儿也不低，处理魔法材料手法更是老道。
都是道尔顿家族精心挑选培养起来的，每个人的魔法天赋都不低，没有能够成为魔法师，主要是因为——出身太低。
魔法师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魔法师的修炼，却是靠资源堆出来的。
同样是修炼，有的人一手拿着魔晶石，一手拿着辅助修炼的药剂；有的人却只能闷头苦修。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慢慢努力终归有一个方向。遗憾的是所有的魔法知识，都不是无偿传授的。
每一道魔法咒语，每一节魔法课，每一次向导师请教……全部都被明码标价。
莫说是普通人，很多小贵族都不敢碰魔法这個吞金巨兽。就如同哈德逊兄弟几人，连魔法天赋测试都没有进行过。
不测试是最好的选择，真要是测出有不错的魔法天赋，反倒是一个烦恼。
或许前期的开销，雷德曼咬咬牙还能够承担，可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投入的资金也越来越大。
如果只有一个儿子，花费大代价培养也没什么。可是架不住兄弟姐妹多，总不能为了培养一个儿子，就放弃其他子女吧？
研究魔法上瘾，最后把自己搞破产的贵族，在亚斯兰特大陆几乎每年都会出现。
如果天赋不错，成为了魔导师之类的强者，那么前期的投入都可以收回来。
可要是天赋不行，最后连大魔法师都成为不了，那纯粹就是血亏。
卡约男爵，无疑是一名失败的魔法师。或许继续砸资源，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大魔法师，但对道尔顿家族而言，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除非在成为魔法师的同时，还解锁了其它的天赋，比如说：擅长炼金术士、擅长刻画魔法阵、擅长魔法药剂……
尴尬的是这些职业，前期同样需要砸资源。除了少数天才外，大部分都要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才有可能见到收益。
投入太大，也是这些职业人丁稀少的重要原因。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偶尔一个成果就能够震惊大陆，各国也不会花大代价养着他们。
这些补助和卡约男爵没关系，想拿到王国的补助。至少要满足以下条件之一：大魔法师的实力，或者是搞出了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前者进王国魔法师团，后者则留在魔法协会继续死磕魔法真谛、炼金奥秘、神灵诞生……
奇奇怪怪的课题一大堆，曾经都曾是卡约男爵的最爱，遗憾的是那帮老家伙有眼无珠，就没一个看上他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道尔顿家族的出身。让大家不敢把他当廉价劳动力收入门下滥用，要是十年、二十年后一无所成，那就是在和道尔顿家族结仇。
魔法师也是人，同样有七情六欲。身后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摆脱不了人情世故。
清洗掉了身上沾染的恶臭，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卡约男爵打开密信，笑呵呵的说道：“最近这些日子山地领的武器订单，突然多了起来。
真有意思啊！
原本以为哈德逊那堆破烂货，只能拿去忽悠一些没见识的乡下贵族，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抢手货。
买家还大都不是本地贵族，看来这背后的内幕，应该是小不了。
福伯，让家族关注一下这些买家。购买了这么多武器，总得有一个去处。
顺便安排人，将后院那些魔法材料给出售掉，弥补一下领地的财政窟窿。”
“是，少爷。”
老管家满腹笑容的回答道。
看得出来，他对卡约男爵的转变非常满意。若是以往的时候收获这么多魔法材料，大概率会被直接祸祸光。
现在能够因为领地经济问题，选择将魔法材料转手卖出去，无疑是一个重大蜕变。
停顿了一下，老管家又补充道：“少爷，我们在怀顿郡的布局，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考虑怎么收网。”
事关郡守之争，容不得丝毫放松。如果只是卡约男爵自己，那么输赢都无所谓，但现在他代表的是道尔顿家族。
在自家势力范围，同别人竞争郡守之位失败，那可是非常打脸的。
“布局还是太过仓促了一些，如果时间再长点儿，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这次没能将那几个家伙拉入网中，后面再想要设计他们，就没这么简单啦！往后怀顿郡，怕是还有得闹。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郡守之位必须要尽快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再怎么倒霉，也要好过莱特郡那两位。两强对立的格局形成，就算是王国任命了郡守，另一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双方都有各自的优势，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看来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不会寂寞了。”
