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金陵金梦 36、金蝉脱壳
王冲到二位长官面前深施一礼，说道：“启禀成国公王爷、指挥同知刘大人，卑职王冲已经找到了黄炳文，问话已毕，等候二位大人处置……”
朱希忠把手一挥，不让王冲再说下了去了，答道：“嗯！本王已经知晓，放了黄炳文，晾他今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王冲，听说你家有喜事，同贺、同贺！待会赶紧回家看看吧。”
王冲听得明白，这是指今后黄炳文他们再也不会拿罗阿敏在皇帝面前说事了。
但刘守有却以为：这是指自己冒失的听了黄炳文的谎言，在皇帝的宴会上逮走了蔡德忠，倘若蔡德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黄炳文带走了，也许自己还算立了功，有许灵儿和王冲这么一闹，蔡家也没有搜出那个妖道，虽然跟蔡德忠死无对证，也会让皇帝和朱希忠对自己有些看法，心中迁怒于王冲等人，算是和王冲暗中结下了梁子……
虽然满腹的不满，但刘守有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王镇抚，你辛苦了，刚刚听说家中喜得贵子，恭喜、恭喜！”
王冲看朱辉躲在二位长官的身后，冲自己使着眼色，便对二位长官又施一礼，躬身答道：“王冲及拙荆郭奕、还有新出生的犬子给二位大人拜年！感谢二位大人的祝福，承蒙二位大人的恩典，王冲办事不够缜密，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请二位大人恕罪。”
刘守有说道：“司礼监黄公公已经证实，黄炳文却是接到了来自东厂的密报，才闹出了一些误会，今日我陪同成国公老王爷见驾，吾皇万岁真乃天下明主，神武圣明，已经赦免了你们在午门前惊驾之过，改日进宫叩谢天恩吧。”
王冲躬身答道：“皇恩浩荡！王冲感念天恩，此生忠心报国，保我朝江山稳固，佑我朝苍生。”
朱希忠说道：“王冲，今后黄炳文以锦衣卫的身份，调拨到东厂当差，担任东厂的掌刑官，归刘大人和黄公公节制，你不要再管他的事情了，开春之后，赶紧派许灵儿再赴扶桑，有不少事情都等着你们办那。”
有皂隶进了刑讯房，把黄炳文带了出来，黄炳文到了二位长官面前，扑通跪倒在地，哭道：“成国公老王爷、刘大人，卑职辜负了二位大人的栽培，知错了！任凭二位大人的处置……”说着，便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冲心中一阵厌恶，朱希忠也心知肚明，面露愠怒看着黄炳文没有吱声。
刘守有喝道：“胆大的狂徒，竟敢戏耍本官，我问你，你要捉拿的妖道在何处？”
黄炳文头也不敢抬，止住了哭声，答道：“启禀二位大人，卑职深信东厂的密报无误，通知审理蔡德忠的家眷所知，那个从宫中潜逃的妖道玄德真人，目前藏在沿海一带，活跃于宁波、南京等地，妖道玄德真人本欲勾结犯官蔡德忠，图谋不轨，如今蔡德忠死了，卑职坚信这妖道依然不会安省，特此请命前往南京、宁波等地办理此案。”
朱辉躲在二位长官的身后一听，好吗，还得回去跟我们捣乱，便耸了耸鼻子，冲王冲直摇头，王冲则神情木然，知道有宫中的司礼监给黄炳文撑腰，自己想拦也拦不住。
朱希忠问道：“王冲，如今蔡德忠的家眷全都被关押在诏狱，你审了吗？”
“启禀王爷，许灵儿昨夜审理蔡府的家眷，没有听他们提起蔡德忠和妖道勾结，图谋不轨之事。”王冲答道。
黄炳文擦干眼泪，斜视王冲一眼，也答道：“启禀王爷，此等机密大事，蔡德忠断不会让家中闲杂人等知晓，卑职昨日在蔡府审理，也像王大人所言，蔡府家眷对此都不知情，据下官了解，蔡德忠有一小妾，名唤吴莲，其哥哥吴襄正是蔡德忠和那妖道勾结的联络人。昨日，蔡德忠前往宫中赴宴，带在身边的，正是这位吴莲，卑职抓到蔡德忠之后，正准备捉拿吴莲之际，许千户带人突然出现，拦住了卑职，让那吴莲跑了，卑职请命，现在京城捉拿吴莲，再赴江南捉拿吴襄和那个妖道，还请二位大人训示。”
朱辉听到这，脸色大变，也是一天一宿没有睡觉了，差点一头扎在地上，晃了晃身子，撒腿便跑了出去……
天寒地冻，冷风嗖嗖的吹来，王冲自己冻得都有些哆嗦了，看黄炳文还没完没了，便说道：“黄镇抚今后要归东厂节制了，卑职也是觉得黄镇抚所言事关重大，今日正好二位大人和黄镇抚都在，请二位大人训示。”
朱希忠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进帅府议事。”
朱辉飞也似地跑出了出去，回头一看，他们四人全都跟着朱希忠进了帅府，心中念道：冲哥跟他们多聊会吧，谢天谢地！
生怕王冲回到家把吴莲交给黄炳文，朱辉一路小跑回到了王冲的家门口，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摸摸身上还有些银子，便在王冲家附近转了转，找到一家车马行，进门便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说道：“找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话。”
