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南柯一梦红天螺

  莫忧万没想到自己竟败在雪冰寒手下,怒火中烧,更是羞愧难当,苍鹰远远见她如此,也不敢去将她救起。好在雪冰寒手脚极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穴道自解,莫忧翻身而起,抿住嘴唇,眼中如有火光,咬牙道:“我要吸干她的血,我要亲手杀了她!”
  苍鹰心想:“你若当真敢下手,老子定要狠狠揍你,把你教训的服服帖帖,如眼下的段玉水对你一般。”
  他见莫忧就要离去,心头一宽,目光一扫,却见莫忧不远处站着一人。此刻天上乌云阴沉,虽是白天,却如暗夜一般,那人隐在树影之下,悄无声息,莫忧竟毫无察觉,更不知他是何时到来。此人身法之轻之奇,真宛如莫忧的影子,或是林中的鬼魂。
  莫忧转过身来,也瞧见此人,登时吓了一跳,她内力深厚,目光敏锐,渐渐看清此人面容,大吃一惊,说道:“你....你是玄秦?”
  玄秦答道:“是我。”
  莫忧惊魂未定,语气不善,说道:“你是何时来的?”先前她打斗之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玄秦并不在此,她思忖此人定是趁自己出神之时靠近,即便如此,这人的轻身功夫也极为了得,令人刮目相看。
  玄秦说道:“隔了许久,你模样也与往昔不同了。”
  莫忧本就心情不佳,听他所言怪异,不耐烦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可不认识你。”顿了顿,又道:“先前在泰山之上。你又跑到哪儿去了?”她知此人武功甚高,宝剑锋锐,若他当时在场,局面也不至于如此恶劣。
  玄秦上前一步,伸手摸向莫忧的脸蛋儿,莫忧大怒。一把推开玄秦。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于我!可是不要自己的爪子了?”
  玄秦道:“你以往是男子,眼下却成了女子,定是有心上人了吧。”
  莫忧脑中闪过一念:“他听见我与雪冰寒交谈了?”登时暴怒,娇叱一声,挥剑斜劈,她有心置玄秦于死地,与先前对雪冰寒的胁迫威逼之情不同,这一招“柽松针”使得极快,若劈在树上。能将径长数尺粗细的大松树斩成两段。
  玄秦手指一弹,锃地一声,莫忧双剑同时折断,她本刺向玄秦两处不同要害。剑刃颤动,方位难辨,但玄秦出手太快,竟似同时击中两剑一般,而莫忧其中一柄剑甚是锋利,乃是江湖上难求的好剑,岂料玄秦一触既裂。莫忧惊呼一声,退开数步,心想:“这人怎地这般厉害?即便是归燕然明思奇,也不能在一招之间断我双剑,破我剑法。”
  她见玄秦慢慢朝自己走来,厉声道:“你定是元人奸细!这泰山脚下可都是咱们江龙帮的人,我若一叫,无数高手一涌而至,哼哼,我劝你还是规矩点为妙。”
  玄秦抬头一望,说道:“他们找不到此处,即便找来,也破不了我的气罩。”
  莫忧急道:“你可是疯了么?这里哪有什么气罩了?”连连退却,突然背后遇阻,她回头一瞧,并未见到障碍,却隐隐感到真气流动,她倒吸一口凉气,惊觉此人内力惊天动地,竟在方圆数十丈内竖立气墙,阻人出入,她颤声道:“这...这乌云是你的手段?可怎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玄秦说道:“我是玄夜。”
  莫忧登时魂飞魄散,站立不住,坐倒在地,她脑中乱作一团,头疼欲裂,欲待不信,可想起此人武功异术,又确信无疑,她尖声道:“你...你怎么会是他?对了,对了。你入了山海门,当年被太乙杀死的人便是你....可你的面貌与当年截然不同,你杀死....杀死我的时候...”
  玄秦道:“自山海门重生之时,容貌随心,与往昔并非全然相同,岁数亦合天意,除非身怀奇术,此后便难以更改。”
  莫忧道:“你...你找我来做什么?可是要杀了我?”她当年身为北海魔教的教主,残害玄秦,终至报复。那复仇之人原本戴着面具,她也不知那人真面目,但尔后得太乙推想而出。两人既有深仇大恨,此刻被他找上门来,她惊恐至极,一颗心几乎停跳。
  玄秦走到近处,在她面前盘膝而坐,朝她招了招手,神情冷漠,难以揣测其喜怒。
  莫忧稍觉安心,想到:“他要杀我,当世无人可救,唯有顺从其意。”不敢站起,跪着前行几步,来到玄秦身边,玄秦手指一颤,莫忧不由自主摔在他怀里,她“啊”地一声,畏惧万分,却不敢稍有挣扎。
  玄秦手指划过她的俏脸,似满是柔情蜜意,莫忧心中一动,暗想:“他当年...当年对我死心塌地,是我手下武功最高,最为忠诚的部下,我好生蠢笨,竟亲手害他,否则也不至落到这般下场。瞧他此刻情形,莫非...莫非仍对我余情未了?若我能令他着迷,只怕比那觉远更为可靠,天下之大,何事能难得倒我?”
