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圣妖遗脉（下）
慧觉菩萨的出手极为果断，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完全按照感觉来控制，这一刀也看成是神来之笔，即便是徐长青面对了，恐怕除了硬挡以外，也很难避让开来。徐长青尚且如此，体型庞大的巨蛇就更加无法躲避了，更何况它此刻还是以固守为主的蛇盘法阵的方式困住慧觉菩萨，更加使得它的移动速度降低了很多。
毫无意外的，慧觉菩萨的琉璃戒刀劈砍在了蛇躯之上，其表面浓烈的血气之力和妖兽精魄之力被瞬间劈开，其坚如灵宝的鳞甲也无法阻挡戒刀刀锋，层叠六圈的蛇躯像是被切开的黄油似的断裂开来，整个血气圆球也随之被劈成了两瓣。
虽然自己的出手超乎想象的成功，一切都比他预计得更加完美，但慧觉菩萨却并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反倒露出了诧异和惊色，并且快速的将那琉璃戒刀收回，化作一层琉璃佛光笼罩全身，由攻转守。
然而，慧觉菩萨的决定和动作都非常正确，但面对有心算计的巨蛇而言还是慢了半拍。原本应该被劈成十二段的巨蛇身体在断裂开来的时候，其形体便瞬间缩小了上千倍，周围所有的血气全都随着其形体一同缩拢到了一起，令其变成了一条一尺长的血色小蛇。跟着便看到这条小蛇化作一道血光，趁着慧觉菩萨收手回防的机会，靠到了慧觉菩萨的身边，然后看似简单的在后颈部点了一下。便钻入到了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慧觉菩萨出手到巨蛇变小逃离，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一旁的大威德怖恶菩萨只是眨了一下眼，便发现眼前的情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之前庞大的血气圆球消失不见，只剩下其师尊慧觉菩萨盘膝坐在了血气圆球所在的位置，身上佛元鼓动，周身以琉璃法身之态出现。如果他不是确定眼前之人是真的，周围依然还是那个血雾空洞。或许他已经认为自己中了招，落入到某个幻境法阵之中了。
不过大威德怖恶菩萨也并非愚钝之辈，他很快就从慧觉菩萨身上的情况猜到了刚才是其师尊在与人斗法，而那个斗法之人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感觉到再无胜算，于是收手遁走。弄清楚情况后，他立刻飞到了其师尊身旁，提神戒备，身上之前所准备的佛宝法器也被他祭出，化作一尊尊韦陀金刚耸立在周围，组成了一个曼荼罗佛阵。
“师尊……”在布防好了以后，大威德怖恶菩萨才转头朝慧觉菩萨行礼，正准备询问刚才的事情，但他却发现现在慧觉菩萨的情况实在不妙。立刻不再言语，运转自身佛元，通过秘法加持在慧觉菩萨身上，提升其法力。
只见，此刻慧觉菩萨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死寂一般，虽然身体化作了琉璃金身，内外佛元鼓动，体内佛国更是响起了真灵梵唱，但他身上却并没有半点生机，像是已经死了似的。他原本应该光彩万千的琉璃金身此时也变得有些暗淡。在其后颈部有一片散发出死气的难看黑斑正在一点点向四周扩赞，到现在已经围住了三分之二的脖子，和覆盖了整个后脑勺。
此刻慧觉菩萨正在用净世琉璃佛焰来焚烧这块黑斑，但即便这样也只是将其遏制住，不让其扩张。直到大威德怖恶菩萨将自身佛元加持在其身上，才使得净世琉璃佛焰逐渐将那黑斑一点点的炼化。最终只有作为源头的哪一个小黑点无法在被炼化，根深蒂固的扎根在那里，就仿佛其天生的一点黑痣似的。
“够了！不必再继续加持佛元，为师没事了。”在感觉到最后一点黑斑无法被炼化后，慧觉菩萨将净世琉璃佛焰收回，同时运转法力，修复刚才被黑斑腐蚀的经脉血肉，并且吩咐了大威德怖恶菩萨一声，然后又微微叹了口气，道：“为师倒是有些小看那巴九了，这么多年过去，修为提升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他的实力也提升到了非同一般的境界，这一身蛇毒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师尊恕罪，弟子若是早来一步……”大威德怖恶菩萨面带愧色，虽然慧觉菩萨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得到刚才的交手十分危险。