卡约男爵幸灾乐祸的说道。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他自己无非是难以彻底掌控怀顿郡，可隔壁的好邻居却是直接分裂成两大阵营。
本土贵族根深蒂固，附近亲朋好友多多，在舆论上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北疆贵族军事实力强横，背后的后台强大，政治上拥有更高的话语权。
这样的两个团体互相对抗，想要分出胜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达迪尔城，自从哈德逊召集一帮小弟会盟之后，西斯男爵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原本以为自己挥手就可以解决的敌人，现在已然成长为心腹大患。
武力解决问题的时机，已经永久逝去。光看纸面上的实力，他手中的这七百来号士兵，可干不过山地领的两个步兵团。
哪怕西斯男爵有一百骑兵，可对面还有一位可怕的神弓手啊！
三百步之外，都能做到箭无虚发，还能玩儿五箭齐飞，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真要是交战，西斯男爵最担心的不是对方射得太准，而是要担心对方的眼神不好。
那么远的距离，万一瞄准错了目标，搞不好就他也一起给带走了。
可以说神弓手，就是普通骑士的噩梦。在这种变态面前，骑士和普通士兵都享受同等待遇。
单挑搞不赢，群殴获胜的概率也不大。虽然一众本土贵族手中能打的军队不多，可架不住人家的农奴兵多。
蚁多不一定能咬死象，但农奴兵多了，肯定能够取得战绩。拿着六七米的长矛对刺，哪怕是乱捅，也会有所收获。
两败俱伤的战争，任何理性的贵族，都会三思而后行。
局势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西斯男爵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够一呼百应。最起码最令他讨厌的凯莱特男爵，大概率是指挥不动的。
都是利益导致的，枫叶领恰好在山地领门口。再怎么谈团队利益，人家也得首先保障自家安全。
就如同达迪尔城附近的本土贵族，同样不敢加入哈德逊的团队一般，都是地缘政治所决定的。
“派人去问一下，那帮家伙在搞什么，为什么要向山地领下订单？
阿尔法王国的武器商人那么多，他们去何处买不行。明知道我和哈德逊不对付，还跑到山地领去购买，分明就是……”
西斯男爵暴起怒骂道。
如果是别的区域贵族，向山地领下订单他虽然不爽，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怎么选择商品，那是人家的自由。
可这次不一样，虽然订单被拆分之后，使用了多套马甲去下单，但浓浓的北疆口音，还是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别人要查这些家伙的来历，或许还费点儿力气，同样出身北疆的西斯男爵，却是很快锁定了他们的身份。
一群奴隶贩子，居然敢跑来给他添堵。真以为他这位大公私生子，就是好欺负的？
在北疆混的时候，他西斯也是二代子弟中的一枚小霸王，火气上来了谁都敢揍。
虽然因为身份尴尬，始终融入不了最顶级的圈子，那也是二流圈子里的扛霸子。
“少爷，此刻不宜节外生枝。那帮奴隶贩子的能量也不小，我们又离开了北地，对他们早就鞭长莫及。
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劳烦老爷亲自介入吧？”
费伦管家急忙劝说道。
私生子的地位高低，没有统一的标准，完全取决于做父亲的态度。卡瓦迪亚大公重视，自然没人敢小觑西斯。
此一时，彼一时。
在北地混的时候，西斯随时可以向自家父亲告状，迫于卡瓦迪亚大公的威势，这些奴隶贩子自然不敢得罪西斯这种二代。
现在山高路远，想要告状都不容易。尤其是距离远了，在岁月的侵蚀下，父子情分也免不了日渐淡化，西斯男爵自然不敢轻易挥霍。
“哼！”
“这笔账，先给他们记着。这么多的武器装备流入北疆，总不可能都是自用吧？
就哈德逊生产的那堆破烂货，也就兽人可能会感兴趣。搞不好这帮家伙，想要向兽人帝国走私武器，以谋取巨额利润。
安排人将事情给我捅出去，让王国稽查走私的那帮讨厌鬼，去寻找他们的晦气吧！”
西斯男爵冷漠的说道。
北疆贵族之间早有默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不得向王国稽查走私的人提供任何帮助，更不用说通风报信。
如果是以往的时候，西斯男爵最多动用自己的能量进行报复，但绝对不会找负责的稽查官员。
可是现在不一样，从离开北地开始，他就不再是北地贵族。原本的游戏规则，现在自然不适用。
……
山地领，血赚一波的哈德逊，此刻正笑脸相迎的在大门口候着。能有这份牌面的，自然只有雷德曼男爵。
看着纵马奔来的一行二十余人，哈德逊也是大吃一惊。里面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其中还包括他的两个便宜弟弟。
唯一令他心安的是里面没有莱苏尔那讨厌鬼，看来雷德曼男爵也不想他为难，没有带那个碍眼的家伙过来。
“父亲，这是？”
