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老陈与卜卦

  g市地下交易市场的角落,黑乎乎看起来烟熏火燎的小房子分外不起眼。
  牌匾上筹算斋的名字上,悬挂着的一连串霓虹灯早已熄灭大半,还剩几个余沥未熄的啪啪闪烁着电火花,给这间店铺额外的增添了一丝阴森气息。
  火炮挑了挑眉:“这破店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张玉升回头对他神秘的笑:“听没听说过内有洞天这句话?”
  “哦?”火炮一愣,前后左右打量着眼前夹杂在大厦之间的小房子:“难道说……这地下还有另外一个集市不成?”
  张玉升摆摆手:“哎,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为这里看起来神秘就真的神秘,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一座小房子而已。”
  “……”火炮一头黑线:“不知是不是我没有幽默感,你的玩笑我觉得很冷。”
  张玉升笑道:“山不在深有仙则名……”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上去把门推开。
  火炮和身后四名高大壮汉跟随着张玉升,很费力的弯腰走进这家店。
  店内到是有些昏黄的灯光,只是过于暗淡,很有种恐怖片里的感觉。
  店铺很小,正前方是柜台,门旁边是桌椅,左右的木质货架上摆着一堆烂七八糟看起来绝对不搭的东西,比如ipad和上个世纪十年代的金属文具盒比如超电磁炮御坂美琴的手办和女士用电动棒……
  张玉升左右看看,并没有见到人,不由得喊道:“老陈?老陈?”
  嗡……
  一声华夏古代弦乐器弹动的嗡声出现,房间内,一道无形的音波从旁边的门内冲出,拂过众人的身体。
  虽然没有什么伤害产生,但众人分别感觉自己像是被激光扫描网完整的扫描了一遍,有种赤身果体暴露在别人眼中的错觉产生。
  “副家主……”
  火炮身后,一名同样兜帽风衣,并且是包括火炮在内所有人中最强壮的一个家伙上前一步。在火炮身侧询问。
  火炮抬起手止住他的动作,转身看向音波冲出的房门:“谁在里面?”
  他的声音很冷,一句话脱出,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零下三十几度的冰窖。
  不过即便把核弹藏在冰窖。那也依旧是核弹
  张玉升连忙按住他的手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道:“老陈,有客到,非但不出来迎接,反而出手试探。这未免太没有礼数了吧?”
  “桀桀……”
  房间中传出沙哑的如同钢钩挠铁皮的声音,令人耳膜发痒肠胃作呕。
  黑暗的里间屋,一个惨白且瘦的皮包骨头的老脸率先探出,然后是整个佝偻的身体。
  这个老人根本看不出年龄,两眼阴鸷如鹰极具活力,身体和外表却又比七老八十且无子女赡养的老人更加老迈,连走几步道都会令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散了架。
  他慢慢踱步出来,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焦黄牙齿:“马尼拉的毁灭者火炮,以及四个小日本鬼子的匪徒。张玉升,你可是给我领来了一些难缠的家伙啊。”
  听不出这话是否侮辱。不过颇有讽刺意味。
  张玉升忍不住去看后面的四个火炮的随从。
  他很担心老人的话会令这四人发怒,到时候打起来的话会很麻烦。
  然而这四个随从并无怒意,至少没有一丝怒意从兜帽风衣内传出。
  “哦?隐而不发,什么时候小日本鬼子也有这种涵养了?”老头儿等了几秒,没见到预想的情况发生,更加诡异的笑起来。
  之前那个请示火炮的家伙瓮声瓮气的道:“玩家不分国界只分组织,我们是草薙家的人,不是日本人。”
  “那么这位火炮大爷也不是中国人喽?”老头儿看向火炮。
  火炮并没有动怒……他在强忍着这老头的挑衅。
  没有动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边是在这老头身上,他感受到了浓重的威胁力。
  这种威胁。他只在沧形身上感受过……不,确切的说,这老头的可怕,还在沧形之上
  火炮撇撇嘴没有说话。他还记得来时张玉升让他少说多听的话。
  果然,张玉升站出来解围道:“老陈,玩家不分国界这种事你是知道的,要是非分个国籍,那你倒是说说中国土生土长的t,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老陈对张玉升似乎没什么敌意。这和他看火炮的眼神截然相反。