“你不用自责，就算是你来了，也没有用。”慧觉菩萨打断了弟子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它如果想要用以伤换伤的方法来对付为师，你就算在这里也无法阻止，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毕竟巴九已经掌握了其本命血脉，拥有小天位天仙的法力，你现在的修为恐怕很难挡下它的攻击。”说着，他又思考了一下，疑惑道：“只不过让为师好奇的是它竟然能够在天道限制下运用小天位天仙法力，还不会引起天劫，恐怕他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听到慧觉菩萨提到巨蛇受伤了，大威德怖恶菩萨便有些心动，询问道：“师尊，现在我们怎么办？是否应该追下去，解决掉这个祸害？”
慧觉菩萨听后，也有些心动，虽然他体内的蛇毒没有清理干净，需要分出一部分修为来压制剧毒，不让其复发，但剩下的修为若是和大威德怖恶菩萨配合得好的话，未尝不能将这个困扰自己多年的心腹之患给解决掉。可是，在想了想之后，他看了看周围快速靠拢填塞空洞的血雾，又摇头否决道：“不用了，我们现在恐怕很难在这血雾中找到它，就算找到它，也很可能会有人出来阻止。”说着，他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你和其他人去哪里了？”
大威德怖恶菩萨一边将周围的佛宝收回，一边将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慧觉菩萨听，而慧觉菩萨在听后则双眉紧皱，神色也变得格外肃然。他很清楚是这血雾中的神秘存在将自己这个如来大成就者之境的弟子像是操控棋子一样移来移去，目的在他看来应该就是为了打破他与巨蛇巴九之间的平衡对峙，逼他们提前动手。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感到庆幸，自己能够在不知道外面具体情况之下，果断的抢先出手，否则要是让巨蛇巴九准备妥当的话，那么他就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受一点毒伤了。
在想清楚一些事情后，慧觉菩萨有不禁生出疑惑之心，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显示能够将我们当作棋子一样摆弄的力量吗？”
慧觉菩萨在对徐长青的用心感到疑惑的时候，已经远远遁逃的巨蛇巴九恢复到了原来巨蛇的模样，并找到了一处拥有灵脉的陆地碎片，借着这里微弱的灵脉恢复身上的伤势。刚才它的躯体被慧觉菩萨一刀劈成了十二段，并非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被劈开了，只不过它的血脉之中拥有一些奇特且强大的天赋能力，这些能力能够令它即便身躯断裂成了数百节，只要其六阳魁首没有被打碎，就只需要付出一些法力和精血，便能够很轻易的恢复过来。
真正让巨蛇感到麻烦的是每一段伤口上附着的那些琉璃佛焰，虽然这琉璃佛焰乃是慧觉菩萨从净世琉璃佛焰之中悟出的一门特有神通，其威能无法和净世琉璃佛焰相提并论，但其佛焰所产生出来的效果却也非常独到。无论巨蛇用什么方法来驱散佛焰，佛焰始终都能在其伤口重新聚集，这令它恢复伤势变得极为困难，更需要花费大量精血才能彻底的熄灭这些佛焰。
虽然此刻巨蛇身受重伤，但却并未动摇其根本，而且在它看来用现在这样的伤势换取在慧觉菩萨身上种下蛇毒，实在很划算。净世琉璃佛焰号称能够净化诸天万毒，所以它很清楚自己的本命蛇毒不可能给拥有净世琉璃佛焰的慧觉菩萨带去很大的伤害。不过它原本也没有打算依靠这蛇毒直接伤害慧觉菩萨，它所期待的是蛇毒之中蕴藏的其他手段所带来的效果。这些手段使得蛇毒根本不可能被化解，就算净世琉璃佛焰也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蛇毒会完全和慧觉菩萨的肉身融为一体，其效果不单单会逐渐削弱慧觉菩萨的修为，还会像是境界屏障一样让其修为永远无法提升。
除非慧觉菩萨换过一具躯体，方才能摆脱此毒，只是慧觉菩萨多年来的修为全都凝聚在这琉璃金身之中，让他放弃肉身，就等于是放弃了他这数千年的苦修。它就是要这个效果，要这蛇毒就像是它身上那些源自圣妖谷百万妖众、充满怨恨和绝望的精魄一样，永远伴随他，永远折磨他，直到一切消失。这一刻它笑了，笑得很开心，为自己能够收到第一笔血债而感到高兴，而一个本不应该拥有任何表情的蛇脸上，却显露出人族才有的笑容，看上去显得非常诡异。
身上的伤势和修复伤势损耗的精血让巨蛇巴九无法在维持该有的清醒，它不得不陷入类似冬眠的沉睡之中，让自身的妖元精血自行修养伤势，而其沉睡来得太快，快到它根本无法事先做出一些预防意外的布置，就这样盘曲在陆地碎片上，不省人事。
就在巨蛇陷入沉睡后没有多久，一片血雾将周围笼罩起来，就连那块陆地碎片上的残缺灵脉也无法阻止血雾蔓延过来，很快血雾就完全将陆地碎片和巨蛇包裹起来。过了没多久，血雾重新散开，陆地碎片和巨蛇也从血雾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