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就这么说再见
季节轮换，已经是人间四月天。
小萝莉八岁了，转眼就可以读三年级了。
“恬恬，要见到爸爸了。”——有一天，从妈妈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小萝莉很开心，小脸蛋红扑扑的。她不知晓爸爸是什么人，只不过看其他的小孩子有父亲，很是羡慕。
她的爸爸是怎样的人呢？
小萝莉拼命地回想，却没有任何的印象，好像只有在梦中才见过，爸爸的脸庞很是朴素迷离，仿佛被雾气笼罩般看不清楚。
于是，小萝莉很感兴趣地听何采描述——是妈妈留学时候认识的同学，许多年过去了，妈妈虽然和爸爸保持若有若无的联系，她不知道爸爸现在的职业状况。
当然，何采没告诉小萝莉太多的事情。
比如，她留学时回了国，就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本来她的父母都劝说她趁着还未出生，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何采不忍心下手，想着肚子里存在的是一条生命，固执地要生下来。
后来，由于这件事，和小萝莉的外公外婆的关系闹得很僵，外公外婆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外孙女。
再后来，一张化验单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hiv抗体呈阳性，感染了艾滋病毒。
小萝莉是早产儿，做手术的时候输过血，何采她担心小萝莉也感染了艾滋，检验了发现并没有感染，才放下心来。然后何采想不出是怎么感染，自然认为是医院的过错，不过没有证据，无计可施，医院也矢口否认，声称手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天使降落凡尘总是多灾难。
何采觉得是这样，从一出生下来，女儿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也许是感染艾滋，她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生活的全部重心就在女儿身上，比其他的父母更有耐心地教导女儿，精心地把女儿养成小天使，女儿也如她想象般灵慧可爱，比其他小朋友更出色。
一直以来，她没把小萝莉的存在告诉小萝莉的爸爸，有一天好像顿悟了，以后照顾不了女儿怎么办，突兀地去联系小萝莉的爸爸，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小萝莉不知道很多事情。
这个时候，小萝莉渐渐地了解爸爸的情况之后，忽然有些害怕，见到爸爸之后，要说些什么，该怎么做呢？
爸爸是一个外国人，意大利名字叫manuel，翻译过来叫曼纽尔，真是不好听的名字。
小萝莉回忆起来，有一回她和姜晨去海滩上，听到几个外国人闲聊，感觉外国人好奇怪。
如果是姜晨，他会怎么做？
小萝莉自动代入姜晨中，想象姜晨遇到这种状况的行为会怎样。
小车开动了，她还没有考虑清楚。何采带着她一路前往飞机场，小萝莉趴在窗前，望着飞驰而过的楼，清澈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里是江海市的机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萝莉和何采就站在候客厅等候着。
“那就是爸爸。”
何采在人群之中搜索着，忽然笑着说道。
“爸爸就是他？”
小萝莉好奇看着从远处走来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轮廓分明，给人一种硬板严肃的感觉。
外国男人垂下眸子看着小萝莉，精致如洋娃娃一般，露出一丝微笑，用标准的英语说：“恬恬，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萝莉抬起头，看着外国男子，却悄悄地攥住妈妈的手。
男子摸了摸小萝莉的头。
三个人在街上找了个咖啡馆，聊了聊最近的近况。小萝莉突然看到爸爸，虽然尽量想和爸爸亲近，但却很难对一个陌生人露出笑容。
曼纽尔，却笑得很温和。
然后何采找了个借口离开，小萝莉不太愿意地和爸爸坐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何采离去的街头，眉头渐渐蹙起。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小萝莉忽然疾步跑到街上，望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好像已经意识到什么，眼泪冒个不停，悲戚的哭音地久久回荡在大街上。
小萝莉长得太精致了，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曼纽尔温柔地哄着女儿，被众人看着有些尴尬，好像被当作拐卖儿童的。
只是小萝莉并没有理会他。
接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萝莉忽然跑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说了家里的地址。自然，曼纽尔不会让出租车开走的。
“恬恬！”
曼纽尔说着蹩脚的中文，按照计划，他是马上带着小萝莉乘坐飞机去外国。
“你敢拦住我，我就大喊，说你拐卖儿童！我要找妈妈！”小萝莉生气起来像是发怒的小狐狸。
于是，曼纽尔傻眼了，只好带着小萝莉坐出租车回何采家。
“坏妈妈！”
“敢扔下我！”
