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第40章

  “但是……”胡杨探身下去,他清楚地看到了每一位中箭的魔翼军团士兵喷溅出的鲜血,破碎的肢体,倒地的战旗——这一切已经逼真到了不可能伪装的程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失败的颓势像是瘟疫一般在魔翼军团中弥漫开来。而反过来,玄天道的守军官兵发出了狂热的胜利呼声和轻蔑的口哨声,纷纷对如此弱不禁风的魔翼军团大声嘲笑着。
  “这就是所谓的,得意的笑声吧?”埃雷奥诺尔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手中的法杖燃烧着怪异的光芒,弥漫的魔法场让那些受过专门伪装训练的战士们的表现更加逼真。
  但是在大军最后督战队的怒吼声和手起刀落的喀嚓声中,混乱的魔翼军团仍旧向玄天道坚硬的花岗岩城墙蠕动。一**箭雨不停息地放着,而且不久,巨大的爆裂火球或是各色闪电准确地向大军最密集的地方落去。顿时,魔翼军团的伤亡速度急剧加快。看上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打垮圣皇骑士团的魔翼军团就要全军覆没了。胡杨的呼吸声急促起来,他知道,现在敌军士气已破,如果此时敞开城门整军冲锋的话,魔翼军团势必片甲不留。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简单的大胜了——如此明显的破绽,被四万多守军的狂热胜利气息下冲昏了的胡杨的头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明确的判断,竟然开始考虑起开门整军冲锋这荒诞不经的主意。
  “那勒斯大师,我想即使不整军冲锋,有您——”
  胡杨身边的那勒斯大魔法师像是一具雕塑一般硬化在了那里,生机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去,却看不到一丝伤痕。
  “真的很精彩呢,奥尔卡看上去都觉得有些心痛呢!”
  清冽的女声在胡杨身后响起,这冰凉的声音一瞬间浇灭了胡杨的所有战斗热情。他奋力想提聚自己多年的斗气修为转过身,却发现自己周身经脉似乎被堵住,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你、你就是——”
  “你不会认得奥尔卡的。”奥尔卡微笑着飘到胡杨身边,“作为奥尔卡杀掉的第一个人族统帅,奥尔卡想知道你想说什么。”
  胡杨艰难地扭过头,勉强看清了奥尔卡看似清纯无邪的精致面孔。
  “我,我想……我们能够达成一个协议——”
  奥尔卡向那一边看了一眼,此刻那里有什么混乱不堪的魔翼军团和在血泊中惨呼的魔翼士兵,整齐地如同一部机器的魔翼军团完全无视了从未停息的箭雨和魔法掩护,
  像是一只只巨大蜘蛛一般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光滑的城墙,随手打碎了城墙上的孔洞。身披黑色大衣的魔翼士兵钻进了城楼,然后就只能看见被撕成碎片的守军士兵从窗口被随意地丢出。
  淡紫色的花岗岩顿时多了一种绚烂的颜色。
  “这才是真正精彩的,是吧?”奥尔卡掩嘴浅笑道,手指微微一动,在同时,在胡杨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伊贝赫骑着两米多高的黑色战马,单手擎起一柄巨大的红底旗帜,上面刺绣着一双巨大的翅翼。而在旗面之上,猛烈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火焰旗……你——你要屠城……”
  奥尔卡的笑意更浓了,“奥尔卡到这里又不是来拿一张用来折纸飞机的协约合同纸,而是去拿胜利。”
  她冰凉纤细的左手轻抚着胡杨的脊椎,胡杨发现自己的视野忽然开始变暗,他听见最后的是奥尔卡略带羞涩的声音:
  “胜利之后,奥尔卡会把所有浪费她资源的家伙们送还给他们的祖先……”
  胡杨高大的身躯此刻才轰然倒下,在奥尔卡飘逸的军官制服身后,是十名没有双臂,却生长着一双比金铁更加锋利双翼的人造生命。从战斗开始的第一秒到现今的结束,没有一名活着的普通士兵注意到被无形的灰色羽毛切断脊椎的三百三十七名军官。
  今年是据当代圣皇希纳斯登基以来的第三百七十年,所以也就是大陆历法中的天鹅370年。
  这一年或许会被载入史册,或许会因为魔族的复出给人类带来的耻辱而被后世的史学家给予选择性忘记的对待。
