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同学
一群近二十个人呼啦啦涌出学校，狄云和徐婧蕾落在最后。一个班的同学走在一起谈谈笑笑的，倒也显示不出两人之间的异常关系。
狄云这会儿浑身湿透，都是汗，油腻腻的，味儿很大，迎风能飘十几米远。
徐婧蕾走在他身边，轻轻皱了皱鼻子，倒也没嫌弃，道：“你还会打篮球呀。”
狄云嘚瑟：“是呀，咱可是运动天才，像乒乓球了，羽毛球了，足球了什么的统统都会。”
当然…这是吹牛的。
他也就篮球和乒乓球还行。乒乓球就不必说了，这可是国球，只要上过学的基本上都能甩两拍子。足球就没什么天赋了，一脚开出去尽是些高射炮的玩意儿，打飞机是没问题，进球估计有点难。至于羽毛球，太过小资情调，压根就没接触过。
女孩肯定不相信他的话，自动忽略掉，说道：“以前我只看过足球比赛，不太喜欢篮球，今天看了一下感觉也不错。”
“主要是因为有我在场上纵横捭阖才好看。”狄云恬不知耻地呵呵笑道。
“戚…”徐婧蕾白了他一眼。
下午的天气有点闷热，简单走两步就出一层细汗，黏在身上不太好受。
徐婧蕾用手拨了拨黏在脖子上的发丝说道：“夏天真的太难过了，院子要是有个游泳池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着可是有心呀。狄云眼睛一亮，说道：“要不，星期天咱们去游泳馆游泳吧？”
“不去。”
狄云继续蛊惑：“我听说游泳很锻炼身材的，形体课老师不都建议女孩子多游泳么，有助于塑形和培养气质！”
任他说得唾沫横飞，结果人家女孩根本就不上当，高冷地白了他一眼，给了俩字：色胚！
狄云还待继续游说，见刘琳跑了过来，赶紧闭嘴不言。
刘琳之前将豪言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带了三百多块钱，吃个饭估计是够了，但要是再加上唱歌，肯定不够，有点坐蜡，这会儿是过来求助的。
将徐婧蕾拉到边行小声问道：“你兜里这会儿有钱没？”
徐婧蕾翻开自己的包，里面也是三百多，递给刘琳后说道：“哎，那个…”她原本是想问问狄云身上带钱了没有，不过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不宜和他表现的太过亲近，便又转向刘琳“只有三百了，你先拿着，不够了到时候再说吧。”
班级聚会，没有去太原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那家川菜馆里面。
只要上了酒桌，不管平时关系好还是坏，都能喝上两杯。狄云不主动找人起哄，但只要有人端着杯子过来，他也是来者不拒。
接下来还有节目，所以餐桌上气氛虽然浓烈，但酒喝得并不多，没有人趴下。
去唱歌的时候有俩人不愿意去，离开了，都是男生。狄云原本也是不打算去的，他自己的嗓音自己清楚，哼两句自娱自乐一下还可要，要是拿出来献丑那可就真的是献丑了。
不过没等他说出离开的话，女朋友一个隐晦的眼神瞟过来，他就闭上了嘴巴，乖乖地跟着。
这个年代的ktv还是vcd或者dvd系统，逼格简直低到爆，但一群人在里面疯的很嗨。他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基本上没有会唱的歌，也没人找他喝酒，再加上闷热与吵闹，就想出去抽根烟。
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晚风徐徐出来，带着夏日里难得的凉爽。
狄云蹲在路边抽完一根烟，安静了会儿，早上形体课上老师讲的那些话又从脑子里泛出来。
站起身，将已经熄灭的烟蒂弹进垃圾箱，理了理衣裳。开始在路灯下迈步。
刚开始挺随意，走着走着就变得不自然起来，走到下一个路灯又返回来，最后差点快成顺拐了。
“还真是这样，不能太刻意，越刻意越不会。”
他这会儿就在验证形体课老师说的那番话，怎么才能走出一个自然来，怎样才能走出风格和独有的气质。
气质这个词很难捉摸，不过他能感受到就自己刚才走的哪个来回，肯定和气质这个词不搭边，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僵硬的像是一只摇摆不定的鸭子。
摇了摇头，开始按照老师说的那样，在脑中构建情境。
第一个场景是刚放工的农民工。一边和旁边的工友大声闲侃，一边迈着外八字往前走，嘴里还不时地说上两个黄段子哈哈大笑几声。
也就这条街上人比较少，走在两个路灯之间的黑暗处，没人发现他的诡异，不然分分钟被送到二院去。
第二个场景是小偷。大夏天没有袖头可以笼着手，双手便自然地垂在两侧，随着小心迤逦的脚步往前走的同时，手指还轻轻搓动，好似有一张薄薄的刀片在手指间上下翻飞。脸上的表情是镇静的，唯有一双眼睛特别不老实地扫来扫去。
第三个场景夏天晚上街边下棋的老爷们。上衣脱下来搭在肩上，一手缓缓摇着竹篾扇，一手拿着棋子举棋不定，皱眉沉思一会儿，然后咬牙将棋子拍下：“对車！”