  老陈道:“他们当然是中国人,只不过是中国的罪人。但罪人,也是中国人,惩处要由中国人来定。”
  张玉升摇头笑笑,对火炮道:“别介意,这老头是个极端的大华夏主义者,这样的人是珍宝,现在可不常见了。”
  火炮绷着的脸稍微有点缓和,他虽然不是老陈这样的人,却并不妨碍他对这种人很是钦佩:“我没有介意,不过既然有求于你,你可以把我身后的四人当成是中国人。”
  “骨子里的鬼子味会随着身处位置的变化而变化吗?”老陈穷追猛打。
  火炮哼笑一声,对身旁的大汉点了点头。
  那大汉上前道:“如果非要追究,那么就如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样,我们入了草薙家成为家主的族人,那我们就是中国人。”
  “啧,话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
  老陈撇撇嘴,走到柜台里坐下:“不过无所谓,因为你们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拿出厚厚的一叠发黄的草纸订成的账簿:“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张玉升对火炮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坐到柜台外的转椅上,前者笑道:“老陈,不来杯酒吗?”
  “臭小子,天天就想着蹭爷爷的酒,也不见你给你爷爷买酒。”老陈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低头从柜台里取酒。
  张玉升笑道:“你这家伙就别占大辈了,有意思吗?再说我也不是没给你买酒,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茅台我就给你弄来多少了你自己说。”
  老陈用力吸了吸鼻涕。把酒拿到柜台上分三杯倒好:“你的酒,铜臭味太浓。”
  说着,把两个杯子推过来。
  火炮端起一杯细细闻着,不由惊道:“这酒好纯”
  火炮本也是爱酒之人。自然分得出好坏,但一杯什么样的酒才能用纯来形容,这就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了。
  张玉升道:“老陈祖上可是伺候大明皇帝的酿酒师,他的酒纯度自然不是别人能比的了。”
  “皇帝……么?”
  火炮把杯端在唇边,先嗅其纯粹。后品其醇美。
  几秒后,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这酒丝丝缠绵,入口浓香沁入脾肺,划过喉咙又保留着香甜与温辣的结合,待彻底咽下细细回味,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
  仅仅抿了一口,火炮便把酒杯放下,眼中满是不甘的神色。
  张玉升早有预料一样的笑问:“怎么只喝了这一小口?”
  火炮吐出半口酒气,两眼再无迷醉之色:“这酒的确是无上美味,只是会令人上瘾。”
  老陈神色怪异:“上瘾的东西你不沾?”
  火炮道:“上瘾的东西我并不排斥。但如果令我上瘾的东西掌握在别人手里,那这瘾头不要也罢。”
  老陈轻哼一声,一边用抹布擦拭着酒瓶一边转过去鼓捣什么。
  张玉升笑道:“同样是好酒之人,想不到你比我的忍耐力强多了。想知道我第一次喝这酒之后,跟老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吗?”
  火炮道:“说了做了什么?”
  张玉升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只不过我的想法和你不同……”
  老陈头也不回的道:“这臭小子说,这样的美酒喝一口便是奢侈,足以回味很久,再喝几口的话怕是会忍不住此生在哀伤中度过。”
  “哀伤?”火炮一挑眉
  “没错,喝得多的话。这味道会在味蕾里久久不散,每当产生回味,难免会为此生再难喝到这么美味的酒而哀伤。”张玉升笑着解释。
  火炮点点头,暗地里却是狂撇嘴。
  张玉升多聪明。比叶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笑道:“我知你心里想的一定是我太虚伪,明明也担心因为这酒容易上瘾而被人控制,却说出这样冠冕堂皇花团锦簇的话来。”
  火炮道:“难道不是?”