车马行的伙计一看，这大过年的来了位锦衣卫，怕不是好事，赶忙点头哈腰地笑道：“小的给大爷您拜年了，请问这位爷有什么吩咐？”
“帮我套一辆马车，找个老把式，我要赶往金陵，快去给我准备。”朱辉命令道。
“大爷，车夫们都回去过年啦，今天大年初二，掌柜的带着少奶奶也回娘家了，还真没人能做主。”伙计答道。
朱辉一听急了，马上拿出一袋子银子，往桌上一拍，喝道：“快去给我想办法，价钱好商量。”
伙计缩着身子，直往后退，诺诺地答道：“这、这，小的可做不了主。”
朱辉知道锦衣卫的身份最好使，冷笑道：“本旗奉命公差，误了朝廷的机密大事你担待不起，废话少说，快去给我准备马车，需要多少银子？”
小伙计一看这架势，说什么也没用了，便叫道：“少东家、少东家，有买卖来啦！”
一眨眼，就跑来一位和朱辉大小差不多的小伙，等他弄清了怎么回事之后，乐了，说道：“我早就想去江南玩耍，家父一直不放心，呵呵，这位总旗哥哥，带上我吧，我来给你赶车，如何？”
朱辉打量这位车马行的少掌柜，一身阔少的打扮，长得虎背熊腰，面目慈善，一看就有膀子力气，赶车自然不在话下，便笑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姓宋，名河，呼保义宋江的弟弟，哈哈、哈哈……”
朱辉一听，这也是一个爽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姓朱，名辉，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有幸和宋公子相会，哈哈、哈哈……
二人大笑一阵，宋河说道：“朱总旗，那就赶紧走吧，待会我爹和我那后娘回来，可就走不成了。”
朱辉把宋河拉到门口，想了想，怕回到王冲家耽误时间，万一宋河他爹回来了，还得再来跟他废话，便把一包银子递给宋河，指着王冲家的屋后，说道：“老弟，爽快人，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套好马车，就在那处房子的后面，听见我口哨声，到门口接我，我先回去给大人复命。”说完，便吹了个口哨。
宋河一把将朱辉的手推开，说道：“总旗哥哥，这您就见外了，到了金陵，俺还少不得麻烦您，您放心去吧，我这就套上马车，到就在那处房子的后面等您。”
朱辉本想趁着王冲还没回家，骗过灵儿，把吴莲带出来，然后和宋河一起赶紧返回南京，可是到了王冲的家门口一看，王冲也正牵着马在门口等着呢，朱辉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朱辉心中有些发虚，问道：“冲哥，您回来了？”
“你跑那么快干吗？怎么也不等等我？”王冲也问道。
还没等朱辉答话，这时，院门开了，灵儿一看二人同时回来了，赶忙说道：“冲哥，快去看看姐姐和您的宝贝儿子去吧。”
王冲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灵儿说道：“多谢了！”便急匆匆地去了内室，屋里传来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随后便是王冲和郭奕的欢声笑语……
“姐姐，莲儿现在哪里？”朱辉问道。
“正在和那两个丫鬟一起给孩子做衣服，你们抓到黄炳文了吗？”
“抓是抓着啦，可是司礼监太监保下了黄炳文，今后这小子跟东厂当差了，还要去南京、宁波捉拿吴襄和那个妖道去……”
没等朱辉说完，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咳，姐姐，我也说不清，等回头让冲哥给您细说吧，反正我得赶紧回南京，黄炳文这王八蛋还得去捣乱。”
“我跟你一起回去。”灵儿说道。
“姐姐，这家里需要人帮忙，那俩丫鬟也靠不住，要是请丫鬟的话，怎么着也得等到正月十五以后，再说了，你去南京也呆不了几天，我刚才听成国公说，开春你就得再次返回日本，还有不少事要办呢。”
看灵儿低头沉思，朱辉想趁这机会带吴莲赶紧走，便说道：“姐姐，这大过年的，我来看你们，连礼物都没准备，我带莲儿到街上买些东西去吧。”
灵儿觉得也在理，说道：“趁着他们一家三口，正享天伦之乐，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姐姐，小心那两个丫鬟，别让她们跑出去了，万一她们跑丢了，到处胡说八道，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厢房里突然传来了丫鬟的哭声，一名丫鬟叫道：“我的亲娘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你肯定是骗我们的，你肯定是骗我们的！你怎么能是吴公子的妹妹、蔡大老爷的夫人呢……”
