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养精蓄锐

  格理大学目前拿得出手的成品就一个蒸汽机,自鸣钟、地球仪、钢化玻璃等新鲜玩意儿,在顾辞看来,属于‘骗’钱的东西,技术含量远远不及有划时代意义的动力系统。现在因为使用了猛火油,蒸汽机的体积和能效提高不少,但上次皇后带着几个孩子‘垂询学舍’时,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没人能具体回答——如何衡量提高了多少?
  老教授们为此搞起了头脑风暴,不晓得他们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能不能总结出‘单位’这个概念。大不了这事由她来提,连着‘标点符号’和‘简体数字’两项一起安排下去。
  反正顾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前世的理科公式啥的都可以扔了,连瓦特都算不上发明人,那还会有他的名字存在物理教科书里么?
  在拟课题前,她特意哄孩子一起开动脑筋,艺青拿着纸笔在旁边做记录。
  今天来的只有男孩,快及笄的锵锵被派去常住清颐院,给萧律、毓仪、顾尧等长辈娱亲,那儿有她特意建造的玻璃屋‘听雨轩’,重新修葺的竹心阁,纳凉避暑再好不过,也顺便学些当家理事,打理庶务,看能不能捞个小驸马。虽然顾辞本人不想让女儿嫁回娘家,但架不住四个哥哥迄今为止已圆满完成顾尧定的十三个孙子名额,就是没一个女孩,都对锵锵抢红了眼。
  “宝贝们,帮娘亲想想,有什么东西有好玩又有用,但是现在还没人做出来的?”
  “我想要个可以带我飞起来的大大的孔明灯!”阿桑袁脩抢了话,看阿双也猛点头,这俩应该是想一块去了。
  “这个可以让格理大学的教授们好好研究研究。”
  飞机是没可能了,热气球应该有发展空间,看来上次带几个孩子去放灯,还是很有意义的。
  “我也能去么?”阿桑立刻补充,阿双却开始想别的东西去了。
  “宝贝喜欢听他们上的课?”
  “喜欢!好有趣!”
  除了阿圣,其他孩子都没少跟着顾家那堆表兄弟们去义塾、令德、格理、文艺和技工学院旁听过,想来是手工课或实践课让他们感觉比坐着背书要好玩,都九岁了,还没一点稳重样子。顾辞弹一下两人的小脑门,看向打小就稳重的大儿子,如今的太子阿圣袁胤。
  “……可以给八戒做个,代替它走路的装置么?”阿圣可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够不着‘有用’这一点,但还是讲出来了。
  八戒已老,虽然得到最好的伺候和照料,但真的年岁很大,可算‘狗瑞’级别。
  顾辞抱着两个有些伤感的小孩子,安慰地拉拉一脸难过的太子,郑重地说,“没问题,娘亲去拜托田师傅,他一定有办法的。”
  田师傅是老田师傅的儿子,接了他的班。田老头已经半瞎,正在一个小内侍弟子的伺候下,把毕生经验归纳总结成书。
  有了顾辞的安慰,几个孩子又精神起来了,兴致盎然地开始想别的。
  “娘亲娘亲,我们做个不会把蚂蚁烧死的放大镜吧!”喜欢动手的阿桑上一次用放大镜看蚂蚁窝,结果阳光正好,烧死一片。烟一冒出来,险些吓尿了旁边的宫侍。
  “这个主意好!不过,你弄明白了为什么放大镜在太阳底下会弄出烟了么?”
  “没有呢。宋教授说他研究一下大食文籍,再来给我讲课。”
  顾辞笑着点头,暗想,那就让宋应星干脆弄出显微镜来吧!
