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二章 新的道路
即使平日一直秉承理智冷静的战斗风格，但卡戎本质上依旧是最疯狂的战争骑士，当战斗烈度能够刺激到他的时候，套在他身上的枷锁就会接连崩碎。 ..
血液变得更加炙热滚烫，动作的拉伸中，肌肉纤维拧得更紧，鼓动着更加动人心魄的力量。
“混沌的信徒，这就是野蛮的力量！”
充满力量的呐喊压下所有杂音，此时的卡戎血脉贲张，积攒汇聚的力量达到他所能承受的巅峰，于是下一刻，抬起的奔雷靴重重踏下！
轰隆！
沉重力量坚定不移地朝四周扩散，扭曲波纹肉眼可见，波浪似地一掠而过，即使具现化的能量依旧庞大，没有拜厄斯的及时调控，被黑暗力量侵蚀的薄弱节点也同样维持不住平衡。
整艘海船的甲板几乎全面崩裂，不是坍塌凹陷，便是在板块挤压中电掣般凸起，密密麻麻的沟壑裂缝开始绽放毫芒之光，并迅变得明亮刺目。
经由混沌粒子重聚的拜厄斯，眼中所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眯起眼睛，在光芒淹没过来前，虚幻的身体已经变得模糊。
如果说天骑士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叱咤苍穹的力量，那么施法者实力质变最突出的，就是将羸弱的身体元素化。
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能量攻击，都无法再轻易覆灭他们的生命之火，而主动解离自身形体，更是将伤害降得更低。
此时拜厄斯所做的正是这样，只是这些掌握混沌力量的人，所能完成的事情终究远远不止于此。
“试炼者，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出色，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混沌信徒最不惧怕的就是能量冲击。”
“即使你费劲心机击垮这艘能量凝聚的战斗器具，对掌握混沌之理的我来说，不过重新吸纳它们，就能再凝聚出来，你依旧逃脱不了被碾压的命运！”
蕴含意念的波动传递到卡戎脑海中，感知中的能量潮汐也隐隐浮现一张扭曲的面孔，这张面孔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吸纳着周围的能量。
危机紧兆频频挑动神经，卡戎眼中去浮现一缕惬意享受，熟悉的情绪渐渐充斥内心，使得心脏的搏动变得更加强壮有力！
想起第一次见识到凡力量的震撼，第一次争斗厮杀的惊险，在人山人海的战场中披荆斩棘，纵横尸山血海，奔行辽阔天空，他追逐力量，不正是为了战胜这些征途中所遇到的强劲对手么？
即便遍体鳞伤，即便多次险些从生死恐怖的钢丝上坠落，即便半年前，被更强者的投影逼到绝境，碎裂了长期厮杀中建立的骑士之心，他也未曾感到畏惧，对战斗的渴望反而更加炙烈！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念，才让他能够以并不算十分出色的资质，不断地在战斗中突破自身极限。
此时此刻同样如此，卡戎感到自己的意志、斗气、肉身，开始快震颤同样的频率，意识海映照以往无数推理与经验，以及各种敌人的手段，某种感悟迅成型并生蜕变。
海船内部彻底坍塌，凝聚的能量碎片随着爆炸的力量向四周溅射，然而在拜厄斯的施法下，大部分被强行吸纳到他所在的方位，但是就在他即将吞噬的时候——
“混沌的信徒，你见过真正的黑夜吗？”
接连爆炸的轰隆声响中，略带冷冽的低语幽灵般出现，在空中萦绕环旋，渲染着令人畏惧的氛围！
当简短话语进入袅袅尾音之时，无尽的黑色潮水侵袭而出，将目光所及的事物统统吞没，所有暴躁的力量都陷入死一样的沉寂，让人感到冷风突然吹过脖颈的惊悚。
滋滋——滋滋——
能量碎片被黑暗腐蚀着，化作粘稠的液体向不可测的下方落去，混沌的吞噬特性在这一刻仿佛失去所有力量，根本无法染指这些被侵染的能量。
黑暗秘术？
拜厄斯重新在空中凝聚身体，他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冷静地握住凝聚出来的长矛法杖，环身划出一个完美的圆。
层层扭曲屏障相继浮现，正是防护能力极强的法术护盾，只是这些护盾，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消融，如同烂泥一样淌落。
光明教会致力于打击黑暗种族，收录的典籍记载了无数黑暗秘术，拜厄斯遍历过这些典籍，但他根本找不到与眼前深沉黑暗相关的秘术。
能侵染更高等的混沌力量，并让他感到如此强烈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噔！冰冷寒意笼罩下来之时，拜厄斯蓦然转身，后方数百米外，一轮暗红残血的月亮正悬空而立，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名血族强者出手了？！
