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矛盾终止

  “快点停手!啊——”孙云危命中震喊一声,遂用力将“紫牙刀”往回一拽,只听一声清脆震响,“紫牙刀”不翼而飞。
  孙云意图正在于此,没了刀,“凤刃惊轮”内力即散,祁雪音也便不再被“热流”反噬。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孙云双手近乎磨伤,要不是自己提前汇聚“华阳掌”与“散华掌”的内力,自己的双手甚至有报废的危险。
  但祁雪音自然伤得更重,本来这一式刀法就是冲着搏命来的,现在搏命不成,反被内力侵蚀,最后还吃了“阴阳破碎诀”一道,祁雪音顿感心肺撕裂,举痛不稳。
  孙云则趁着这个时机,将祁雪音一手倾倒在地——一方面是为了减轻反噬之力对祁雪音的余伤,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直接控制住对方,结束战斗……
  “额……”祁雪音倒地后仰天绝望,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又输给了孙云。
  “呼……呼……”而孙云控制住祁雪音后,也是喘息了好久才缓和过来,感觉到对方已经没有再起杀心的力气,孙云的心情也暂时平定一半。
  “到头来,我还是败在了你手上是吗……”祁雪音的情绪也平和了不少,但此时的她已心如死灰,两眼望天、面容无神道,“终究不是你的对手,我这辈子也报不了仇……”
  “好了,你伤害自己伤害得还不够吗……”孙云应和着悲凉一句,沉沉说道,“为了报仇,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不能亲手将你打倒,为我师兄报仇,我苟且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祁雪音像是被失落与悲痛蒙蔽了双眼,两眼的血丝逐渐暗红,默默绝望道,“我打不过你,注定这辈子报不了仇……你动手吧,就算不杀我,也像半年前对付我师兄那样,废了我的武功……”
  “够了,雪音,你该醒醒了……”孙云知道现在祁雪音心里的煎熬和痛苦,虽然情绪平复了,但仍未完全恢复理智,抚着被“炙流”烧伤的双手,淡淡说道。
  “我说叫你动手啊——”祁雪音没有力气反击,倒在地上却仍旧指着肩膀,两眼瞠目、心血冲头道,“用‘夺魂掌’打我这里啊!——”
  孙云看着祁雪音“抓狂”的样子,自己心里却比她还痛苦,仿佛心受千刀万剐一般,难以磨灭鲜血与伤痛……
  “住手!!!——”终于,一道洪亮的叫喊,阻止了这场“苦战”。
  回头一望,来者竟是察台多尔敦——早在后院听到巨动声响,自己最先推着轮椅前来,却是看见了这样一幕。
  庭院破败,比之半年前还要惨烈的现场,却是只有两人对决的结果。决斗早已结束,孙云已然将祁雪音制伏倒地,若是没有所见过程,谁也无法想象刚才战斗的激烈……
  “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雪音现在,依旧不是察台云的对手……”在隅角一侧观望的太史寒生,冷冷暗笑一句。决斗既已中止,察台多尔敦等人也出面调停,太史寒生打算现身众人面前……
  不光是察台多尔敦,杜鹃、任光他们出来所见,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就和半年前“喋血王府”的场景一样,到处都是破败的碎石乱瓦,孙云依旧是那副斗血灰寒的表情,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是他们意想不到却又“情理之中”的祁雪音。
  “祁姐姐!——”看着祁雪音又一次与孙云决斗负伤倒地,想起在岭古镇的那次经历,杜鹃顿时神情惊乱,拄着拐杖匆忙上前。
  杜鹃来到二人身旁,孙云慢慢从祁雪音身上站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可能想要解释什么却也无从出口。
  而祁雪音也是一样,表情枯死瞥向一旁,短时间内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也什么都不想说。
  “祁姐姐,为什么你们又打起来了……”望着满身是伤的祁雪音,杜鹃眼中满是泪水,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突然回头正望孙云,大声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伤害祁姐姐?说啊!——”
  这是杜鹃头一次这么不冷静,为了祁雪音竟怒声叱问孙云。孙云没有回答,难过闭上双眼,心情复杂的他缓缓转身,往自己和祁雪音兵器掉落的地方走去……
  “雪音,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冲动……”这时,太史寒生倒出现在了祁雪音身边,装作是和察台多尔敦他们一样刚刚来到这里,缓声慰问道,“本以为刚才在后院屋里,你只是撒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动手……哎,幸好为师及时过来看看,否则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祁雪音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两眼悲枯瞥向一侧,心如死灰只声不语。
  察台多尔敦这时候也缓缓推着轮椅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很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整起“事故”的原因。稍稍缓和刚才的激动,察台多尔敦望着倒地的师妹,语气低凉道:“我知道,师妹你想为我出气报仇,和他一做了断……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下场,并不仅仅因为他,还有我自己造的孽……师妹你还年轻,不需要为了我去糟践自己……”
  祁雪音依然沉默不言,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师兄,她也未能完全释然。不过自己师兄的一番话,却让自己仇恨的欲望消退不少,看着孙云在另一头捡刀的背影,心头的杀心少了,却多了一份莫名的不甘……
  孙云捡回“紫牙刀”,将其交到太史寒生的手上,低声歉意道:“对不起前辈,刚才因为某些缘故,出手伤了雪音……我已经出手伤害了前辈的两位爱徒,晚辈心中有愧,这是她的刀……”
  太史寒生倒是并不记仇,点头一笑道:“无碍无碍,毕竟你也是察台家的儿子,半年前的恩怨实属命运所为,不在尔身,至于今天的冲突,多半也是爱徒先有过之……老夫知道云公子你的心意,并非凶恶险诈之辈,今日之决,老夫不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前辈……不过毕竟是晚辈出手伤重在先,还是得说句抱歉……”孙云将“紫牙刀”交予太史寒生后,还是不忘道歉一句,遂又望了一眼在一旁不悦的杜鹃。