  张玉升摇头:“重新介绍一下,老陈是这家筹算斋的老板,他和我算是忘年交了。早在我十一二岁第一次来内地时我们就已经结实。他请我喝酒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你说这样的我,有资格被用这种美酒控制吗?”
  “很多年前?”火炮谨慎的重新打量着老陈的背影:“他……不是玩家?”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玩家才有神奇的能力。”
  老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
  他的手里,此刻多了一个古怪的算盘。
  这算盘看起来花里胡哨,有黄梨木打造,不论是算盘的边框还是满盘算珠,上面都有古怪而神秘的花纹雕饰。
  火炮眯起眼睛:“我好想的确听说过民间的一些能人异世有着常人无法使用的能力,比如弯曲勺子什么的……但那时候大家都说是魔术。”
  “庸人自扰,庸人扰人。”老陈啪嗒啪嗒的把算盘在桌上调正:“人们总以自己最能接受的方式来看待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很正常。”
  张玉升介绍道:“老陈算得上是精通各种国术的奇人,这筹算斋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一直以来,老陈都是整个广东最出名的筹算大师……你可以称之为算命先生或者先知或者占卜人,其实都差不多。总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想打听的,问老陈就对了。”
  “算命……”
  火炮暗自鄙夷,嘴上却道:“准吗?”
  “准去不准没人说的算,关键看你信与不信。”老陈翻了个白眼。
  火炮怪笑:“你的意思是,我信就准不信就不准?”
  老陈不答,但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火炮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那我信你一回又怎样,你帮我算……”
  “等一下”
  老陈打断他道:“两点,第一,价钱。我开价,你不能还价,接受就算,不接受客请自便。”
  “多少钱?”火炮对此不甚在意。
  老陈冷笑道:“钱?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火炮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老陈道:“帮我杀一个人。”
  火炮道:“什么人?我虽然随时可以杀死很多人,但有些人却不是杀完就算的。”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老陈当然也听出来了。
  老陈道:“放心,这人既不是玩家,也不是政府高官,我既然让你杀他,就保证你杀死他之后不会再有其他人找你的麻烦。”
  火炮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不怕麻烦,但不代表我愿意找麻烦。只有一点,你说出这人的名字和基本信息后,我会做调查来确定自己会不会去杀他。”
  话不说死,这才是谈买卖的关键点。
  老陈点头:“没问题。”
  他又身处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一不算天二不算地三不算人……”
  火炮皱眉道:“你在耍我吗?什么都不算,你还算个屁的命”
  老陈淡然道:“我只算因果。”
  “因果?”火炮瞪大了眼:“那是……什么意思?”
  老陈道:“万事有因必有果,你想要做什么或者找什么人或者计划什么事,都是由因而生。你完成这件事的过程并不计算在因果之内,我可以推算出你想做一件事的目的和最终结果,但这个过程我无法推算出来。”
  火炮鼻子差点气歪:“废话要是过程有办法解决,还来找你算个屁的命”
  老陈神秘一笑:“信不信在你,而且道明因果,未必对你没有帮助。”
  若非这人浑身上下都隐晦的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火炮说不定已经一拳轰过去。
  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火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试试:“那好,怎么个算法?”
  老陈竖起三根手指:“三个关键词。”
  火炮决定赌一赌,直言道:“最强反恐游戏,三号研究所,七匹狼。”
  老陈自信的笑,飞快的拨弄着算盘,清脆的噼啪声在房间内环绕。
  没多久,老陈突地面色惨白,鼻孔中有鼻血流出。
  他难以置信的向后仰倒,努力搀扶着柜台后面的酒柜才没有摔倒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火炮,无比骇然的叫道:“卷轴”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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