拜厄斯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样的念头，但是在“月亮”越来越清晰之后，他便推翻了先前的结论。
陡然出现的根本不是血族的月亮，而是一枚冰冷的眼眸，卡戎挺拔的身影正立在中央，手中还握着先前投掷出去的黑铁剑，只是这柄剑器表面上已经布满斑驳裂痕。
似乎察觉到什么，拜厄斯眼中闪过一缕异色，在这样的战斗中都能够突破，也难怪神主的目光会落在对方身上。
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并不符合他的本意，他是来引领对方感悟混沌奥义，但是对方却谨慎地没有使用吞噬力量相抗，反而凭借不同的手段来破坏他所夺取的庞大力量。
循环渐进的指引看来是行不通的，唯有彻底地摧毁对方所有信念，才能让混沌扎根到对方的灵魂深处。
拜厄斯眼神陡然变得严厉，身上爆出恐怖的威势，混沌力量开始展现出其狂暴的一面，顶着黑暗力量的腐蚀，强行撑开一片广阔的空间。
庞大的龙卷风暴以他为中心，席卷成千上万的棱片晶体，海船的形态迅再现，只是这次船体布满勾刺，船头更是探出正在蓄能的炮口。
没有任何先兆，浓缩的能量光束直接激，径直射向空中的暗红眼眸！
一直没有反应的卡戎霍然抬头，喉咙出杀机四溢的嘶吼，装载他的巨大眼眸当即绽放出赤红的光芒。
正面袭来的光束还未靠近，就被硬生生蒸到彻底消失，同时黑暗空间仿佛有无数活物被唤醒，并疯狂地朝眼眸所在汇聚。
这次黑暗侵染的对象不再是异种能量，而是将目标选为卡戎自己，一缕缕黑气进入巨大眼眸，直接灌注到他的身躯当中。
被作为容器的巨大眼眸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整个爆裂开来，乍然出现的血光中，卡戎猛然暴涨为十余丈高的巨人。
高大恐怖的轮廓映入拜厄斯眼中，使得他瞳孔紧缩，他自然一眼看出这并非纯粹的血肉之躯，而是虚实转化的体现，只是与混沌之理并不相同。
燃烧的黑炎凝聚成铠甲覆盖在身上，狰狞凶煞的黑暗之章又在铠甲上生成，新身躯孕育着连卡戎都难以掌控的力量，似乎随时都要炸开，他不由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踏步向后蹬去，数丈空间顿时坍塌。
每一寸空间都在剧烈震动着，重新恢复的黑暗遮蔽了拜厄斯的视野，但他知道对方正朝着自己奔行。
于是他举起长矛法杖，口中出艰涩之音，海船铁锚开始晃动，混沌海涛翻涌，再次以坚定的威势朝前方碾压！
双方都是抱着决绝的意志，想要摧垮对方，这时候卡戎脑海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无法抑制的杀意驱使着他毁灭敌人。
乘风破浪的海船迎面冲来，他侧身沉肩，将冲锋所带来的惯性力量凝聚，同样凶悍地撞击过去！
轰！纯粹的力量毫不示弱地挤压到窄窄的平面中，滚滚波纹扩散而出，穿透黑暗所覆盖的区域，湮灭粉碎着教堂剩余的一切。
尽管先前整座教堂全部坍塌，但边缘处还是有侥幸未死的精锐，只是这次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没有再庇佑他们，夹杂着混沌与黑暗双重力量的波纹掠过，他们就和埋藏在废墟中的白银十字架一样，彻底被解离成粒子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狭窄的屏障中，殷红的鲜血被喷吐到地面，主教夏普容貌枯槁，双手捧着明暗不定的圣典，再不复先前的意气风。
哈代神甫身上的力量更是所剩无几，只是抿着嘴唇沉默着，被强大到无法理解的力量一步步逼向死亡，徒劳无用地挣扎，对他们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东柏战境乃是四战之地，时刻都有战斗生，死亡更是常有之事，但像这样整座教堂被轻而易举地破灭，对教会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而更可怕的是，教会中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潜藏的危险，此时正野心勃勃地开拓新教堂，分散原本就并不强大的力量。
像第四教堂这等防御力量，根本无法阻挡拜厄斯这种信仰罪孽的叛徒，以及此次入侵的黑暗强者。
不过此时想这些也已经晚了，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只希望第四教堂的覆灭，能给其他人敲响警钟。
...............
