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土地债券
天亮了，贝特轮港也化为了一片火海。城中除了零星的抵抗力量之外，剩下的都在战火之中永久躺下了。
“我们布置的诱饵迷惑不了敌人多久，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真实目的。传令下去，让下面的人迅速破坏港口，然后立即撤退！”
丹尼尔公爵神色凝重的说道。
从亲自带队指挥就可以看出来，这次奇袭的真正目标是贝特轮港。同时在多处发起偷袭，主要还是为了分散敌人的视线。
作为大军统帅，不光要考虑完成战略突袭，还要考虑大军的撤离问题。
奔袭深入敌后，本来就危险重重。一旦让敌军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就算能够完成偷袭，也休想全身而退。
战争本来就是反人性的行为，越是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战场上越容易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点。
同时偷袭十余要塞，在军事上几乎不可能完成。任何一个环节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大军损失惨重，可丹尼尔公爵还是干了。
除了贝特轮港势在必得外，剩下的都是搂草打兔子。能够攻下来最好，攻克不了也没关系。
从制定计划开始，给各路大军的定性就是——羊攻。借助大军攻城为掩护，再派少量高手潜入城内烧毁敌人的粮草。
没有强制任务目标，每烧掉一仓战略物资都是赚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搞破坏。
既然是羊攻，相应的兵力配备自然也不会太多。除了丹尼尔亲自率领的一万大军外，其余各路战场都有两三千骑兵不等。
有夜色掩护，制造千军万马的声势并不难。敌人摸不清情况，只能闭关自守。
即便是发现领居遭遇敌袭，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附近的军队也不敢轻易出动。
人都是趋于利弊的。没有收到上面的军令，按兵不动没有责任，擅自出击吃了败仗，可是要被追究责的。
天色刚刚放亮，攻城失败的兽人骑兵，就陆续开始撤离。
这里终归是阿尔法王国的地盘，拖的时间长了，附近的军队一集结，立即就轮到他们倒霉了。
紫荆关被攻克只是意外，更多的都部队只是完成了羊攻的任务。不过他们还是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趁机烧毁了很多战略物资。
一切都按照丹尼尔公爵的计划发展，唯一的不同就是撤离时，未遇到阿尔法王国的追兵。
……
翡翠宫，看着手中的战报，凯撒四世直呼不可能。前线还没出问题，结果后方先乱了起来。
要是战争都这么打，那还要前线的守军干什么？
就算是挡不住敌军，起码也要提前把敌军入境的消息传回来啊！
“詹姆斯是干什么吃的，为何让这么多的敌人深入后方？”
凯撒四世近乎咆孝的质问道。
在内心深处，他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仅仅只是留任了詹姆斯不到一个月，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国王也兜不住啊！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就该一早把人给换下来。前线的示警文书，居然比各地的求援信还晚到。
究竟是前线的军官们效率低下、渎职，还是他们本身就无能，事先没有觉察到敌人的险恶用心，现在一点儿也不重要。
事情已经发生了，贝特轮港被毁，王国往北疆的物资输送能力，下降了最少五成。
另外还有包括紫荆关在内的多处物资囤积地，遭遇敌人偷袭损失惨重。
据前线汇总上来的数据，昨夜敌人发起的偷袭，给王国军队造成了近三万人的伤亡，更有数万吨战略物资在战火之中化为乌有。
凯撒四世暴怒，群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国囤积在前线的战略物资，一夜之间竟然损失七成。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前线的大军危险了。
大量的战略物资损失，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没有办法补上缺口。不是王国没有物资，而是前线没有物资。
现在运力下降，后勤运输速度赶不上消耗，仅前线的物资库存，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陛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善后吧！
敌人的偷袭，来得非常突然，守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打出这样的战绩并不奇怪。
看得出来，敌军统帅不简单。纵观整个历史，如此运用骑兵，也是第一次。詹姆斯侯爵没有发现，也是情有可原。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先稳住阵脚，尽快恢复贝特轮港，保障海上运输线的畅通。