他随着心中的构想而展现不同的画面，自己大概是看不到的，但是短短时间形体和气质变了三次却是真真的。农民工大大咧咧和苦中作乐，小偷的缩身隐形和镇静中蕴含小心，老爷们儿的袒胸露乳和下棋时的迟疑不决。
等他想要构建一个高大上的场景，将自己想象成皇帝时，忽然发现脑中没存货，根本想象不出来皇帝是个啥样的。前三个场景中的角色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可以信手拈来，演出神韵。至于皇帝嘛，估计再活十辈子都没机会体验。
只得放弃，将自己又想象成一位成功的大老板，戴着金链子、嘴唇厚厚的那种。
大老板他也没做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大大小小的老板还是见过不少的。
这位老板大概有点倨傲，昂着脖子，背着手，还腆着肚子，撇着腿往前走。
“扑哧…”
狄云赶紧站直身子转过头，刘玫站ktv门前的第一个路灯下，正掩着嘴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呃…没关系。”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刘玫没想到自己出来透透气竟然碰到同学在练习表演，那是表演吧？感觉扭头就走好像有些不礼貌，但之前接触的实在不多，又不知道说什么。
狄云也觉得不太熟悉，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唱歌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发能遮丑，短发能彰显美丽。班里的女生好像对自己的容貌都挺自信的，一水的短发。
刘玫就是短发，剪得很齐，堪堪遮住耳朵。自然，也很漂亮。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姑娘的声音很美，听着是一种享受。
狄云这会儿却没心思享受，只觉得两个不太熟的人站在这里有点不自然。一个看着夜色，一个盯着路灯，有些傻气。
“是啊，里面是太闷热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
“嗯。”
狄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刚才在练习…表演？”过了会儿，姑娘终于收回仰望星空的眼神，望过来问道。
第一次见到这姑娘的时候觉得挺小的，就像妹妹狄小雨一样，稍稍一打听，结果真的年纪很小。十六岁就考上了电影学院，现在才将将十九岁。
“没事瞎闹了一下，呵呵…”狄云回答道。
“我看着刚才怪怪的，演的是什么？”姑娘继续问道。
“就是一个大老板，也不知道对不对。”狄云摸摸鼻子。
“那肯定是暴发户喽…”
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微翘，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两个人谈话，只要没有了那种怪异的沉默氛围，说上了话，就会慢慢变自然。
狄云不在拘谨，笑道：“本来想试着演一个王公贵孙什么的，结果发现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个古代贵族是个什么样的做派和气质，自然就展现不出来了。”
姑娘双手背在身后，路灯下轻轻跳了几下，洁白的裙边也随着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这就是咱们为什么要去写人物速记的原因了，想要表现出来，首先脑海里必须显得有印象和轮廓，不然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表现。”
狄云点点头：“是这个理。”
“你可以去请教形体课老师，她就是专门研究人的形体以及气质这方面的，肯定对各类人的肢体表现以及气质展现有详细的说法。”
当氛围变得轻松时，话也就多了，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直到里面的k歌结束，有人摇摇晃晃从里面走出来趴在路边吐的时候才结束了谈话。
狄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女朋友还没出来，便进去看了看。
徐婧蕾也喝了点酒，还算清醒，就是脸蛋儿通红的厉害。刘琳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趴在沙发上软塌塌的，拉都拉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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