  三七零年十月,稳居奥西利亚第一骑士团近千年之久的圣皇骑士团被隐忍于埃德尔斯坦五百年的原黑暗军团第一军团长奥尔卡麾下的七万魔翼士兵打得粉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优秀骑士们成功回到了他们的家乡。纵观历史,圣皇骑士团只有五百年前圣地保卫一役的惨败能够略胜之——不过在单纯的战损数字背后,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五百年前先皇艾丽娅时期的月华骑士团尽管在保卫圣地的战斗中死伤殆尽,但是没有人会对刚烈的第一骑士团加以实力上和精神上的怀疑,因为他们所作的一切,在令人眩晕的敌我战力对比中,仍旧能够给予敌方远超自己的重创。而在埃德尔斯坦平川的一役,享誉天下的圣皇骑士团却在战损三分之二的可怕比率下,只给对方造成了不到百分之十的轻伤。
  这一战打碎的不仅仅是圣皇骑士团的重装铠甲,更打碎了圣皇骑士团绵延千百年的荣耀和威名。
  因此,在这惨烈的一役结束后的一段时间,此事并未被大众所知。无论是圣皇骑士团或是圣地皇权政府,甚至是与圣地多年以来处于敌对状态的圣教方面,都对此事保持了刻意的沉默。因为,无论如何,圣皇骑士团都是人类这个种族的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柱,当他们得知这一支柱被打碎的时候,所产生的不安甚至混乱无疑会给由一名魔族率领的精锐军团的杀伤力给予物质和精神上的双层增幅。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身材高大的黑色之翼干部塔高斯面无表情地狠狠挥落了手中的黑色小旗。
  紧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铿锵声。
  对于眼前的这些目标,魔翼军团根本不会去浪费造价不菲的镥水晶资源。身着轻装的三千士兵们,手中整齐划一地端着被漆成黑色的钢制重弩。随着扳机的扣下,黑色的箭矢刹那间消失在坚硬的弩机上,然后出现在下方目标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贯穿,带着倒刺的箭头挂起一团团血肉,然后没入已被浸湿的肥沃土壤。
  惨叫声中,不久前还掺杂的怒骂声和求饶声渐渐淡去,很快,惨叫声也会淡化,余下的只是微风中浓郁地化不开的馥郁香味。
  至少,塔高斯是这样认为的。
  他平板的五官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完全凭借着自己的狠辣和决绝站到了黑色之翼最高层的位置上。名字已经被遗忘的某个士兵曾经说过,在塔高斯所走过的每一及台阶下,都有一副被踩的粉碎的白骨。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带给了塔高斯享受的表情。他的目光瞄到了一个挣扎着往紧闭的房门蠕动的老妇人,随手一挥,一道黑金色的斗气光芒闪过。那位垂死的老妇人就被斗气的光芒高高带起,在已经被破坏地看不出原型的城门上留下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终于完了。
  塔高斯飞身掠下城墙,被铁丝网和带着钢刺的木栅栏围住的是生活在玄天道和周围五座雄关的平民——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连保持完整的权利都被剥夺的尸体。
  自幼被洗脑的魔翼军团士兵们不会对此产生一丝一毫的精神波动,嗜血如命的塔高斯望向面前的尸山血海,心中反复涌动着莫名的快感。其他的干部们,对执行奥尔卡大人的命令有着疯狂的热情,他们望向面前的修罗场时,心情也不会比塔高斯差到哪里去。
  二十万人族、兽人族和隶属于格里华帝国大大小小各种种族的战士和军属成为了魔翼军团掀起血色华章的第一批祭品。
  二十万条鲜活的生命,轻松地在奥尔卡纤细的指尖轻颤中被碾成了粉末。
  表情麻木的士兵们纷纷随着长官跃下城楼,从被弩枪打得粉碎的尸身上拔出了钢制的弩箭。随着他们的动作,更多的鲜血和尸块被抛了起来,各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片沃土上回荡,未死的平民祈求的眼神得到的结果就是一支从眼眶刺入大脑的军用匕首。
  黑衣士兵的白手套迅速变成了红色,然后染上了些诡异的白色,最后变成了墨色的深红,与他们的黑色大衣不分彼此。
  拥挤在破损城门的尸体尤为的多,往往一支弩箭能够穿透十几个人类的身体。他们都死在了涌向微茫希望的路上,很多都是母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但是凝聚着再多伟大精神的身体,也无法阻止不含感情的弩箭。