  “宋教授不是说要先研究一下,为什么西夷认为咱们所有人都是站在个球上,却没有掉下去么?”阿圣好奇地问,他偶尔有闲暇,会去格理大学随便找个教室听课。
  这个问题把顾辞逗得笑开了——漂亮!让牛顿和他的苹果saybyebye吧!当年被弱明满清耽误了,《天工开物》毁于一旦,这次她绝对支持宋应星等人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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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盖在西洋船队的丰功伟绩之下,四方诸军经过几年的经营,也做出了相应调整。
  先是安东军大举调动,离开沿海城市,全体布防到海上。单归在高丽的高汉城,崔舫在苦兀,米家嫡长孙米伏龙守澎湖马公城,琉球现任国王、安东军中尉武宁在琉球津梁城,任淑慎的弟弟任硕镇守西贡,兼顾金兰湾,苏家大老爷的庶子苏牧征去大光,夏步凡仍然在龙门城。然后除了单归要盯着东海,其他安东军攻略的重点是暹罗湾的泰京,渤泥(加里曼丹岛)的坤甸和乌潭麻(苏拉威西岛)的加锡。至于金洲(苏门答腊岛)和爪哇两个主岛,由于有多重拍岸浪现象的存在,几无天然良港,所以这两处交给商人们在陆地上解决,而海军巡防协助,并不常驻。
  平南军配合压上,除了新明和柳陵,旧疆域里再不留驻军,全部放到亚东、南诏、卑谬、升龙等地,表明了大虞趁着西方自顾不暇的机会,海陆并进,全面接管南洋,监控天竺的战略意图。
  靖西军这边,原三关全撤,关自在以敦煌为西域首府,怛罗斯由房良直镇守,疏勒及苦盏哨点归明津统辖,关双华换防阿拉木图的关三才,后者的任务是在斋桑湖拱卫夷播海—阿勒泰—北庭—伊吾—敦煌这条‘金微山南—天山北’的西北防线,防止漠北高原的蒙兀人或其他游牧者再次南下。容临离开于阗去斋桑湖,接替他看守于阗的是关大元。这位前任康藏总督的任务最重要,以斋桑湖为据点,出发前往哈萨克草原和横亘山,也就是说,一旦也素亥不想往西打欧洲人,回头就能和他干一架。怛罗斯和阿拉木图有了新城墙,靖西军的骑兵大部分抽调给容临,让他带着二十万骑到处晃荡,平坦宽阔的哈萨克草原很适合他发挥。
  与西北防线相对应的北防线是镇北军的新重点,从兴庆城逆涴江而上,与金微山衔接之地设了个哨所,取名‘定襄’,阴山北有个自然形成的榷场,定名为呼伦城,再往东即是长春城。这几城连起来就是北防线。至于东北防线,毫无疑问是整条大鲜卑山西麓。
  镇北军虽有防线,但以攻势为主。主防之将包括崔舶,守备大宁和齐安,明都驻守依兰,兼顾木兰,两个港口伯力和海参崴分别划归崔舫、单归。顾翀夫妻带着大军,与翟竣、钟鼐和海林察一起,从白城西进达赉草原,剿灭不服气的刺头,整编当地小部落,给他们划出固定的游牧范围,选立当地人为仲裁官,为****的仁波切和商人们大开方便之门。很快,庐滨一带已形成固定榷场,皇家产业择选五家大行商为漠北总代理。如此双管齐下,不少牧民已从游牧改为半游牧半畜牧的生活方式。
  以水草丰美的庐滨为据点,翟竣与钟鼐继续往西,与葛不勒弟弟那支蒙兀人在漠北的单于王庭库伦城数度交手。
  游牧民族的生存环境恶劣,形成的继承习俗是‘长子拓边幼子守业’,年长的儿子成年后须自谋生路,能留在家中与父母相处的自然是幼子,同时,由于年长者分家之时已带走了部分财产,最后留下的遗产由幼子继承更显公平,葛不勒正是因此而出的金微山,而库伦的蒙军才是蒙兀人本部。
  不论大虞的军械如何先进,在代替马匹的坦克和绝对克制骑兵的重型机关枪没有出现之前,镇北军最好的战绩不过是击溃、打散单于的大部队。幸运的是,在神宗十年冬,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席卷了漠北草原,有充足补给的镇北军在庐滨安然过冬,而库伦的草原骑兵们死伤殆半,不战而降。遭受雪灾的牧民们携家带口奔赴呼伦、兴庆、定襄、抚顺和庐滨等地谋生,眼巴巴地盼着榷场开市,不但自愿当一把带路党,给镇北军指点大部落的位置和草原地形,还很愿意去天水开采油田或去安达挖煤,再不济在当地搬砖修路也行,甚至有不少人参加新兵选拔,争取入军。
