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一路,顾辞不知道会路过哪些地方,也没有问。
阳光在她身侧小窗的幔帘上打碎,洒在跟前的黄榉木雕花小桌面,照得桌上那个黑漆描金梅的攒盒直晃人眼,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小点心。帘外其实隐约可见人影憧憧,但以她的目力是看不清的,也没可能掀起来看,这可是不合身份的举动。
车外除了嘈杂的马蹄声,还是能听到一些忽远忽近的吆喝声、步行声和言语声,这是已经进城了吧。
尽管不是身居闹市的人声鼎沸,也让她有种突然活过来的感觉,好像脚一下就踩到了实地:原来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啊,我的亲人们不是npc,我是真的活在了这个时代里……
顾辞摸了摸娘亲温暖光滑的手,安心地闭上眼睛,正想感慨下这个认知——秒睡了。
等她被娘亲咬了一口小手弄醒时,发现自己换了个地儿,跟着母亲坐在一个凉轿里,胡妈妈的脚步声跟在后面,周遭还有很多人跟着她们在赶路,但除了凌乱的脚步和稍微急促的踹气,连咳嗽声都没有。
这是已经进了皇宫么,还没看见皇宫的门是不是和故宫一样,朱漆为底,九行九列的鎏金铜钉呢……
顾辞深表遗憾。
她们一晃一晃地一路向前走,不知经过了多少道门户。空气中弥漫着洒扫过的水气和一点点灰尘的味道。
轿子终于放下了。胡妈妈贴心地护着她的眼睛,让她慢慢适应外面的阳光。等胡妈妈放下她,就看见她们是进了一间侧殿。
胡妈妈小声的说:“郡主,一会拜见太后磕三下就好,不用给其他人行礼。”
还有其他人么?会是些什么人?皇子公主?妃嫔命妇?
不过等毓仪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她马上想不到那些乱糟糟的念头了。
屋里头人太多了,她进门的那道门坎都快比她高了。娘亲跨过去后示意胡妈妈抱起她,但她一向不爱让下人抱进抱出,觉得自己应该能过去,没等胡妈妈蹲下身子就抬脚去迈。
……太高估自己了,趴骑在门坎上,脚沾不到地,她心里犹豫:是翻身滚进去还是叫胡妈妈……
忽然眼前一暗,随即身子一轻,转眼整个人就被揽入怀中。抱着的她的是一个鬓若刀裁眉目如画的漂亮少年,一双精致的凤眼璀璨有神,头戴玉冠,身着绛紫色盘领窄袖的常服,看起来比七哥顾翮还要高些。
这是谁?顾辞下意识地对他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男孩抱着她往上抛了抛,倏地也笑了,声音清泠如山泉,“阿鸾?”
顾小花痴心情荡漾地搂住小帅哥脖子,开始套近乎:“是的啊。小哥哥你认识我么?”
殿中传来一句温柔的女声,带点上了年纪的沧桑:“元哥儿,快让我看看阿鸾!”
小帅哥进了门轻轻放下她,携手往前走。
以顾辞的身高,只能看到一片片锦绣裙裾,各式各样的蹙金织锦,象默片时代的上流舞会一样摇曳绽放。
还有各种香味儿,浓的,淡的,又暖又香,或许分开的时候都挺芳香怡人,但凑一起了就有点为难她稍比常人灵敏一些的鼻子。
殿内还是非常亮堂的,为首正坐着一位贵妇人,应该很有点岁数了,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看着十分温和,可就是让人生不出半丝放肆的心理。旁边坐着的是她亲娘,那她就是太后祖母了吧?
