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清除伤势(下)
在迈入车厢的那一刻,宁舒怀就感觉到了车厢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其中一男一女显然是一起的,他们占据一边的上下卧铺,虽然都躺在床上看书,但眼睛却不时的朝另一边瞟过去,女的眼中多少含着一丝恼怒之气,男的则更多的是警惕、提防。{中文.
}至于剩下的那个男人则像是完全忽略了车厢里的另外两人,甚至连刚刚进入车厢的宁舒怀都没有理会,躺在上铺靠在枕头上,拿着一本领袖语录仔细的看着。
作为侦察兵出身,而且还在军队里专门负责反特工作的宁舒怀在见到任何异常情况后,都习惯性的观察任何可疑的细节,并加以分析,这次也不例外。在他的观察下,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可以说是一目了然,虽然身着便装,但气质、举止都能够轻易看出他们是军队出身。那女的身份应该不低,有一种上位者的倨傲,而那男的应该是女人的保镖,并不魁梧的身材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就像豹子一样,而且即便是躺在床上,其姿势也始终保持在能够发起任何攻击的状态,微微鼓起的腰间更表明了他时刻将枪械戴在身上。
相比起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底细的这一男一女,另外一边的男人则让宁舒怀有些看不透。乍一看,这个相貌清秀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强烈的书卷气质也表明他只是一个学者、文人,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却怎么都让人感觉到有些怪异。
首先,这个男人身上的文人气质的确很明显,但这种文人气质和解放后的读书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反倒像是解放前民国时期、甚至更早些的文人,而这种戴着古韵的文人气质出现在一个年纪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身上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此外,宁舒怀还发现自己明明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相貌五官,身材体形,也记住了这些特征,可在转移视线后。再回想起来时,对这人的特征记忆却又变得模糊起来,无法细致的描述这个男人身上的任何特征。这种怪事还从未在宁舒怀身上出现过,自从加入军队反特部门后。他就接受过观察和记忆方面的训练,他能够轻易的在进到任何一间陌生房间后,仅看一眼,就能记住房间内所有人和物的明显特征,可这种能力却无法在这个男人身上发挥作用。这也使得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看似普通的文人身上。
虽然仅仅只是打开车厢门、走入车厢,转身关上车厢门,整个过程不过是数秒的时间,但宁舒怀完成了从观察周围的情况到心中做出具体分析整个侦查程序。只是即便他心里因为分析的结果而有着种种诧异情绪,但脸上的表情和随后的动作却始终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像一个普通乘客一样将行李放在靠门的车架上,然后一脸微笑的朝其他人点头示意,等待其他乘客反馈,做进一步的接触,好弄清楚车厢内会变得这样紧张的原因。
在宁舒怀微笑示意后。那名拿着领袖语录的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眼睛没有从书上挪移一下,也没有看宁舒怀一眼。反倒是另一边的男女见到宁舒怀身上的军装和他挎包上北京军区的字样后,脸色稍微好一点,原本警惕的情绪也放松了一些,并且同样点头示意,算是一种无言的交流。
“你是北京军区的?住大院吗?”这时,那名相貌英武的女子忽然开口询问道。
“是的。”宁舒怀微笑着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了一些包裹了糖果和瓜子的纸包放在了车厢的桌上,说道:“这次回家探亲过节。家里带了一点东西,大家坐同一列车,又是同一个车厢,也算是有缘。一起尝尝吧!”
那女子身手敏捷的从上铺跳下来,然后走到靠桌子的一头,踢了踢下铺的床沿,躺在下铺的男人立刻坐起来,靠在了另一边,让出一个位子来给女子。那女子坐下后。也不客气,打开了几个纸包,从里面倒了一些糖果和瓜子在桌上,随手嗑了几枚,也不吃,只是将瓜子肉和皮分开,然后放在桌上,跟着看了看躺在上铺的那男人,冷哼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子,可不敢和那些自大的人有缘。”
虽然那女子希望得到回应,好让她接下来的话有个跳板,但很可惜她这番意有所指之言就像是一缕连头发都不可能吹起的微风一样,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影响,对方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见此情景,女子只得冷哼一声,拿起一枚水果糖丢在嘴里,故意用力咬得很大声,感觉就像是在咬那个男人一样。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就连宁舒怀也不知道怎么接过话茬子,让交谈继续下去。
反倒是女子身旁那个长相憨直的男人朝宁舒怀沉声问道:“你是北京军区大院的,那么认识孙雨常吗?”
