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青霞观内躬行道,平易相处难逍遥
要说这青霞观,在三五十年前,却是这建宁府中数一数二的道观,只是在上代掌教仙逝之后,这青霞观就日益堕落,相反,在那之后建宁府中的金来寺却愈发的兴盛起来。
直到今日,这青霞观已经是冷清如斯,再不负以前的盛况,而那金来寺,却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佛寺。
不过林浩宇对这金来寺压根就没有兴趣,别的不提,那前来夺宝的和尚,就已经让林浩宇对佛寺的观感直线下降,而那神虚子道人的出现,却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出来。
“唉,也不知道道长究竟怎样才肯收我为徒……”兴许是太激动了,这还只是凌晨而已,林浩宇便已经清醒过来。但他却只是枕着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说来也怪,之前那中年儒生问自己的师父何人,之后这观澜道人又说自己已有师承,这倒是口径一致。
“只是我却从未说过自家的境遇,他们怎么就一口咬定呢?”林浩宇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到后来,他大概也是明白了,“大概那儒生就是胡扯,大师则是想委婉拒绝吧?只是他们用的借口也都一样,所以我才多虑了。”
林浩宇自己想到的这解释,却也是合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林浩宇自己对自己的境遇却是清楚,虽然贵为林家二房的嫡子,但林浩宇却从小没有学过武学,更是全无半点仙缘,若真有什么师父教导、替自己洗筋伐髓,他也不至于与家里断绝关系,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青霞观来。
正当此时,这道观里的晨钟却是敲响了。
“早课之后才是用膳之时,但道长不肯收我为徒,肯定是看我诚心不够……”
一念至此,林浩宇也立刻起身,走出了房子。
他刚刚出来,便看到了欲道长。了欲看到了林浩宇,也朝着他打招呼:“施主。”
“了欲道长可是要去做早课?”林浩宇问道。
“是的,我观如今虽香火不盛,但这玄门早课乃是修道必修的,无论有没有人看,都要做的用心。”了欲道长说道。
“道长,不知我可否去观摩一二?”林浩宇腆着脸说道。
“这……倒是无妨。”了欲道人想了想,也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
两人说完,便结伴而行。
而这时候,林浩宇又问:“了欲道长,这青霞观数十年前也是一处大派,究竟是何缘故,竟然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唉,这事情不好说……”了欲道长对此只是摇头,却似乎没打算告诉林浩宇。
了欲道长说完这句之后,便直往前走,林浩宇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知道对方这是不打算和自己详谈了。
等到了地之后,林浩宇果然没有被拦,他学着这群道士的模样,在最后一排跪坐了下来,只是一身便装的他混在一群道装的道士之中,要怎么显眼就怎么显眼。
仍旧是林浩宇听不懂的经韵调子,在观中仅有的几样法器的伴奏下,被这些道士们鼓足了劲,唱得声震屋宇,林浩宇看着面前的早课本子,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唱的。
“琳琅振响,十方肃清,海河静默,山岳吞烟;万灵振伏,召集群仙,**洞清,大量玄玄也。”
这是本子上写的,总共只有三十三个字,做道士居然要各种变韵唱出接近小半刻钟的时间!如果读的话,还不是张嘴就完事?
早课接近一个时辰,林浩宇就那么空着肚子跪了一个时辰,这些道士没走,他也就没走。
早课结束,观澜道人却是走到了林浩宇的面前,做了个稽:“施主向道之心如此强烈,贫道也是佩服。”
林浩宇一听,笑呵呵地站起来:“仙长哪里的话?”
说完这句,林浩宇便准备将拜师的事情重提,但就在这个时候,观澜道人却抢先说道:“施主此番前来,应当是为了仙法、仙缘吧?只是奈何施主已有师承,我不便教授。”
又是这番推辞的话!林浩宇这便准备出口反驳,但就在此时,这观澜道人却又说:“不过嘛,如果施主想要学习一些法门,却也不是不可以。”
“这—这也可以?”林浩宇顿时眼前一亮。
“没错,只要你诚心、有缘,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缘法呢,也有一个讲究。”观澜道人说道。
“那在下先为道观捐一些香火钱……”林浩宇立刻说道。
观澜道人这时候说道:“唉,本来这钱不该收的,但所谓法不轻传,道度有缘,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施主你这也是出钱买断因果了。”
这因果来因果去的,怎么像是和尚说的话?
只是林浩宇现在向道之心强烈,这疑问随是出现了一刻,这疑虑却很快就被自己给打消了。
“此事便这样吧,稍后我会与了欲吩咐一下,让他安排一番,可传授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打下基础,日后便可传授一些妙法给你。现在,施主暂请自便。”观澜道人摆了摆拂尘,转身向后院走去。
林浩宇拜伏在地,闻言忍不住问道:“道长慈悲,为何直接不传下玄门秘法?”
“心不静,欲未遣,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便有秘法又能如何?”观澜道人冷哼了一声,语气之中了冷了许多,林浩宇生怕对方会因此出尔反尔,所以不敢多言。
此刻的了欲道长正在安排几个弟子打扫庭院,种菜除草。有外来挂单的,也有新入门的,但数量却是不多;安排完弟子之后,了欲道长便往观澜道人那边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便到了林浩宇的面前:“施主是要学习我玄门之法么?”