  一时间,死亡和生命的气息竟然平衡了。塔高斯大手一挥,拥堵在他面前的尸堆向两边倒去,破损的大门随着倒塌,溅起了大片飘扬的血沫。
  塔高斯一言不发,高大的身体顿时下沉,单膝跪地。在被血污染成各种奇异颜色的土地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身后几千名魔翼士兵或是随着长官单膝跪地,或是在远处施以标准的军礼。
  奥尔卡.塞班斯万就站在玄天道的南门,娇小纤细身躯的影子被黄昏的阳光拉的很长很长,但是笔直的脊背和若隐若现的灰色气流盘绕,却给她身后的几千士兵们以万军压顶之势的感觉。
  “呐……是塔高斯啊……”奥尔卡微微侧过一边的脸颊,夕阳给她银色的发鬓留下了一线金边,“奥尔卡相信只有完成任务的你,才会出现在奥尔卡的身后。”
  塔高斯低沉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回大人,任务完成。方圆十里之外,除我军,已不再有任何一个活人。”
  “这确算得上一个不坏的消息,但是杀人,只是我们的一个手段。我们的目的是摧毁格里华的意志,让他们把恐怖的瘟疫带到奥西利亚的每个角落,然后才能给我的伙伴们完美的复出机会。”奥尔卡的声音越来越小,塔高斯也不敢更上前去听,“以前都是你们在帮奥尔卡,如今就让我来吧……”
  也许,凭借圣地和圣教之间的合作默契,圣皇骑士团大败一事仍旧可以被掩盖。但是一纸散发着浓浓血腥气息的檄文从格里华的一团黑雾中飘向世界各地的时候,所有的掩盖都在任何生命本能的恐慌下被无限制地撕破,在舆论中被一次次放大,将奥西利亚五百年娇柔的和平狠狠地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奥尔卡清冽的声音也在这道腥红的风暴声中被扭曲成了恶魔的声音。
  七万魔翼大军轻而易举地撕破了奥西利亚帝国和大地圣教五百年也没有突破的葬天山脉防御,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废墟和死亡的寂静。仅仅是第一天,沉浸在往日辉煌被突然抹煞的震惊中的格里华帝国就凭空失去了二十万的人口,当第二天太阳落下的时候,消息的封锁再也无法经受起逃过一条生路的幸存者声嘶力竭的宣泄。而此刻,奥尔卡纤细的指尖由落下了二十万片尘埃。
  第三天,格里华后备军率先崩溃,一线部队在恐慌中患上了强烈的妄想症,以至于当魔翼军团的影子出现的时候,格里华的军阵中出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声音。几支由刚烈的兽人军团组成的部落军团试图能够打破迄今为止魔翼军团零伤亡的神话,但是那支唱着雄壮战歌的十万杂军就诡异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路上,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数量的优势已经完全被技术上的优势所忽略,以格里华帝国兽人军队简陋的军装状况,就算是常备军数量翻上一倍,也难以对魔翼军团伤筋动骨。
  黑色的魔军就这样以一条直线的悍然姿态穿透了沿途格里华帝国的一切抵抗力量。锋锐的黑色端点以每天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并不迅捷却无法阻挡的速度直插格里华腹地。格里华帝国的所有者索维恩在这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下,不得不作出收回帝国自南阳城以北所有游牧部落的兵力——单单是协调这些不同心的种族,在开始一段时间就颇费了格里华帝国的一番功夫。但是在魔翼军团吞没了一个十万人的兽族大部落之后,所有的抱怨声立刻悄无声息,集结速度以空前绝后的记录回收到了南阳城以北,大多开始回归京畿,拱卫京师。
  而魔翼军团似乎就如同看不到这些一般,仍旧按照原先的行军方式和速度,以一条笔直的射线,直接刺向了南阳城。
  格里华帝国的赌打对了,他们冒着魔翼军团极有可能绕过南阳城,选择更薄弱的南北防线区间进攻的危险,赌魔翼军团仍旧按照原先的直线行军路线。这让极端焦虑的索维恩叹了半口气,随即让格里华帝国诸多强者和精锐部队紧急调往南阳城,希望能够在此真正地遏制住魔翼军团的兵锋——
  他们只考虑了不败,在人心惶惶下,没有人去想象失败后历史悠久的南阳城化为一摊毫无艺术气息的黑炭的场景。