宁舒怀见到有人扯开话题,微微出了一口气,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你是说孙九两吧?我和他是邻居。”
“你和他是邻居?”男人愣了愣,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宁舒怀,问道:“你是姓宁,还是姓谢?”
“姓宁。”宁舒怀听得出男人和自己的邻居很熟悉,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自我介绍道:“宁舒怀。”
“真的是你?”男人显然也宁舒怀的身份,坐直了身子,木头一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女子似乎不知道同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沉声问道:“他很有名吗?你认识他?”
“你也认识他。”男人转头朝女子说道:“还记得年前你在首长办公桌上看到的那篇军区内参吗?你还为了内参上写的内容和首长争论来着,那篇内参的作者就是他。”
女子听后,露出了诧异之色,再度上下打量宁舒怀,跟着惊喜道:“啊!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神眼参谋呀?你还真的没说出,我们的确有缘,我这次去北京一部分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见你,跟你谈谈那篇文章上所写的事情,没想到在路上就已经碰到了。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叶屏。”说着,又指了指一旁的男人道:“他是叫邯虎。”
“叶屏?”宁舒怀闻言怔了一下,跟着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带惊讶的看了看女子,沉声问道:“请问叶……”
“他是我家老爷子。”不等问出口,叶屏就已经猜到了宁舒怀想要问什么,立刻给出了答案,随后还故意看了看躺在上铺的另外一个人,像是在提醒宁舒怀不要暴露了她的身份。
叶屏的举动在宁舒怀看来有些幼稚且非常明显,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将话题转移倒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邯同志应该以前在中央警卫团工作吧?”
邯虎不是一个善于言语的人,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也只能含糊应对,点点头简单的回应道:“是的。”
面对这样的闷葫芦,宁舒怀也只能没话找话,说道:“难怪你会认识孙九两,你们可都是从中央警卫团出来的高手呀!”
“高手?”邯虎听到宁舒怀的称赞,反倒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眼睛朝躺在那上铺的人瞄了瞄,意有所指道:“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宁舒怀愣了愣,他听得出邯虎这话没有半点虚假,简单的话中充满了那种认服的钦佩之意。他和另外一个中央警卫团出身的战友邻居多年,很清楚他们这些当年大内禁军的傲气有多高,也很清楚他们的拳脚功夫有多强,至今整个北京军区大院里面,能够单对单的拿下他那个邻居的人屈指可数,让那样一个傲气的人低头认服的人更是没有出现。可现在,同样一个中央警卫团出身、常年在中央首长身边任职的战士却对一个看上去非常文弱的年青人表示钦佩,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是因为感到了不可思议,宁舒怀这才愣了好半天。只是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脸不满之色的叶屏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和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似乎在不满他会有如此大惊小怪的举止。
被莫名其妙敌视让宁舒怀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的好奇也让他想要知道原因,只是在这车厢内又不太好开口询问,所以只能向一旁的邯虎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邯虎苦笑了一下,偷偷看了看一旁的叶屏,见其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对付那些瓜子,便做了做口形,没有出声。虽然邯虎的口形不能算是标准的普通话口形,带着一点方言形状,但宁舒怀还是能够大致猜测出内容是“半天前,她被人教训了一顿,到现在气头还没有降下来。”
也不知道是邯虎的动作太大了,还是周围突然寂静下来有些古怪,叶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邯虎和宁舒怀不满的看了看,然后朝上铺那人,喊道:“嘿!你叫什么?我总该知道让我丢丑的人姓甚名谁吧?”
上铺那人翻了一页书,没有转头看他们一眼,仅仅只是随意的说出名字,道:“徐长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