林浩宇当然点头:“还请道长赐我妙法!”
了欲道长叹息了一下,又问:“施主这又是为何而看中我青霞观?那金来寺香客众多,寺庙繁盛,为何不选那处?”
“哼,那些个秃驴,只不过是虚伪之辈,满口的大道理,手上却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哼!”林浩宇对这和尚的偏见也是大,这又是连哼了几声才作罢。
“施主慎言,这话的可不能给师父听了过去。”了欲道长赶紧说道,“我师父对这佛教颇有好感,这话可说不得。”
“哦……难怪。”怪不得之前观澜道长的说话透着一股佛家的味道,如果真想要入道学法的话,那这话就不能继续说了。
之后,了欲又唤来了两个道士,说道:“尘心,尘运,你二人入门不久,对门内的一应规矩、一应活计却也能得心应手。今日这位林浩宇施主想要学些强身健体的功法,便由你们带他,上午去后山砍些柴火回来,下午将庙里的水缸打满水。”
林浩宇听了安排,不由得皱起眉头:“了欲道长,小生此番前来青霞观乃是为了求个仙缘,并非是为了做苦力而来。”
“施主体格弱小,学些强身健体的法子也是好的,何况,这也是师父的吩咐,我虽有心直接传授施主一些功法,但师父说施主基础不好,应当锻炼一番。”了欲道长摇摇头,似乎也有些无奈。
林浩宇听着这话,除了叹息再也干不了别的了,心里,对着观澜道人更加信服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被尸气入体,林浩宇的体格本就不是太好,又学不得武功,自然是没法强壮起来,就这体型,加上还算清秀的面庞,即便换上一身女装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只是这信服归信服,腹诽也是免不了的,早上那一碗稀粥半碟咸菜,可不够他的消耗的,打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林浩宇,忽然之间便遇到如此落差,实在是受不了:“你那本子上,还说道教不禁荤腥呢,可这庙里的食物,嘴里淡的出鸟来!”
此时,林浩宇也跟着两个小道童向着柴房方向走去,这道观里面有二十多人,吃喝用度全靠自给自足,后面开的耕地,可不是要这些道士自行耕种么!
三个人背着斧头大筐,腰间系着褡裢,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观里生活清苦,这路上要是遇到野菜一类的,那也是不能放过的,拿到观里腌制一番,也算是加餐。
这走了一会儿,林浩宇却是感觉到了不同,若是平日的话,他此时定然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是换到了现如今,林浩宇却发现似乎有一道力量从丹田走过,让自己不至于力竭。
“这是油灯的功劳啊!”林浩宇顿时便浑身一震。
自己的身体,林浩宇自己清楚,现在自己这体力大涨,可不就是这秘法和油灯的功劳么?
林浩宇这个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连那没吃饱的怨念都抛掉了,眼前一片清明,闭上眼,耳边也能听到一片虫鸣鸟叫……
“虫鸣鸟叫?对了,二位小道长,我有一点不太明了,为什么山中如此多的鸟兽,不打了做荤腥改善一番伙食?”林浩宇想到这点,忽然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以你们师尊的能力,怕是伏虎都不甚困难罢?”
两个小道童相互看了一眼,一道童笑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道之人身处化外,是必然不能妄谈杀伐的,万物有灵,为了一己私欲妄谈杀伐,岂不罪过。”
林浩宇闻言,心中就是一阵的哀叹,他看了看这个小道童,又看了看另外一人,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那总不能就这么饿着吧?我可没有餐风饮露、结丹辟谷的本事,一天没有油星,现在腹中难受至极啊。”
两个小道童互相看了一眼,坚定地摇摇头:“路上若是有果子一类的,施主自可食用,若是想要食用荤腥,建宁府酒楼甚多。这杀伐之事,万勿再谈,万勿再谈!若让师爷知道,非打断我二人的腿不可。”
林浩宇长叹一声,这往建宁府可要一天的时间啊,他这么做,岂不是证明不了自己的“诚心”了吗?
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贯大钱,请求道:“你二人帮我弄只活的,我自己杀了烤吃如何?”
两个小道童拼命地摇头,再不说话。
“这观澜道长还真是特立独行啊……”林浩宇叹息着,这道家的事情,林浩宇是不清楚,只知道逍遥自在,但是佛家不吃肉、不杀生倒是知道不少,现在看这观澜道人,竟然也有几分高人风范。
兴许是不想再听林浩宇的唠叨,这两个道童低声念叨几句,在虚空中比比划划一番,一掌拍在腿上,然后飞也似的向着后山跑去,脚步轻盈,落地无声,看得林浩宇心向往之。
“这便是仙家术法?倒是神奇异常啊,嘿嘿,我林浩宇也能做个陆地神仙!”
林浩宇见到这一幕,顿时也放下了抱怨,这仙法才是自己要学的东西,其他的……都是俗物!这饮食乃是俗人才有,仙家都是可以辟谷的,自己这口舌之欲,怕是落了下乘,让人小瞧了。
这么想着,林浩宇也纵身追了下去,体内那不甚多的内力全力运行,灌注双腿之中,一时间也是速度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