“吴襄真的是我的哥哥，他真的没有在京城养病，现在蔡府的人已经全部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听着王将军也回来啦，咱们去找王将军问个明白。”
灵儿推开了东厢房的门，朱辉也跟了进来，一名丫鬟哭哭啼啼，一名丫鬟义愤填膺，吴莲傻呆呆地坐着唉声叹气……
灵儿一进门就说道：“你们不要吵了，吴莲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假罗阿敏现被关在南京栖霞寺，你们二位也不要做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的梦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你骗我们！”一名丫鬟气愤地质问道。
王冲也进来了，一看那位满眼泪花、娇喘微微、如姣花照水、似弱柳扶风的姑娘，便惊道：“哎呀，光顾着奕儿母子了，差点误了事，请问这位姑娘可是吴莲？”
吴莲起身道了个万福，柔声答道：“奴婢吴莲拜见将军，恳请将军大人宽恕，我是无辜的……”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朱辉也说道：“冲哥，我已经查明，吴莲确实无辜的……”
灵儿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便问道：“冲哥，我和朱辉都已经审过了吴莲，她确实是无辜的，成国公有没有说对吴莲如何处置？”
王冲听了这么多“无辜的”，便立刻做出决断，命令道：“既然如此，朱辉，你连夜带这三位返回南京，不得有误。”
两个丫鬟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还没看见紫禁城什么样，有些不愿走，其中一位问道：“我们玩几天不行吗？这大冷天的，干嘛这么着急！”
王冲讲道：“经司礼监太监黄锦调停，黄炳文现在归东厂调遣，他在成国公那里告下了吴襄和妖道玄德真人，布下天罗地网，要全城搜捕你们三位，现在正派画师到诏狱找蔡府的人，给你们三位画像，要画影图形捉拿你们，再晚了一步，你们将来怕是连城门也出不去了。”
一名丫鬟听出问题来了，说道：“蔡府的人也不认识我们，怎么给我们画像，反正现在也死了进宫的心了，能不能让我们就在你的府中做丫鬟也好啊，反正伺候夫人，也是需要人的。”
这两个丫鬟死活不愿走，王冲也十分感激她们，昨晚若不是这二位在场，郭奕和儿子还不知生出什么好歹来，便看了看灵儿。
灵儿笑道：“你们二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的姓名，说实话，是懒得搭理你们，知道为什么带你们来吗？”
两个丫鬟都摇了摇头。
灵儿继续说道：“刚才王将军已经讲了，黄炳文告下了吴襄和妖道玄德真人，实情其实你们也应该了解，正是你们口中的这位黄大人，勾结吴襄和妖道玄德真人图谋不轨，我带你们来，本就是为了抓到黄炳文之后，让你们两个作为证人的，如今，黄炳文反水，那你们以为黄炳文若是知道你们的存在，会放过你们吗？”
俩丫鬟现在全明白了，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跪倒在王冲面前，叫道：“老爷，收下我们吧，我们知道老爷、太太和这位灵儿小姐都是好心人，好人自有好报，我们都懂，今后我们在这里任劳任怨，伺候夫人和公子，决不再做春秋大梦了。”
灵儿和王冲也对视一眼，灵儿问道：“平时你们说家乡话，我们也听不懂，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我叫沉鱼。”
“我叫落雁。”
朱辉一撇嘴，这二位还沉鱼落雁呢，怪不得有这么大的野心，呵呵。
王冲说道：“你们二位起来吧，灵儿姑娘将来还要在衙门办差，你们二位若是能帮我在家中照顾妻儿，王某自不会亏待你们。”
两个丫鬟也很高兴，谢过王冲和灵儿，又忙去忙着做小儿的衣服去了……
朱辉说道：“冲哥，多亏你没把我去抓捕莲儿的事情说出去……”
灵儿拍着朱辉的脑袋，笑道：“还在啰嗦，还不快带上你的莲儿，赶紧逃命去吧！”
朱辉不敢再多言了，说道：“冲哥，替我问候奕儿姐姐，灵儿姐姐，谢谢你！”说完，拉起吴莲便走。
王冲送到门口，这时，就听灵儿在东厢房对沉鱼落雁说道：“你们记住，不管什么人到府里来问，坚决不能讲吴莲来过咱家，要不然，也就暴露了你们的身份，黄炳文阴险歹毒，一旦知道你们的身份，不光你们活不了，还得连累九族……”
王冲把自己的马给了朱辉，说道：“快走，越快越好，我担心吴莲的画像已经送到了九门。”
朱辉笑道：“哥哥，您多保重！兄弟我早做好了准备，房子后面有马车等着我们呢。”说完，吹了个口哨，宋河赶着马车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