“阿鸾过来,让祖母抱抱!”太后有些急切地道。
顾辞有些迟疑地看着正中摆的厚垫子。
毓仪笑着说:“母后别急,阿鸾还没给您行礼呢。”
顾辞闻言,毫不犹豫的上前顺利地跪好,朝下叩拜时,好像垫子太厚太软,左膝一陷下去,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象个球一样滚到了一侧。
零星的笑声从女人们围坐的地方传过来。
身后的小帅哥一把抄起她,扶她站好,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毓仪在上头清清嗓子,于是殿里重归安静。
顾辞又拜,这次她很认真,自认为跪得很稳。可是软软的垫子,肉乎乎的身子,短手短脚,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头还没沾到垫子,眼前又是天旋地转,歪到一边去了,直接扒在小帅哥脚下,就是没法儿行完这个礼。
太后实在忍不住了,既想笑又心疼地说:“快抱起来!这么小的孩子,拜什么拜!你这当娘的也太难为她了。”
小帅哥把她抱起来,坐到了太后身边,把她放在自己膝上。
终于看清楚太后的样子了,笑起来跟娘亲极似,容颜秀美,温柔可亲。
太后摸了摸顾辞的小脑袋柔声夸了一句道:“真是个漂亮孩子。”
毓仪一边饮茶一边说:“阿鸾,怎么不说话?”
“给祖母请安。”小福娃软糯糯的声音甜度很足,小爪子抱在一起揖了揖,然后害羞地埋头在小帅哥肩膀上蹭了蹭,“……一会再给祖母拜拜。”
真是太丢人了,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伐。
“不急不急,等你大点再拜。我家阿鸾是个乖孩子,祖母看见你就开心了。”她的掌心温暖柔软,抚在顾辞的嫩脸上轻轻柔柔的很舒服。
“我看见祖母也很开心呀!”
“噢?为什么?”
“祖母好年轻漂亮啊!”
太后顿时眉眼生花笑开了怀,底下的女人们也纷纷捧场,开始对顾辞赞不绝口。当然,顾辞是不需要对她们有什么回应的,她们口里说着她,可是看的都是太后和毓仪。
毓仪矜持一笑,扭头接着逗女儿开口:“阿鸾有没有谢谢你七表哥?”
这个是她的七表哥?七皇子?
“谢谢七表哥!”顾辞软嫩嫩地叫着小帅哥,一张小脸水灵灵红扑扑,心里却有些遗憾:皇子呐,只可远观啊……也就这会能亵玩一下了……
七皇子袁懿拿了块松子糖逗她,两个小人儿无视他人自顾自地悄声闲聊。
“叫表哥太生分了,叫声‘七哥’来听听。”
“可我有七哥了……”
“那怎办?”
“你比我大,你想想办法呗。”
小帅哥在故意逗我呢,艾玛我再大点的话,就妥妥的是**啊!好羞涩好开心!
“想不出来。”
“你问问比你大的人呗。”
“要不让你七哥排我后面当老八呗。”
“不成呐,我家好多哥哥,你塞进去了会乱套。”
“喔,你家这么麻烦啊。那换你来我家给我当妹妹吧。”
“你没有妹妹么?好可怜!”
“没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
“小哥哥你太识货了!”
≧▽≦,哎呀呀,好害羞,小帅哥甜言蜜语的天赋点加满了!一点都不想抵抗啊!
一旁的太后一直在关注他们的你来我往,听到顾辞说得逗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底下的美人们不明所以,有些讪讪地都住了嘴。
太后清咳一下,和蔼地对众人说:“我也乏了,今儿就散了吧。”然后端了茶。
众美人莺莺呖呖地道了万福退下,毓仪挥退伺候的宫人嬷嬷,畅快地呼了口气,“真是看热闹不嫌人多。”
太后从七皇子手里抱过顾辞,亲亲她的脸蛋,问她:“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都是从哪学的话?你师父可不会教这些。”
毓仪笑嘻嘻地揭女儿的底,“她啊,能爬了就不肯在屋里待着,也不爱让人抱,会走路了就拖根小拐杖嘚嘚到处跑,门房、厨房、马房哪都去。大师也不拘着她,连寺里的前殿都让她去过好几次,也不知道学了多少话来。”
虽是说笑,可是想到女儿小小一个,用探路杖一点点试着往前走的模样,心里一酸,眼眶就红了。
太后听到更是受不得,搂住顾辞不肯撒手,一顿‘心肝肉’的喊,险些下泪。
就听见门外宫女来报:“陛下来了”。
咦?