“哼，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小萝莉坐在车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还撅起嘴，很不爽地嘀咕着。
小萝莉很快就回到家。
这时，何采还不知道小萝莉回来了，眼睛红红的，在家里哭成泪人，等到听到了开门声，看到了小萝莉自己用钥匙打开门，完成懵呆了，不知所措。
“坏妈妈，你再丢下我，我真的生气了！永远都不原谅你！”
小萝莉眼睛泛红地走了过来，当面“指责”何采，然后整个人扑到何采的怀里，紧紧地攥住何采，就是不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
何采紧紧地抱着小萝莉，发出压抑的哭音。
曼纽尔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地看着小萝莉，忽然走了过来，对着何采，说了一句话——“我们结婚吧，你和我一起去国外。”
当然，他早知道何采感染了艾滋病，也知道他对何采没有爱情，只不过他看到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内心的某一根弦被触动了，忽然想要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儿。
何采怔怔地看着曼纽尔。
也许她的女儿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
……
小萝莉不想离开华夏。
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八年的时间足够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记，可是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好像会很开心。
爸爸答应要和妈妈结婚。
这是第一次，她看见妈妈笑得那么开心。
于是，她保持沉默，只是经常呆怔地看着姜晨送她的八音盒——那是姜晨送她的生日礼物，定制的八音盒，还有姜晨自己弹奏的卡农。
不过，什么人都没有妈妈重要。
……
……
就这样，生活之中突然就没有小萝莉，姜晨在学校突然就看不见小萝莉，听到的只有小萝莉转学的消息，只能怀着灰暗的心情，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原来那是小萝莉坐的位置。
好伤心……
他的萝莉养成计划呢……
呃，好像养成是想多了，但是当小萝莉离开的时候，真的有点想念……
好无奈……
难得有个合得来的同龄人，所以他要怎样发扬华夏的优良传统，尊老爱幼啊……
哎呦，爱幼。
一想到这点，姜晨心里好蛋疼，但对他心里这种奇怪的想法，并没有其他奇怪的想法。
他只喜欢小萝莉，不喜欢其他小孩子。
分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爱情电影中，年少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最终会戴上无名戒指，好像王子和公主一般地生活在一起，更多的是再也没有联系，彼此变得陌生，仿佛完全不认识对方。
人生是会错过很多事情。
纵然他是重生者，也无法挽留这遗憾，干预小萝莉父母的选择，世界毕竟不是为他一个人而活。
姜晨心情有点郁闷，他没有掌控别人的欲望，不过真的是开心不起来。
池海冬轻叹着看着小儿子一直沉默不说话。
只是，一个月之后，忽然收到了来自意大利的信封。
署名是恬。
姜晨拆开一看，信封里有一张信纸，还附着几张小萝莉在阳光下的照片，笑靥如花。
触摸到信封，姜晨还是有些怀念，好久没有写过信了，后来网络太发达，根本不会去写信，写信还担心没地方寄出去。
不过，姜晨看着小萝莉稚嫩的笔迹，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哼哼，养成很有效，小萝莉没有忘记他，还懂得写信给他。
好吧，还是打住吧。
来信写到——
“哥，好想你。”
“我每天上学都想你，不过这里的同学待我很好，不然我一定会哭死。”
“没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我变好自信。卡农我练得很熟，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你有没有很想我，哥？”
这是什么问题，真是不可爱。
还有，内容好幼稚，姜晨嫌弃地看着信封几眼，才拿起小萝莉的照片，愉快地端详起来——依旧是熟悉的天真浪漫的笑脸。小萝莉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阳光轻盈地跳跃。
内容是好幼稚，感情却很真挚。
不小心就压了韵。单单就这点就满分了。
姜晨想了想，拿起笔，在回复的信纸上写到——
“一点都没有很想你，我有好多好听的曲子，想听就多给我写信，知道吗？……昕恬，我会来找你，你一定要努力学习，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你，还有，一定要和妈妈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是的，一定要幸福。
他也要开始新的生活，前世的人和物完全模糊了，认识了新的人和物，感觉很不一样。
有点很开心的感觉。
未来还不知怎样，一切等长大后再说吧。
最后，真的要长大了。
ps: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以后想到，后文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