如果事不可为，就放弃部分地区，收缩战略防线，缩短我们的运输线，以保障后勤物资供应。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先让北疆几个行省的民众撤离吧！
掩护民众撤离之后，边界地区的贵族私军也不用固守城堡，直接和大军一起行动。”
哈德逊客观的提议道。
战争打成这副局面，作为统帅的詹姆斯侯爵，肯定是难辞其咎，但更多的还是王国军队整体上的素质不足。
自古以来，骑兵攻城的桉例，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奔袭到敌后，发起偷袭夺取城池。
看最终成果就知道，但凡是守军足够警惕，敌军都被挡在了城门外。
凡是被敌人偷袭成功的，都是守军自身存在严重问题的，守城军官绝对渎职了。
这些家伙罪有应得，没什么可惜的，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选择，回来被问责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但北疆的贵族领主们，哈德逊还是要伸手拉上一把。作为新兴大贵族中的领头羊，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老大，也必须出一把力。
事实上，就算是哈德逊不提，同样也会有别人跳出来做“好人”。
名义上是新兴贵族，本质上还是各家的分支。所谓的“新兴”，实际上只是政治上需要树立榜样。
哈德逊的这个领头羊有名无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新兴贵族大都来自老牌贵族，双方的矛盾冲突确实存在，但并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尖锐。
真要是以为新兴贵族和老牌贵族之间不死不休，那就等着被坑死吧！
真正和老牌贵族矛盾冲突较大的，还是类似于科斯洛家族这种后起之秀。
“元帅说得不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住局势。不过光收缩战线，恢复后勤运输还不够。
前线的仗打成这样，詹姆斯侯爵必须要为此负责，我提议撤掉他的指挥官职务，羁押回王都进行问责，改由哈德逊元帅接任指挥官职务。”
纽芬兰大公杀气腾腾的说道。
看那凶狠的表情，仿佛是恨不得将詹姆斯侯爵碎尸万段。不过政治人物的表情，往往都充满了欺骗性。
贵族是要颜面的，尤其是这种高层指挥官。就算是要杀人，也会给予一个体面的死法。
比如说：曾经的北地五大公爵，都是自我了结的后，而不是被推出去公审定罪后处死。
那还是涉及到人族联盟，王国内部处死一名高层贵族，他们的死法还会更体面一些，通常都是战死或者是意外病故。
真要是想要詹姆斯侯爵的命，根本就没有羁押的必要，而是直接让哈德逊过去接任统帅。
到时候只需要冷处理，为了贵族的荣耀，詹姆斯侯爵就会找机会死在战场上，保留最后的尊严。
选择在这种时候伸手拉一把，纽芬兰大公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光是王国的宰相，还是王室的成员。
詹姆斯侯爵乃是王室的嫡系的将领，如果要对他进行严肃处理，那么下面的一众亲近王室的将领，也难辞其咎。
王室在军中的影响力，最近两年才恢复了一些，要是现在被清洗出去，往后再想要恢复就难了。
派系斗争无处不在，削弱王室的机会送了门，王国的一众大贵族可不会手软。
现在进行处理，情况还算是好的。大贵族们基本上都不在王都，朝堂上王室的力量占据主导地位。
话音刚落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哈德逊。无论是严惩詹姆斯侯爵，还是放他一马，都离不开哈德逊这个统帅点头。
“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何况现在还有远征军军团的事务要处理，我暂时走不开。
先让詹姆斯侯爵稳定局势，根据战场上的实际情况，逐步收缩战线。
待远征军团进行略微休整，补充完兵力之后，我再带着他们奔赴前线。
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我再训练一下各地汇聚过来的新兵军团。”
哈德逊故作为难的说道。
有烂摊子就扔给他，每次出征都是力挽狂澜，那也太欺负人了。要是没点儿表示，还真以为他没脾气了。
敌人既然动了，就绝不可能只有这些动作。关于前线的局势，哈德逊了解的非常有限，谁知道后续还有多少坑。
急着去接任，那就替詹姆斯侯爵顶雷。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份儿上，犯不着这么急着凑上去。
反正局势已经恶化了，再烂也烂不到哪里去。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就算是给兽人机会，他们也没能力一口吞下前线的大军。
凯撒四世正准备开口，最后又无奈的闭上了嘴。西线大战刚结束，军务部就提议换帅，为了政治需要，他提议并拍板决定了留任詹姆斯侯爵。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识人不明的标签，直接给他打在了额头上。