顾辞努力睁大眼看过去,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背着光迈步走进来。
这就是皇帝了?可为什么没穿着一身金灿灿的五爪九盘龙大蟒袍啊?
皇帝的年纪并不算大,看来也就三十来岁,并未蓄须,身穿一件天青常服,头上戴了一顶素金纱冠,微有倦色。他的容貌同毓仪有七八分相似,十分俊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儒雅雍容。
说实在的,要不是除了太后大家都起身拜他,顾辞可真不觉得这样的是皇帝,和电视里的形象差别太大了,一点霸气都没侧漏啊。
皇帝在太后左边坐下,顾辞又回到了袁懿手里,一起挪到了皇帝的左下首第一把椅子上。
皇帝垂目同袁懿怀中的小东西瞪视半晌后突道:“这是阿鸾?”然后顿了一下,“怎么不说话?不是说会叫人了吗?”
“见过皇上,给舅舅请安”顾辞才会意自己还没行礼,连忙把两个小爪子叠一起摇了两下。
皇帝的眼睛黝黑深邃,目光显得……有些过于专注了。向她招招手,袁懿就把她递了过去。
顾辞觉得肋下一紧,两腿已经离了地,被皇帝给抱了起来。
然后好像闻到一股木樨花香的气息,挺好闻的,就是可能之前的浓香有后遗症,她忽然觉得鼻子发痒,没等憋住气,一个大大的喷嚏已经打了出来。
御前失仪。顾辞捂着鼻子,表情很无辜。
不过皇帝显然完全不在意,只是手似乎在微微发抖。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好半晌才开始问话:
“昨儿个朕得了一匣子粉红色的珍珠,阿鸾可喜欢?”
是海水珍珠么?在古代是不是很难得?顾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就点了点头。
皇帝看她没露出特别欢喜的表情,对太后笑道:“阿鸾竟是个不爱珠宝的。”
“她就爱吃。”无良的娘亲及时吐槽。
顾辞自觉吃的话题比较安全,仰头作乖巧状对皇帝说:“谢谢舅舅送的西瓜。”然后瞄了瞄毓仪,暗示道:“娘亲,那个酸奶……”
“早就进献了,爱显摆的小丫片子!”毓仪玉指虚点女儿一下。
“那个水果酸奶夏日吃着确实不错,阿鸾真有心思。”
专业捧哏七皇子,给你三十二个赞。
“这是我们阿鸾的孝心。皇上可得掏掏家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太后慈爱地笑。
皇帝故作心疼道:“看来得下血本了。”
内侍总管穆万清上前递了一个荷包,皇帝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玉佩放到顾辞手里,她低头一瞧,极品羊脂玉,通体嫩白中带着粉红如桃花瓣的光泽。真是好东西啊!赶紧扯开荷包装进去,再小心的放入衣兜里。
“谢谢舅舅!”甜度上升一倍。顾辞一双星星眼看着皇帝,大方赠送香吻一枚。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舒目展,一下子好像年轻十好几岁。然后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把她放下地:“阿鸾乖,跟元哥儿去外头玩一会儿。”
袁懿从善如流地抱起她走了出去,候在门口的胡妈妈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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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眼睛刺伤,顾辞把脑袋埋在袁懿的怀里,瓮声瓮气说:“外面太亮了,我得缓缓。”
“那去我屋里看睡莲好不好?”袁懿爱怜地看她一眼,用袖子遮住她的脑袋。
他在慈宁宫里是有自己的屋子的,东配殿都归了他,家具摆设一应俱全。本想带她去园子里逛逛,还是下次吧。
“好的呀。除了睡莲还有啥啊?”