哈德逊疑惑的问道。
从衣着装饰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虽然山地领缺乏人才，但不等于他就要帮人家带孩子了。
尤其是这些家伙，大部分连骑士都不是，短时间内完全派不上用场。
给不了这些人未来，招揽根本就不现实。画大饼忽悠一下农奴可以，想要忽悠贵族子弟，还是不用做梦了。
忽悠得了小的，还能够忽悠得住老的？总不至于一家老小，全都是是傻子吧？
哈德逊可不想花费大代价，辛辛苦苦将人培养了出来，最后一个个都跑去投奔了别的大贵族。
“这帮小子都是本家其他支脉的子弟，先将他们安顿下来，稍后我会单独给你解释。
另外这几位，乃是护送他们过来的。都是你的远方叔伯，史恩骑士、波尔骑士、菲德骑士……”
雷德曼男爵不慌不忙的介绍道。
亲戚增加若干，哈德逊招牌式的送上笑脸。人丁兴旺也不一定全都是好事，光记住每一个人，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管家，带这帮小家伙们去客房休息。父亲、各位叔伯，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大厅之中聊！”
说完，哈德逊直接在前方领路，带着众人进入了略显寒酸的会客厅落座。
“哈德逊，你应该知道我科斯洛家族的规矩，除了长子留下继承家业外，其他子弟都要自谋生路。
王国之中虽然总体太平，但各种意外还是少不了。除了你的两个弟弟外，其余人都是在外闯荡家族成员发生意外后，留下的后代。
不是所有子弟都能够给后辈留下一份基业，大部分外出闯荡的子弟，最后都只能勉强糊口。
如果中途夭折，他们的子女生活也就成为了问题。按照家族惯例，这些家族后辈的成长开销，都是有产业的各脉根据各自经济情况分摊。
年幼的时候还好，可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需要觉醒生命种子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科斯洛家族人丁兴旺，各支脉的子弟都不在少数，光解决这些子弟的修炼资源，大家都头疼不已。
想要兼顾到所有的族中子弟，那就更难了。所以我们每一代，都有很多家族子弟因为缺乏生命原液，丧失了成为骑士的机会。
以往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王国对生命原液控制的非常严格，就算是花钱也很难买到。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两郡之中很多家族衰落，许多落魄的贵族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有些人为了维系领地开销，私底下也会出让兑换生命原液的配额。
无论是现金交易，还是由家族为他们提供几年的安全保护，都可以商议……”
听了雷德曼男爵的解释，哈德逊渐渐明白了过来。找到他头上，无非是因为他在一众本土贵族中拥有足够的号召力。
估摸着最初的时候，大家只是想掏钱购买一些生命原液。怎奈山地领崛起的太快，哈德逊更是一下子成为了莱特郡本土贵族的利益代言人。
实力变强了，说话自然也更加硬气。提供一定期限的安全保护，也成为了备选条件。
同为科斯洛家族的一员，享受过家族带来的好处，自然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父亲，这件事情怕是不能这么办！现在提出交换生命原液，很多落魄贵族都会答应，但趁火打劫的帽子我们就摘不掉了。
最好还是想办法，从侧面迂回一下。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人去落实。
只是能够换到多少生命原液，这就很难说了。毕竟，现在盯着这玩意儿的人也不少。”
既要注意吃相，又要搞到生命原液，哈德逊也非常无奈。只是责任落到他的头上，断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相比让一众家族长辈瞎折腾，哈德逊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操盘，更加安稳一些。
“尽力而为吧，这些只是生活在东南行省的家族子弟。王国之中需要生命原液的家族子弟，怕是不会低于百人。
想要凑齐，根本就不可能。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能够获得多少算多少。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郡守之争。如果你能够拿下莱特郡的郡守之位，那可比家族增加十几名骑士，更加具有战略意义。”
雷德曼男爵颇为欣喜的说道。
尽管知道哈德逊不是池中之物，可按照他的想法，怎么也得要经过十几二十年的积累，才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
可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他都没有明白咋回事，山地领就成为了莱特郡一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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