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中庸之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始终一副平易近人样子的儒生文士，贾晟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颤栗，仿佛面前的人是一个洪水猛兽一般，一种并非单纯源自气势的压力直接出现在他的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想要拜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那个人就是一直被其视若父亲、视若神明的化石老人。
只是贾晟并不知道，徐长青之前交给他墨玉的时候，虽有防备之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其郭家后人的补偿，没有太多暗算的含义。这块墨玉本身并没有设下任何陷阱，只是因为魔性本身善于侵蚀，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佩戴着的心性，让佩戴着对拥有同样魔帝魔气的人产生出善意和好感。虽然当时徐长青对贾晟的出现有些疑惑，但也仅仅只是疑惑，并没有上升到怀疑的程度，给予其玉佩，也仅仅只是想要结个善缘，等到了血神宗可以多一个帮手，甚至也存有一丝必要时将其扶持起来，间接控制血神宗的想法。
只是徐长青也没有想到作用会这么大，这个有备无患的举动得到的收益更是无比厚重。他知道了很多就连仙宫也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其中也可能是仙宫知道，但因为事不关己，有些不屑一顾，连存档都没有留下。此外，他也清楚的认识到化石老人的触角已经不单单只是覆盖凡人界，甚至连周边仙家宗门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否则的话，贾晟身上这么多的身份又岂能单靠他一人来掩饰。
徐长青把玩着手中的魔性墨玉。注视着坐立难安的贾晟。话中略含他意的说道：“这块墨玉虽然能够影响人的心性。但对于常人而言影响力很微弱，需要很长时间佩戴才能产生作用，这个时间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但绝不会仅仅只是几天而已。你担心自己进入魔性殿开启魔性时，会失去灵智，看来并非是无的放矢，你的体质的确有异于常人之处。心性很容易受到魔性侵染，这种体质不应该出现在人的身上，到像是妖。”
贾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被徐长青的话戳中了要害，沉默了片刻后，便看到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脸色恢复如常，然后苦苦一笑，道：“我体内的确有着妖族血脉，不过我情愿没有这种血脉。”
虽然承认了徐长青的猜测。但贾晟不愿多做提及，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没有一丝妖气的妖族血脉。实在是古怪！”徐长青反倒对贾晟的情况颇感兴趣，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兴趣而已，既然其本人不愿提及，他也没有继续追索的打算。只见他将手中的墨玉重新放入到金丝囊之中，扔还给了贾晟，道：“魔性殿既然立于血神宗山门之前，必然和血神宗灵脉相合，并非只是进入魔性殿就会被其魔性侵染，只要迈入血神宗山门范围便会受到影响。这墨玉虽然不能帮你安然渡过魔性殿，但抵挡魔性殿外散的力量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等到了血神宗后，你只需将进入魔性的时日尽量往后拖延便是，等我在血神宗内门安定下来，便会安排你进入其中。”
“多谢。”贾晟接过了墨玉，道了声谢，但并没有将墨玉重新挂在脖子上，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便将其从金丝囊中取出来，放入到了腰囊之中，然后又将定心珠从腰囊内取出，放入金丝囊内，挂在脖子上。
贾晟做的事情毫不避讳徐长青，仿佛在摆明了告诉徐长青自己不信任他。对此，徐长青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在意。
“尊驾可知郭家那块玉璜的真正作用？”虽然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但贾晟似乎不想欠徐长青的人情，因为他很清楚欠下徐长青这等人的人情，最后偿还的代价恐怕远远超过这个人情本身，甚至可能是他的性命，于是他便很快想到了一个偿还人情的办法。
“不需要知道！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徐长青似乎不准备让贾晟还这个人情，就在其面前将那块玉璜取出来，直接施法将其震成了粉末，随手扔出了窗外，在风中吹散。
“你……”
见到徐长青突如其来的做法，贾晟一时间也被惊呆了，就连出手阻止的机会都没有，甚至直到玉璜粉末完全被吹散，都还愣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当他回过神后，脸色立刻被恼怒等情绪充斥的激动心情涨得通红，瞪着徐长青的双眼和握紧的拳头更是将他此刻的想法表露无遗，若非他留有一点清醒，或许早就已经上前揪住徐长青的衣襟，施以拳脚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那东西？”极力控制情绪的贾晟咬着牙质问道：“你知道那东西代表什么吗？”
