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伊西斯

  仿佛闹腾累了,巨大的火球菌触脚爬满整个火山岛,它发现竟然有比它还高还大的事物。
  它瞄上了整个火山,虽然它的身躯只有火山的一半不到,但本能让它对这个比它高大发出轰鸣的事物感到好奇。
  更别提从上面绵延留下的暖暖的气息,让它刻在基因本能中的身体愉悦。
  它触脚不断纠缠到筒状火山斑驳嶙峋的石壁上,厚重的火山岩被拍打从高中坠落,在火山底下发出沉重的轰鸣声。
  它愉悦的继续攀爬,无数赤红的触脚宛如逆流的岩浆,宛如血管,不断鼓动,最终托起它巨大的躯体,那一颗硕大无朋的身躯平齐在火山口。
  “嗯?”
  就在它视线想看向火山口时,纪元的注意力被惊扰般,从无尽的时光中醒来,疑惑地看着这顽皮的小生物。
  祂的视线宛如无边的意志,火球菌巨大的身体在看向火山口的刹那,仿佛见证了世间的伟岸,那是太初之光,古老时光的伟岸意志。
  祂没有身形,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是祂的意志延伸,时间无尽的光芒宛如恒沙从祂内敛的身影四面八方放射而出,让人无法注视。
  火球菌陡然松开攀附在火山口的巨大触脚,它身躯陡然一沉,仿佛偷吃的小孩被父母发现,惶恐不安,想要躲闪。
  它的本能让它离开这里,不可注视不可亵渎不可回忆此间画面,但它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或者说初生的它缺少了畏惧之心。
  “呼噜?”
  仿佛它身体内呼喊对祂的敬畏,祈求宽恕打扰了祂的原谅。
  伟岸的意志在它思维出现的一刻就明了它的想法,这一切对祂来说,此世没有隐秘。
  “不安、惶恐以及祈求原谅吗?”
  纪元看着眼前小孩子般的巨大火球菌,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
  “有类似人的思维,那就说明你不是单纯的生物。”
  本以为是孕育出的是只有本能的怪物,但没想到却潜藏着有能表现本能的思维。
  纪元沉思了一下,看向了这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在祂的注视下伟岸的意志瞬间传达到这冒失的火球菌脑海中,它意识到眼前古老时光的意志没有因为它的冒失而感受到不快。
  它又欢快起来,庞大的触脚开心的拍打起火山壁,激荡起里面滚滚的岩浆,静寂许久的火山,在它的拍打下,隐隐开始活了过来。
  深埋在海洋深底的地心岩流开始汇聚涌向过来,缓慢但稳定不移。
  而对此不知的火球菌在拍打了数下之后,突然意识到不能这么做,挥舞的触脚瞬间停滞在空中,无数的触脚彷如盛开的红粉扑花。
  纪元看着它的举动,感觉自己养了一只宠物。
  他摩挲着下巴看着这小心翼翼的小可怜,决定给它取个名字。
  祂从火山口边缘走出,来到战战兢兢不敢动的火球菌身前,抚摸宠物般,手掌摁在火球菌巨大的脑袋上。
  思考了一瞬,祂开口道。
  “伊西斯!”
  “你的名字就叫做伊西斯。”
  这是寓意生命之始的名字。
  庞大的意志不断聚敛到火球菌身躯内仿佛刻印在它的灵魂深处,冥冥中它混沌的意识中亮起了一道璀璨的柔和的白光,那是初始的灵性之光,智慧源始的诞生。
  “嘶嘶嘶!”
  仿佛知道自己的命定真名,火球菌,不,其名为伊西斯的怪物灵魂开始呐喊自己的真名,无数的触脚在空中狂乱挥舞,似乎为得到名字而欢愉。
  “嘶嘶嘶!”
  它口器从躯体下不断喷涌出气流,仿佛不断重复自己的名字,但终究灵性之光薄弱,它脑海中的光芒微微黯淡,虽然光芒黯淡,但曾经的印记已经铭刻在它的灵魂中。
  它知道自己的名字——伊西斯!
  ......
  巨大的火球菌在广阔的海洋中翻腾游荡,整个世界除了它再无任何一物。
  它时而深潜海洋用巨大的触手席卷海底巨石抛出海平面,时而游曳到火山岛上,把身躯深埋在升腾蒸汽的岩浆中。
  他不想离开火山岛,因为它是从高温的环境中孕育而生,对火山岛有莫名的眷念和依赖,而冰冷的海洋,会让它感到冰寒,不适,它最多就是把海洋当做乐园,只驰骋不会久留。
  何况火山口之上,它头顶之上,还有着那无边伟岸的意志,仿佛世界万千意志的主宰。
  它对于留在火山岛乐不可支,起码伟岸的意志不会驱赶它离开,不会因为它的存在而不快。
  甚至给予了它名讳,虽然它念不出来。
  至此,海洋是它的游乐场,火山岛是它休憩的温床。
  时光荏苒。
  获得铭刻在灵魂深处真名的它,时不时嘶嘶嘶的呐喊,但每一次都不能精确说出它的名字,它开始急躁,开始有了愤怒的情感。
  愤怒不能喊出自己的真名。
  它是伊西斯,不是嘶嘶嘶!
