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生死离殇
雪冰寒道:“咱们李堂主偶然间得了消息,知道有人意图不轨,阴谋加害帮主,我亲手飞鸽传书,至今已有数日,你怎地没有收到?”
李麟洪一拍大腿,痛骂道:“前些日子,咱们白羽阁的那个王八羔子老六顶撞于我,被我打了一巴掌,准是怀恨在心,故意隐瞒此事。”越想越是生气,恨不得立时赶回帮中,将那阴险狠毒的老六杀了。
苍鹰说道:“老哥先不忙想着杀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回去,再行商议。”李麟洪并无异议,苍鹰与段玉水将那男女刺客分别扛了,趁街上空无一人,扬长而去。至于满地胡人尸首,一时也顾不得了。
经此一战,李麟洪麾下帮众死伤甚众,随行之人尽数丧生,若非苍鹰等三人赶来,他多半在劫难逃,他想到此处,感激之余,对这刺客手段更是不寒而栗,问起刺客身份,雪冰寒道:“我本以为定是波斯明教遣来的教徒,但明教信奉摩尼,并不精通杀人手艺,这些人行事果决,手下甚是娴熟,只怕另有来头,是专精熟练的老本行。”
苍鹰扯下那男子面具,点开他哑穴,那男子身躯抖动,立时转醒,见自己受缚甚紧,被人肩扛而走,深吸一口气,张大嘴巴,苍鹰见状,在他唇边穴道上一指,那人登时动弹不得,苍鹰在他舌头下一摸,掏出一枚药丸来,在鼻子上一闻,皱眉道:“这是蜘蛛丸的气味儿,你是阿萨辛教派的人?”
那男子失手被擒,本欲寻死,但却被苍鹰识破,心中愤恨,眼中几乎喷火,苍鹰说道:“瞧你这凶巴巴的模样,只怕是不肯说了?你老兄不给面子,老子也懒得搭理你了。”在他气海一拍。男子又晕了过去。
段玉水赞道:“苍鹰兄对毒药如此在行,当真难得,我曾在祖传医术上读到过这蜘蛛丸的名目,但却不知气味儿。”
莫忧哼哼一笑。说道:“当年咱们在云南找寻段氏堡垒之时,苍鹰哥哥与蛊毒教的教主厮混在一道,她待你如此之好,只怕什么都给了你,何况教导这区区医理毒术?”她对苍鹰当年之事兀自难以忘怀。见他与雪冰寒神情亲密,心头有气,故意提及此事,好让雪冰寒难过。
谁知雪冰寒早知内情,更是天下罕见的惫懒人物,闻言只是一笑,说道:“苍鹰哥哥,哪回咱们去云南之时,你找个时机,迷倒那千娇百媚的蛊毒教主。好让我雪钻洞冒你名头,进去胡天胡地一番?保管那教主从此对你念念不忘,愈发魂牵梦绕。”
苍鹰恼了,大声道:“你胡天胡地什么?你拿什么胡天胡地?”
雪冰寒俏脸一红,手中拂尘一转,贼兮兮的笑了起来,苍鹰哭笑不得,暗想:“就你这不正经的德行,怎能进山海门?那门主都不用老子动手去杀,定会被你活生生气死。”
莫忧不料雪冰寒浑不似热恋中的姑娘那般患得患失。甚至不像是女子,反而近似无赖,虽然又气又急,但也无可奈何。想起多年前玄夜吩咐之事,顿时不寒而栗,朝归燕然偷偷望去,心想:“那玄夜让我与归燕然亲近,到底有何图谋?罢了,罢了。我烦心之事太多,暂且也顾不上苍鹰哥哥。”她对玄秦太过畏惧,顷刻间压倒对苍鹰的恋慕之情,一时不再纠结。
行至半路,突然见黑压压的人群朝此赶来,苍鹰心中一凛,心想:“莫非又是刺客?”却听雪冰寒喊道:“可是龙马堂的兄弟?”龙马堂乃是江龙帮总部别称,雪冰寒心思灵活,一见来势,已猜到来人身份。
果然听一粗豪嗓门喊道:“帮主,听说有刺客向你老人家动手?”只见当先一条大汉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此人正是昔日与吴陵比武的罗刹大汉安勇罗斯基,近年来得了绰号,叫做“提牛举马”。他身后跟着龙马堂的一众好汉,共有百人之众,听得李麟洪有难,心急如焚,众高手竟倾巢而出。
李麟洪放心下来,说道:“我已得归教主、苍鹰老弟、雪道长相救,咱们回去再说。”
回到帮中,来到大堂,李麟洪吩咐押上两个刺客,两人昂首直立,眼中毫无惊惧之色,李麟洪虽然有气,但也不禁佩服两人胆识,说道:“好,你二人算是好汉,老子也不重刑伺候,你们身份如何?尚有什么阴谋?快给我从实招来!”