“樱桃喜不喜欢?”
“喜欢呐。还有别的不?”
“还养了几只锦鲤。”
“这鱼不好吃,味腥。”
“……”
袁懿带着她进了东配殿南向的书房,青砖铺地,高丽纸糊窗,只在书房的正中放了张紫檀雕祥云螭龙纹大画案,配套的两把镂雕海兽纹圈椅。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挥洒在桌上,一瓮浅口圆肚的钧窑白胎瓷瓶,和一张半展开的雪白棱纸被扑染上一层又暖又轻的淡金色。
靠墙的俱是一人多高的书架,密密麻麻垒满了书。
窗户下的角落里,一尊宋白瓷的美人扑蝶大花觚,插着一高一低两枝大红芙蓉花,清怡之气扑面而来。
画案旁摆了个极大的冰裂纹印青花瓷缸,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卷轴,画案上则摆了个古旧的暗雕龙纹霁红瓷笔筒,插了一大把用过的笔。边上一个镶莲纹的珐琅盒子,颜色艳丽,做工精致,一块用了大半的旧砚,一小截指头般粗细的黑墨横在墨床上,未曾沾水已闻见淡淡的麝香。还有几大小不一的印盒,雅致不凡。案头上摆着粉彩天青釉的一套茶具,微微散发着茶香。
顾辞被放到椅子上,看着跟她脑袋齐平的书案,有些郁闷。转过头打量身后的一幅红梅傲雪图。画旁还挂了一把有年头的宝剑,剑穗上的琉璃珠子煜煜生辉。
袁懿站在画案另一头正准备坐下,发现几乎看不到她了,不由失笑。过去抱起她放到案上,低头一错眼,瞄到她脚上的一双秀致小鞋。鞋尖上各绣着一只金红胖鱼,鱼嘴中还衔着一颗花生大小的明珠,精美非凡。那鞋儿看来还没他半个巴掌大,衬着白绒绒的布袜,实在可爱。想了想,给她把鞋子脱下,整个人都放在书案上。
顾辞也觉得这样比在椅子上圈着好,手足并用地爬到印盒旁边仔细打量起来。
印盒有四个,一个是青花五彩瓷盒,器身绘有两两相对的龙凤纹饰,里面是一颗梅花卧鹿钮的三寸长形鸡血石闲章,有她的小拳头那么大,袁懿看她感兴趣,就取出来印泥,展开一张白麻纸,握着她的手拿印扣了个朱文章,“这几个字是‘宜宁斋’,我的书房。”
他打开另一个似乎年代久远的红玛瑙印盒,盒身色泽斑驳,古朴的鱼纹光洁细润,里面是一方立兔钮的四角田黄印,二寸见方,扣到纸上是个白文,“‘嘉言’,我的小字,记住了么?”。
“记住了。兔子?”
“嗯,我属兔,你呢?”
“……猪。”
“唔,人如其形。”
“这不是好话……”
袁懿含笑从一个雪白透亮的象牙印盒里捻起一方一寸不到的松鹤钮寿山石印,上面的松针纤毫毕现,雕刻得精细无比,印在纸上也是个阳文章,“‘袁懿’,这是我的名。”
“所以你叫‘袁哥儿’么?”
“是你的封号‘元仪’的‘元’。”
袁元?不就是球么。顾辞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一会回去要找胡妈妈补课的。然后她就看着剩下那个最大的羊脂玉印盒,打开一看,顿时感觉要闪瞎她的一双氪金桃花眼!里面是一个方四寸厚二寸的纯金玉玺,五爪蹲龙为钮。这显然是皇子金宝啊!
不对,蹲龙应该是太子吧……
生平第一次见活生生的太子金宝,顾辞屏息静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激荡之情,怯生生地伸出一根小指头轻轻摸摸印钮上的龙头。
这玩意就这么放书案上的?!不是应该跟礼服诏书一块好好藏起来么?