“不需要知道，无论代表什么东西都对我没用。”徐长青轻笑道：“难道那东西对你有用？”
“那……”贾晟被激得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拦截了下来，原本脸上因为激动心情而高涨的血色也像是潮水一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苍白，眼中更是多了一份慌色，这慌色并非是像之前那般伪装出来的，而是真正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这时候的他双眼像是六神无主一般到处乱转，并不时瞄向舱门，大有立刻推开舱门逃离这里的念头，只是他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重若千钧，已经失去双脚控制的他也只能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个待审的囚徒。
徐长青上下打量着贾晟，看不出是笑还是怒，道：“还是我替你说吧！那东西对你很重要，是你成为无上魔的依据，只是玉璜需要进入魔性殿后才能发挥其该有的作用，你不能进入魔性殿，所以只能让我替你走一趟。只可惜我却半路被血神宗的长老提前收为了内门弟子，不需要在走魔性殿这一趟，让你、或者说化石老人的计划大乱，你的心一乱，定心珠的效用就降低了很多，正好被我那块魔性墨玉所侵，令你跑来试探、求助。”说着，他凑到了贾晟跟前，冷眼与之对视，道：“我这个先天魔人是假的，不过你这个先天魔人确是真的，实在是世事难料呀！”
徐长青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到噗通一声，贾晟坐在了地上，已经完全慌了神，充满惊惧之色的双眼看着徐长青，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弄明白了。”徐长青坐回到椅子上，有些自嘲的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有时候还真是感觉到和化石老人这种人合作让人有些头痛，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却要算计来，算计去，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才能理清头绪，看清真相。只可惜我也没有资格去说他，因为我也是这种人，已经习惯的做事方法改也改不了了。”说着，又笑道：“不过这件事我倒是有些佩服化石老人，竟然有胆量在仙家宗门的眼皮底下和血神宗的人合作，创出人为制造先天魔人的方法，不得不说此法若是真的，并且稳定的话，那么整个魔界，甚至整个三界的局面都将为之改变。”
“只可惜那样的方法并不存在。”贾晟感觉到自己在徐长青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也感觉到这或许是自己活着离开舱房并得到对方帮助的最后机会，所以也不敢再有隐瞒，稍微稳定下心境后，便站了起来，如实说道：“我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一个不可能重复的意外，而且我的情况也和先天魔人完全不同，就算是问心石也不可能从我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魔性。”
徐长青听到了贾晟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疑色，跟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过去一把扣在了贾晟的头顶上。就当贾晟以为徐长青是认为自己没有说实话，要下杀手，正准备大声告饶时，一股让人感到祥和温暖的法力从徐长青的手掌传出，灌入他的头顶，传遍全身，让他舒服得想要永久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只是这股法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徐长青便收走了这股法力，然后坐了回去，微微闭目，在想着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贾晟的目光也显得有些古怪，跟着便听到他出言，问道：“这次化石老人吩咐你去血神宗除了监视血神宗和西海水族的动静以外，另一件事可是让你带着那玉璜去见血神宗的某个人，取回一些东西？”
贾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承认道：“不错。”
徐长青无比肃然的说道：“无论你取到了什么东西，我都希望你能够将其先送到我那里去，让我看过之后，再交给你的主上。”
“你想要让我背叛主上？不可能，我不可能照做的。”一旦涉及到了化石老人，贾晟似乎就忘记了生死，脸上也浮现出了决绝之色，直接拒绝了徐长青的要求，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
对贾晟的表现，徐长青也有些赞许，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又道：“如果这是你主上本来的意思呢？”
“什么？”贾晟愣住了。(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