  她心意已定,全靠在玄秦身上,柔声道:“玄....我叫你玄兄弟吧,玄兄弟,我以往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你,你....你还记恨我么?”
  玄秦说道:“不,我已半点不恨你了。”
  莫忧险些欢呼起来,身子发烫,握住玄秦手掌,说道:“我这身子...已与往昔不同,你也知道情形,你我皆是长生不老之人。你若不嫌弃我武功低微,我便从此伴在你身边,我真心实意的敬你爱你,陪你千年万年,以弥补我往昔的罪过。你看看我长得美么?我们...我们做一对真的神仙眷侣。”她不惯以女子语气说话。但此刻这几句话却荡气回肠,勾魂夺魄。只怕是正人君子避世隐者也难不心动。
  玄秦揉了揉她玉葱般的手指,莫忧嘻嘻一笑,毫无防备,只觉突然钻心剧痛,叫声凄厉,直入空中。她痛的眼泪直流。见自己一根手指已然不见,竟已被捏成粉末,伤处有一道焦痕,原来玄秦手法太快,以至于伤口生热,自行黏合。
  她想要离开,也不见玄秦动手,她却如被无形绳索绑得紧密,连手指都难动弹。她惊声道:“你...你为何这般?你不喜欢我么?你先前说不记恨我,为何要...”
  玄秦说道:“若你是常人,我可迷你心智,令你为我所用。但你既是妖仙之躯。那手段时效不长,不如与你直言,令你屈服。”
  莫忧急道:“我知道啦,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话音未落,又一根手指灰飞烟灭,她痛的喘不过气来。似乎玄秦的手法令人加倍痛苦。
  玄秦说道:“从今往后,我有事便会来找你,吩咐下来,无论怎般丑事,你都得照办。若稍办得不妥,便是此刻之刑。灵花之躯,虽然奇异,但在我眼中,实不值一哂。”
  莫忧哭喊道:“是是是,玄夜主人,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她生平最畏惧山海门之人,此刻又被玄秦折磨,知道他手段残忍,不在太乙之下,虽然愤恨,但哪里还敢反抗?
  玄秦道:“今后这几年里,我或许会传你几门功夫,助你建功立业,攀上高位,此乃为我办事的回报,但我要你与归燕然多加亲近,必要之时,便是牺牲色相,亦在所不惜。”
  莫忧安心下来,咬牙道:“你...你要对归燕然下手?你要杀他,为何不亲自动手?”
  玄秦脖子微斜,似有些不满,莫忧舌头登时不翼而飞,她啊啊哀嚎,身子一阵痉挛,几乎窒息,紧接着一股真气涌入体内,她呜呜几声,真气暴涨,竟然喘上气来。玄秦在她身上各处按摩几下,莫忧伤处钻心剧痛,折磨片刻,却已痊愈。
  玄秦说道:“格里姆斯,你走吧,我要找你,你也躲不开我。”
  莫忧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周围本有气罩阻拦,但她经过之时,气罩自行让开,倒也畅通无阻。
  玄秦闭目默然坐着,一会儿工夫,他睁开眼睛,见一高大汉子从树上落下,朝他走来。
  那人周身火光盘绕,目光阴沉凶狠,显有杀意。
  玄秦说道:“你全都听到了?”
  飞蝇说道:“我本想让你活久一点儿,但眼下却不这般想了。站起来,我给你找处好些的坟头。”
  玄秦说道:“我故意让你见到我的举动,告知你我的意图,便是向你征询。”
  飞蝇厉声道:“先前令李若兰胡言乱语,意乱情迷,也是你做的好事!你想要迫害归燕然,苍鹰决不答应!”
  玄秦瞪着飞蝇,深邃目光之中,竟有戏谑之意,他说道:“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苍鹰说了算?”
  飞蝇喝道:“他本就是我的化身,他有此意,我也不便拒却。”
  玄秦说道:“咱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飞蝇奇道:“交易?”
  玄秦说道:“归燕然天赋之高,不逊于你我,但若不历苦难,不洗净尘浊,终难以更进一步。我当设法令他练成玄夜伏魔功,引他入那山海之门。”
  飞蝇早知道玄秦目的,当即说道:“他入门之后呢?”
  玄秦说道:“冥冥天意难违,门中亦从无重复功夫,依我推测,他若功成,我必身死。我见玄夜伏魔功有了传人,亦能安然而去。如他入门之后,我却仍活在世上,那我引颈受戮,绝不反抗。”
  飞蝇沉思片刻,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玄秦说道:“那我即刻便杀尽雪冰寒归燕然李若兰等一干人等,再与你动手,将你也一并杀了。”
  飞蝇心头火起,但他受蛆蝇暗中催促,并非莽撞之徒,又知玄秦神智清楚,与当年觉远不同,他要杀人,自己万万拦不住他,顷刻间,他权衡利弊,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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