  “哼……”杜鹃只是气愤一声,将头瞥向了一侧。
  孙云知道自己伤害了祁雪音,杜鹃在心中“记恨”自己。如此命运捉弄之下,孙云心中却是百般的煎熬,不知道为什么,像有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众人赶来调解了矛盾,便纷纷离开了正前庭院。而一直躲在暗角的察台科尔台,看完了整出“戏起戏落”,却似乎心有意动。
  “哼,看来兄长的小师妹也不行啊……”察台科尔台冷冷一笑,暗暗嘀咕道,“那个孽种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看样子要确行将他除掉,还得靠那个女人的帮助才行……”
  激怒祁雪音“行刺”计划失败,察台科尔台重头想起,要确实对付孙云,还是得借助子幽的力量从长计议……
  离开庭院后,一干人等分两头离开——孙云和察台多尔敦他们依旧回到了多尔敦的房间,而太史寒生则带着受伤的祁雪音,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本来杜鹃是想要帮忙照顾祁雪音的,可太史寒生声称师徒间有“密事”相谈,没有办法,杜鹃也只能暂时陪着孙云等人回去。
  但回去之后,杜鹃就再也没理孙云一句,确实因为今天孙云的冲动,本来说要安慰劝阻祁雪音,谁想到竟闹成大打出手,重演岭古镇那次的悲剧。这也是继上次青墨山庄官兵搜查一行后,杜鹃第二次对孙云心生怨愤和不满。
  而孙云此时,却并没有心思放在杜鹃身上——自己与祁雪音不解的恩怨,屡次言行劝阻,不但没能化解她的仇恨,反而更加伤害了她。孙云开始自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冲动,才造成今天这般后果。
  为此,回到住处后,孙云也是半天一言未发,一个人蹲在角落的一侧,神情十分低落。
  “你还在为师妹的事情自责吗……”看出来孙云的心思,察台多尔敦眼神淡定,默问一声道。
  “都是因为我……”沉默了许久,孙云振振缓声道,“是我伤害了她,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无能,是我没用,不能把她从痛苦中救出,反而让她越陷越深,甚至不惜性命也要杀了我……”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察台多尔敦倒鲜有地在孙云面前安慰起来,比起自己双腿残缺仍旧乐观面对一切,孙云一个“正常人”反而情绪陷入了绝望。
  “是我的错……”孙云将头埋在两手之间,昔日的自信与坚毅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悲苦绝望的神情,埋头默默道,“雪音她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本来一个个性开朗的女孩儿,却因为我的缘故,变成现在这般……我没能保护她,也没能解救她,甚至出手伤害了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真的没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却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
  “够了——”谁知道,察台多尔敦突然情绪一变冲口一句,对孙云呵斥道,“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就因为这点事情,自甘堕落责备沮丧……”
  听到自己哥哥莫名的口气,孙云竟是眼神惊异抬起了头。
  “想当初你还是那个来运镖局少主,面对死亡从不畏惧——”察台多尔敦继续情绪激动道,“你当初的自信与气魄呢,发誓与我仇敌相对的决心呢?那时的你连死都不怕,只身一人喋血王府,现在却为了这等挫事一蹶不振……”
  孙云听着察台多尔敦的斥责,心中竟是莫名的触动,不时睁大双眼目光举重,仿佛受到打击一般,情绪跌宕不平。
  “你给我站起来——”察台多尔敦努力从轮椅前移开,一把抓住孙云的衣服,厉声训斥道,“拿出你当初的气魄来,现在父王病倒了,我也落下了,察台家族的命运,全都抗在你一个人肩上,你没有理由在这里颓废!——”
  最后一句话真的是把孙云给喊醒了,孙云顿时两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肩上担当的责任——自己曾在花叶寒前辈面前发过誓,无论自己世道命运如何,都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立下的志愿。现在却因为私人恩怨的“过失”,郁郁寡欢踌躇不前,自己真的是太不应该……
  “我知道了……”终于,孙云总算是恢复点精神,两眼镇定望着察台多尔敦,振振问道,“那你说吧,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师妹的事情今天到此为止,如果她对你再起杀心,我和师父会想办法阻止……”察台多尔敦重新坐会轮椅,看着孙云总算恢复正常,回到正题道,“现在说正事——我在寄给你们镖局的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是有要事要与你相谈……”
  “我知道,因为寄信人是你,所以我想八成会找我有单独的事情相告……”孙云重新振作精神,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别急,这件事情很复杂,我得重头讲起……”察台多尔敦眼神笃定慢慢说来……
  而在另一个房间,太史寒生那边已经帮祁雪音缓解了大部分伤情……
  “多谢师父……”祁雪音见自己身体基本上恢复如初,轻谢一句道,遂准备起身离开,独有要事。
  “先别急着走——”然而,太史寒生冷冷一句,径直将祁雪音叫住了。
  “师父您放心,我不是去找察台云……”祁雪音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徒儿只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现在外面局势不安,你一个人想走哪儿去?”太史寒生继续问道。
  “不知道,走到哪里是哪里……”祁雪音触情说道,“今天的事情是徒儿太鲁莽了,都是徒儿的错……有些事情没想明白,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反正现在那些城府的守卫见了我都怕,我又不会去‘战火焦灼’的西城一带,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事的……”
  “我不让你走,是有事情和你交代……”太史寒生突然认真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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