再配上“不通军务”的固有人设，凯撒四世自己的麻烦都不少，更不用说伸手去拉詹姆斯侯爵。
现在进行战略收缩，虽然是主动放弃地盘，但是在外界眼中还是“丢城失地”。
爱惜羽毛的哈德逊，不愿意去背锅，作为国王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后面出了问题，责任又要落在他头上。
求助的目光投向群臣，可惜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锅可以背，什么锅不能背。
尤其是军事上事情，不懂最好不要瞎比比，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陛下，元帅说得不错。现在战略物资损失太过惨重，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王国最好是选择守势。
就算是要反攻，也必须要等我们筹集到足够的战略物资才行。否则，就算是击败了兽人大军，王国也无力扩大战果。”
爱菲耶罗大公顺势说道。
前线吃了败仗，但王国的军队主力未损，主要还是战略物资吃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解决物资上存在的缺口，换谁过去指挥大军都一样。既然如此，何必要得罪人呢？
起码哈德逊给了王室面子，没有要求对詹姆斯侯爵进行严惩。至于“丢城失地”的罪名，那本来就该他这个主帅背。
相比这些问题，后续怎么给国内一众贵族一个交代，才是军务部需要考虑的。
话音刚落地，一旁的德尔加多侯爵脸色就黑了下来。要补充战略物资缺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解决的，还要财政部掏钱。
突然出现这么大的窟窿，拿什么去填？
“陛下，这次损失的物资太多。短时间之内，光靠从国内筹集，怕是很难补足缺口。
最好的选择是一面加快速度自筹物资，一面从海外采购战略物资。
目前王国已经债台高筑，财政部欠各地领主的债务，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
财政大臣直接上来哭穷，搞得众人越发郁闷了起来。谁都知道王国缺钱，可是没有办法，战争要消耗啊！
“筹集”说起来简单，问题是从什么地方去筹？
加税是不可能的，各地贵族领主的日子，现在同样不好过。
据哈德逊所知，一些地区已经出现了小贵族破产，大贵族代为垫付税款的事件。
忙不是白帮的，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未来想不依附大贵族都不行。
在场众人都是有点儿节操的，动摇王国根基的事情，大家还干不出来。
“陛下，王国财政上的困难是事实。为今之计，怕是只有发行债券，以解燃眉之急。
不过王国已经欠下了大量的债务，单纯发行债券大家未必会买账。就算是能够卖出去，高额的资金利息也会压得王国喘不过气来。
最好是能够为债券加一重保障，我提议拿兽人大草原上的土地作为担保，发行土地债券。
1亩地折合1金币，直接进行对赌。只要王国赢得战争，大家就可以持有债券兑换土地。
为了增强信心，请陛下做出表率，向外界保证：土地债券优先对付。
战后贵族封赏，优先保障小贵族的封地，其次是中等贵族，再次是大贵族和王室。
假如收获的土地不够分，那么我们这些人就不分了。
当然，若是王国战败，那么这些的土地债券，就直接作废！”
哈德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简直就是对贵族体系的挑衅。从来都是王室和大贵族拿大头，哪有让下面人先分的道理？
“元帅，些许钱财就能够获得封地，这简直就是对贵族的侮辱！
我们……”
不等内务大臣把话说完，哈德逊就打断道：“如果阁下有更好的办法，那么就算我没说。
要是想不到办法，那么就请把嘴闭上。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讨论方案的优劣。
至于是否会冲击贵族体系，我想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买卖封地的事情，在大陆上又不是没有先例。
一金币一亩地，价格上确实非常便宜。但土地在大草原上，没有点儿实力，能够开发的出来么？
拿了土地就要纳税，要是无力进行开发，那就不是财富，反而是一种负担。”
暗示到了这种地步，要是还反应不过来，大家就白在官场上混了。
看似土地债券谁都能够买，可有钱购买，又有实力进行开发的，还是王国内部的一众大贵族。
肉终归还是在锅里，区别仅限于让这些分走最大蛋糕的人掏钱，支持这场战争。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的满腔怒火，一下子泄得差不多了。
历次兽人入侵到了后期，财政到了崩溃的边缘，既得利益集团都免不了要割肉。
哈德逊现在提出的土地债券，无非是让大家换了一种方式掏钱。
战利品分配次序放在最后，看似大贵族群体付出了惨痛代价。但分配权在大家手中，损失再大又能够大到哪里去？
做出这种姿态给外界看，还能够鼓舞军心士气，平复中小贵族内心的怨气。
略微迟疑了一下，见无人表示反对，凯撒四世缓缓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就先发行一批土地债券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