  仓促备战的南阳城在这个午后迎来了也许是他的最后一个黄昏。
  南阳,位居格里华平原中线腹地,斜傍中央山脉,是划分格里华平原南北方的地标城市。在南阳以北,多是保持着原始狩猎部落残留的兽族部落。虽然名义上属于格里华帝国公民的一部分,但是索维恩的敕令对他们的约束力并不强大。而在南阳以南,是比北方桀骜不驯的兽族安稳得多的魔族部落。当然,五百年前那些魔族精锐种族已经在第一次卫圣战争中死伤殆尽,五百年的时间也没有让这些魔族的精锐族群恢复元气——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年精英种族数量是在太少,很难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摆脱血统互相掩盖导致退化的后果。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即使如同格里华这样新兴的帝国,也难以声称对曾经以一敌百的魔族精锐有着绝对的控制力。所在现今,在南阳以南的所有魔族种群,绝大部分都是不隶属于曾经血月族或夜殇族之内的普通族群。
  格里华帝国国都便离着南阳有着不到三百里的距离,所以南阳可谓是格里华心脏的最后屏障。
  故因为如此,国君索维恩已经聚集了所能够调动的一切力量,死守南阳,决不让魔翼军团的一兵一卒踏过中央山脉。
  但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召集任何一名出身魔族的强者或是部队。身为国君,他相当清楚他所面对的敌人便是一名曾经的魔族至尊。他不敢去冒魔族至尊是否有着对曾经的族人特别的约束能力的险,更何况,近些年间,看似温顺的魔族也并不如同曾经那样对诏令俯首帖耳。只有皇城之外驻扎的人类部队他才敢抱着十分的把握。
  此时,大地的颤动似乎也开始从最初的杂乱变成了机械般的规律。站在南阳的最高处,感官无比敏锐的精灵王族也能清晰地探查到这一细节。
  南阳城守卢湾战战兢兢地缩在城头的最后面,本身并没有多强实力的他确实抵挡不住真正强者若隐若现的压力和身居高位者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精灵,全身似乎笼罩在一片淡色的水晶碎屑中,半透明的丝质披风随着淡淡的和风飘扬在她的身后。金绿色的长发上束有一支生机盎然的花枝,为她周围干燥的空气平添一股温润。高挑的身躯包裹着一层艺术品一般的轻甲,似乎是由蓝宝石拉成的细线编制出的华丽花纹丝毫不能掩盖它的主人半分清雅出尘和凛然高贵的王族气质。
  在她的身后,是另外几个精灵。但是他们的光芒完全被精灵王的威严所压制,( ww.uunshu.co)从城下看去,精灵王梅赛德斯已经俨然成为了南阳城的核心。
  隔着数十里远,军团长奥尔卡也能够感受到精灵王族特有的令她厌恶的气息。面无表情的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中的手杖也散出了一卷淡灰色的气流。
  奥尔卡如风一般悬浮在魔翼军团中前部,在她身边是黑色之翼的几名重要干部。
  “他们看样子是上钩了吧?”奥尔卡的声音轻易穿透了嘈杂的马蹄声。
  埃雷奥诺尔立刻低头回答称是。
  “镥水晶资源还能支撑多久?”
  “那要看您想要将伤亡率压到哪一个数值了。我们镥水晶中的能量正在告急,如果仍旧保持之前那样的消耗的话,此战之后我估计就已经所剩无几。”
  奥尔卡面色冷漠地点点头:“现在法师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这些天他们透支精神向镥水晶灌输魔力,大半都已经病倒了。”
  奥尔卡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略长了一些。
  “把我们库存的黄昏之露全部用上。这一次我们不能保留,而且——”奥尔卡将她一双紫眸扬向已经显现出轮廓的南阳城和它身旁陡峭的山脉,“——奥尔卡知道,那里有很多魔法师,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自己的资源呢?”
  奥尔卡随即一挥手,埃雷奥诺尔和其他的黑色之翼高层瞬间消失在周围纷乱的黑色之中。
  “埃文……真是一种讽刺啊,当你看到他时,会有什么反应呢?亲爱的精灵王?”r1152<!--flag0nq-->《道友,看门事件,看美女,看美女校花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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