太不科学了……
袁懿看着那根在阳光下嫩得仿佛透明的小指头摩挲龙头,不由自主地亲了亲她的花瓣脸,解释到:“这个,现在是不能使给你看的……嗯,要不要给你雕个小章?”然后转身高声喊道:“明方,去库房拿些小印料。”
门外立刻有人应声离去。
不过一刻钟,袁懿刚喂顾辞吃完一小碟樱桃,门外进来一个穿内侍服饰的人,回报道:“殿下,库里适合小娘子用的几方印料都在此了。”然后放下手中的托盘,给他俩添了一道茶水,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顾辞好奇地瞅着他,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太监,反而似个饱读诗书的儒生,笑容也十分温和,说话语气恭谦但不自卑猥琐,如果不是明知其身份,都会以为他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而不是地位卑微的阉人。
托盘里有好几个小小的印盒,袁懿挨个打开给她看。
第一个画着梅花的金漆螺钿匣子里是块小的正四方形田黄石,印钮是只趴在竹子上的蝉,颜色浓艳俏丽,质地如婴孩肌肤般柔嫩。
第二个是子母口的铜鎏金嵌金丝印盒,盖面有嵌镶的鱼鸟纹饰,做工精湛,装着一颗极品封门青的竖条形青田石毛料,呈蜡状的半透明,有油脂的光泽。
第三个是一个圆形的天青釉印盒,釉质纯净肥润,色泽极好,内嵌一枚羊脂玉圆印,印钮雕的是蝶恋芙蓉花,无论是蝶须还是花瓣都栩栩如生,灵动异常,端得是巧夺天工。
顾辞目不暇接,大开眼界,这些印章都是大小合适,刚好能让她的小爪握住。
袁懿给她挨个点评:“这个竹上鸣蝉可以给你雕个小字的别章,你不是快进学了么,倒是用得上。”
“太破费了……”
“这个青田的形有点为难,总不能雕个站着的猪吧……”
“……非得是猪么?”
“呵呵。”顾辞脸上又被啵一下,“这个白玉的很好,很适合你,只是我目前刀功不够老道,刻坏了不免有些可惜……”
“你刻?”顾辞愕然。
“我可是专门跟着赵孟宣大家学的篆刻。”
“……”一个学刻章的太子?
“这样吧,这个蝉钮印我给你雕个小字的闲章?这个玉的,你想刻什么,我让人去弄。”
“我若是你妹妹,排老几啊?”
“九。”
“唔,‘袁九’?”
袁懿沉吟一下,“有些太随意了,你小字‘希雅’,不如就刻‘九雅’?”
“这个好!”
九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玉,才女的标配嘛。不过没有点这个技能点的顾辞有些心虚……
“咳咳,我都送你东西了,你就没点表示?”
“这不还没到手么?”
“……那樱桃……”
“给你捎五味斋的酱大肘子?”顾辞小声地凑过去说。心里有点惴惴,不晓得送吃的会不会有忌讳……
袁懿倒是眼睛一亮,更显出少年特有的鲜活灵动。他也小声说:“可不能带进来,等我去你家的……”
俩人会意的抵额窃笑。
不一会,慈宁宫来人请顾辞了,想是到了该出宫的时候。
袁懿抱她出门,还是遮着她的脸,送到了慈宁宫。
与太后和皇帝告辞之后,袁懿强烈要求送客,当仁不让地抱起顾辞往外走。
宫门外这次停的不是凉轿,是两台明黄肩舆。舆旁一直候着的胡妈妈踌躇地想接过顾辞,袁懿扫了一眼,她就袖手退下了。
毓仪揶揄地笑:“阿鸾倒是和你投缘,她可不是谁都让抱的。”然后上了前面的肩舆。
顾辞安慰道:“娘亲别醋,我最爱人的是你。”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袁懿心情大好地吩咐轿夫放下帷帘,把她放进后面的舆轿里,轻啄一下嫩嫩的苹果脸,才退出去目送母女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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