混沌与黑暗的角力，最终还是前者更胜一筹，海船将卡戎撞出黑暗空间，又抬起船尾，以绝烈的姿态撞向地面！
“试炼者，你这样只是死路一条，只有放弃这种劣质的能量，尝试吞噬万物，执掌真正的混沌之后，你才能打败我！”
拜厄斯厉声呵斥，脸上罕见地浮现愠怒，长矛法杖重重击在海船甲板上，无形波动扩散而出。
混沌力量不断涌入舰的炮口，很快强烈光束激射而出，正面轰在卡戎的胸膛上，能量铠甲当即爆裂，血泉从黑黝黝的洞窟中狂涌出来，从空中倾洒而下。
受到重击的卡戎只是眼神变得更加疯狂，坚定地抱住海船，蕴含他的意志，并被战血淬炼过的黑暗力量经由他的身体，不断侵染船体。
这种蜕变演化的新品种力量，严格来说并不精纯，但完全越了原本的特性，能够抗衡侵蚀混沌能量，而这也是令拜厄斯开始惊怒的原因。
“冥顽不灵！”
拜厄斯眼神彻底变得冰冷，他不仅没能完成神谕所交代的任务，还将神主所注视的凡人雕琢为失败品，自己是何等无能可笑！
这一刻他不再将卡戎当作试炼者，而是妄图颠覆混沌至上的忤逆者，唯有消灭对方，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海船推动力再次增强，凝聚在卡戎脚下的晶体平面接连崩碎，此时已经不是他主动环抱，而是被迫扛着千万钧的沉重，但继承拜厄斯大部分能量的具象化海船同样内部同样被黑暗力量疯狂侵蚀。
这已经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争锋了，要么黑暗侵吞混沌，拜厄斯被反噬重伤，要么卡戎在这之前被碾为肉糜。
“承受混沌的愤怒，亡于无尽痛苦当中吧！”
听到拜厄斯宣告式的结束语，卡戎眼中红芒骤闪，黑暗力量再次拔升，达到新的高峰，在砸入地面之前整个人拔立而起，将暗劲力量反向传递回去！
轰隆隆~被削灭多次的地面剩下的已经是坚固岩层，但在巨力下，还是如同易碎陶瓷一样，整个地面爆裂成无数飞溅的碎片。
最令人震撼的却并非这一幕，而是卡戎仰天竭力嘶吼，在压碎地底百米之时，强行止住海船无尽冲势。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他的双臂猛然膨胀，硬生生地，将摇摇欲坠的海船掐爆！
能量凝聚的船体被腐蚀成黑色烂泥，淌在地面上，卡戎大口喘着气，腾腾热气从庞大身躯上蒸腾，鼓涨的血管像一条条蟒蛇缠绕，胸膛更是剧烈起伏，但这场战斗终究是他胜利了。
“混沌的信徒，原本前来寻找你，是想要了解暗黑神会的来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纠结在这样的小事上了。”
在卡戎眼神变得释然之时，某道无形枷锁顿时断裂成无数截，他直接伸手抓住虚弱的拜厄斯，“与你的战斗，让我看到新的道路，能够对抗镇压混沌的道路，尽管它还不够完美。”
大部分力量被腐蚀殆尽的拜厄斯战斗力所剩无几，元素之体更是无法维持，他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冷漠地道：“你将意志、躯体、斗气三者融合，只不过是自寻死路，这种带有缺陷的力量根本不能与混沌相提并论。”
“这么快就看出这种新力量的本质，但是这些不劳烦你关心了，黑暗才是你的归宿......”
火簇从手掌中燃起，渐渐将这名混沌强者吞没，卡戎默然伫立在深陷的地坑当中，暗红眼眸变得无比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