  它性子开始暴躁,它深潜进广阔无边冰寒深髓的渊底,卷起海底巨石,仿佛发脾气到处抛掷,巨石在火山岛附近不断掉落,落在水面上激起百丈浪花,掉落在火山岛上则震晃岛屿,而就在它的举动下。
  沉寂许久的火山开始活过来,静寂的岩浆开始鼓动如同洋流,在海脉底下不断涌向火山口,晃动之下,灼热的浓稠岩浆甚至渗出地脉接触员底,它们仿佛从地心流出,在和冰冷的海水冲突下不断凝固,但这阻挡不了活过来的地心意志。
  它们汩汩涌出,仿佛地球动脉被打通,深冷的海洋和凝固的层岩阻挡不了这活过来的意志。
  在时光游走之下,不知道闯祸的火球菌,不断嘶嘶嘶的在海平面搅动巨浪,在火山岛倾轧躯体。
  火山口本就不平静的浆流开始升腾跳跃,宛如被激怒的蚂蚱,崩裂四溅,边缘的石头剥离脱落掉到岩浆中瞬间被融化。
  天空在轰鸣,大地在震荡,火山口开始冒出浓浓的火山灰。
  宛如小孩子般挥洒性子的火球菌突然动作一滞,看着这突然觉醒的火山,这灭世的画面,就算它混沌的灵性也意识到了自己闯祸了。
  “轰隆隆!”
  火山口岩浆蓬勃而出、火山岛山崩地裂!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有毒的火山灰形成的云团直达天际,巨大的雷霆与暴雨吞没了火山,叉形闪电环绕着火山坑喷发出的烟柱,可怕的画面仿佛空气自身都着火了一般。
  沉寂的火山犹如一个不能吵醒的孩子,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火球菌宛如一个闯祸的孩子,它任由滚滚的暗红色岩浆流淌到它的触脚,蔓延到它的身体,它突然意识到解决方案,陡然席卷被它砸在火山岛下的深海巨石,快速奔到火山口,无数触脚高高扬起,把无数巨石扔到火山口中。
  它想要封堵爆发的火山!
  “嘶嘶嘶!”
  这是主宰的所在,伟岸意志的栖息之所!
  这是被赋予它真名的造主地界。
  滚烫的暗红浆流裹挟着熔断一切的高温不断流出,浸染焚烧着它的触脚,炙烤着它的身躯,被丢进火山口的巨石不是被消融就是被再度喷涌而出,砸落在海面上伴随着岩浆升腾起无边的水雾。
  无法阻止岩浆的喷发,无法遏制火山的喷涌。
  它停止一切动作,无数触脚收缩起来,陡然间它迅速攀爬到火山之上,迈向流淌灼烧它躯体的高温熔炉。
  它想到了!
  它要用身体封堵火山口!
  封堵这灭世般磅礴喷涌的巨型火山,巨石封堵不了,它就用自己的身躯来阻挡。
  它再次来到火山口之上,此时仿若神明意志休憩,古老的时光主宰没有注视这个世界,它没看到造主的影子。
  但,曾经祂注视之地,亦不容许被破坏。
  “嘶嘶嘶!”
  它无数触脚紧紧缠绕着巨型的火山壁,牢牢阻挡喷涌的岩浆洪流,它仿佛感受不到光和热,这似乎是它诞生之地,呼唤着它的回归。
  “嘶嘶嘶!”
  仿佛高喊自己的真名,它用庞大的身体堵住喷涌爆发的火山口,阻挡那滚滚的岩浆洪流。
  炽热的浓浆在它身躯下爆发,却被它阻挡,火山宛如暴怒的野兽,不断怒吼,浓烟滚滚!
  “嘶嘶嘶!”
  巨大的怪物也在呼号,呼号着自己的意志。
  最终,仿佛宣泄完的火山,开始再度寂静下来,而被灼烧得遍体鳞伤的巨兽也无声无息,世界再度归于安静。
  唯有那一截被嶙峋巨石割裂掉落的巨大触脚坠向火山底,伴随着最后的一股岩浆被流进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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