那女子冲李麟洪喊了一席话,苍鹰会说波斯语,也朝她喊了一大段话,那女子神情仍极凶狠,但那男子脸上变色,低下脑袋,气势锐减。雪冰寒奇道:“苍鹰哥哥,你俩在说些什么?”
苍鹰说道:“这婆娘骂人太过难听,说了一通毒咒咱们的话,我对她说:‘你们阿萨辛教派自来纵横西域诸国,帝王将相,死于你们手中的不计其数,当年何等辉煌光彩?可如今却沦落为明教走狗,替他们卖命送死,得不到半点好处,这当口你们遇险,他们更不会在乎。我要是你,可不会咒骂咱们,而是要咒骂那奸诈狡猾的明教。’”
雪冰寒目露赞许,点了点头,李麟洪问道:“你二人杀了我不少兄弟,之前又害了多少中原好汉,还不快开**待?”
那女子用波斯语骂道:“明尊天火照耀之处,你们这些异端,一个个被烧成烤猪,不得好死!我纵使被你们杀了,却会升入天堂,而你们死后,亦会坠入炼狱,世世代代受苦。”说罢哈哈大笑,神情狂热至极。
苍鹰心想:“这女子背弃阿萨辛教,投靠敌人,反而洋洋自得,这波斯明教**洗脑的功夫当真厉害,不逊于当年逍遥宫的手段。”见那男子满脸愧色,又道:“想当年阿萨辛教派的教主哈桑,铸鹰堡于群山之巅,振翅腾飞,俾睨天下,世间凡人,皆为其爪下猎物。那时波斯明教又有何胆量与那山中老人抗衡?即便不提哈桑,这数十年来,阿萨辛的狮鹫五老、叶什尼教主、霍提锋将,哪一个不是威震当世的好汉?想不到时过境迁,你们阿萨辛教竟沦落到这等地步,我这中原人都忍不住替你们羞愧脸红。”
那男子听他提起叶什尼教主的名字,蓦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那女子冲他怒骂道:“你这不中用的窝囊废!他们要杀你,让他们杀好了,为何要为那老畜生掉泪?”
男子一跃而起,朝那女子怒目而视,说道:“我亚哥一生英雄,为何偏偏当初瞎了眼,瞧上你这么个祸害?若非你从中挑拨,逼我趁他酒醉,将他杀死,咱们阿萨辛教派又怎会不得不屈从于摩尼教?”
这男子名叫做默罕默德·亚哥,正是前阿萨辛教教主叶什尼之子,而这女人则是他妻子。叶什尼死后不久,亚哥与兄长为教主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受妻子教唆,趁兄长酒后割下他脑袋,又怕事情败露,便向波斯明教投诚,借明教之力,杀死许多忠于兄长的长老,坐上教主之位。
可随后明教教主博尔丁出尔反尔,勒令他阿萨辛教彻底归顺臣服。亚哥本欲力战而死,但又是这女子在他枕边吹风,令其胆怯犹豫,终于投靠明教,成了博尔丁麾下死士,从堂堂教主沦为亡命之徒。他今日行刺失手,自知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又想起祖上英雄豪杰,如何能不悲痛抑郁?
亚哥厉声数落女子恶行,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在亚哥脸上,笑道:“那是你实在太蠢!我本就是明教教徒,奉教主之命,潜入你们阿萨辛教派,哼,我糟·蹋自己身子,趁其不备,先杀了叶什尼这老色鬼,再让你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哈哈,哈哈,你们阿萨辛教派的人,各个儿又蠢又色。”
亚哥大怒,恨不得咬下那女子血肉,苍鹰走上前来,解开亚哥身上绳索,说道:“亚哥兄弟,今日一战,你已然死在咱们江龙帮手上,尸首被抛入江中,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你这号人物,波斯明教也必找不到你们。”李麟洪听不懂三人交谈,但见苍鹰自作主张,替刺客松绑,将自己视若无物,不免有些光火。
亚哥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喊道:“好,你这人甚是豪气,我亚哥最敬佩好汉,我将我所知全数告诉你们,若你们能替我将波斯明教杀的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我亚哥便心满意足啦。”说罢踏上一步,双手掐住妻子喉咙,暴喝一声,已将那女子掐死。群雄见状,无不大惊,李麟洪怒道:“好凶徒,果然死性不改。快将他再给我绑了!”
苍鹰朝李麟洪摆摆手,李麟洪虽然愤慨,但想起苍鹰救命之恩,倒也不便多言,亚哥席地而坐,双手比划,说道:“据我所知,博尔丁此行倾尽摩尼教全力,巴比伦的圣火峰不留人马,其余教众全数来到中原,我麾下杀手,不过是冰山一角,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苍鹰奇道:“圣火峰乃摩尼教根本之地,这博尔丁可是疯了么?为何背井离乡,来咱们中原作怪?”
亚哥说道:“博尔丁得罪了黄金家族的大汗,若不投靠元朝,只怕性命难保。他手下一共有两千教众,二十位烛火使者,十大明灯教王,五位连星长老,当真是高手如云,满是虎狼之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