  顾翀挺进库伦后,不再擅进,只派出机动快速的小部分队伍四处打探、出击。哈萨克草原、唐努山、大鲜卑山和阿林山以北,正是一望无际人烟罕至的鲜卑荒野,分为西、中、东三部分。横亘山是鲜卑荒野的西边界,西鲜卑荒野是一片非常平坦、林木茂盛、矿产丰富的平原。中、西鲜卑荒野以谦河(叶尼塞河)为分界线,中鲜卑荒野延续了唐努乌梁地区的高大山脉,东鲜卑荒野大多属于极寒地区,近百年内是无力开发了,用顾辞的话说,也就在瀚海边养鹿、砍树、抓条鱼吧。
  海林察从庐滨往北,深入东鲜卑荒野,探一下情况,目的地是库伦以北的瀚海,跟那儿的渔猎民族套下关系。任塞渊留守白城,张圭白的长子张辅被提拔为前锋,占驻庐滨,收拾周边不老实的部落。钟鼐和翟竣仍然往西,前者目标是清理燕然山和金微山之间,后者深入唐努山,会一会乞部、烈蛮部之外的第三大蒙兀部落,图瓦部。如果翟竣不幸落败,可以顺着金微山南逃,奔向钟鼐的怀抱,挺考验两人的配合默契程度。
  若无意外,图瓦部会是镇北军接下来要啃的一块硬骨头,所以为了牵制他们,容临也得从斋桑湖往北出发,清理西鲜卑荒野的哥萨克人,绕道去唐努山以北的谦河上游,拉拢这儿的林中百姓为同盟,一起弄死图瓦部。
  战争永远是科技发展的源动力。冲着解决镇北军和靖西军的补给问题,格理大学对于火车的研究已提速进入试制阶段。虽然伴随着‘失我险阻,震动东陵,烟伤禾稼,妨碍风水’等争议,仍面临制动、冷却、马力、沿途水煤油补给等现实困难,但在不到千米的试验铁轨上,蒸汽机已能带起一截四人座的车厢了。而连发机关枪和金属弹壳的设计列入最紧急项目,只是这事除了神宗、明方和项目组的人之外,再没别人知道,至于曾经提供粗浅思路的顾辞,更是被排除在外,生怕影响孕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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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顾辞整理好课题项目的大纲,从两个弟弟那知道昨天卧谈主题的锵锵强烈要求把她的意见也算上,跪求娘亲帮忙弄个可以缝衣服的东西!
  皇后赧然地看着读信的老公,母女俩都不擅长这门手艺,迄今为止,神宗陛下收到娘俩做的东西,都是没绣大花的素服、素鞋、素帕子。可能是更年期到了的毓仪看不过眼,逮着小孙女练绣活,故有此怨……
  袁懿失笑地捏捏媳妇又胖出小肉窝的玉爪,“今天女儿有没有闹你?”
  “没有呢,她好乖。”
  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人胖了,但肚子不大,一看就知道这次不是俩。夫妻俩都觉得是个小女儿,盼着能自己带,不像锵锵,简直就是给萧律和顾尧生的。
  “等你养好身子,孩子也大些了,咱们也出去玩一次?”
  “真的么?!”
  “想去哪?”
  顾辞兴奋地开始琢磨,欧洲这会还太脏,算了,印度、东南亚一带太穷,也不行,巴格达她没去过,貌似不太平。这种拉动内需的事,尽量在自家地界蹦跶的好,不要搞成国事访问。
  “咱们最远是卑谬城吧?”
  袁懿一听就明白了,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想看的地方,可能他永远也没办法带她去,“不用管这些,就说你想去哪里。”
  “跟着你就好!”
  “……你从前,家住哪里?”
  “就京城。”恍然大悟的孕妇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嗜睡地打了个呵欠,“有哥哥的地方才是家,那儿是另一个娘家而已。”
  话音刚落,肚子一抽,正艰难地准备躺下午休的顾辞坐起身,看一眼身边笑成一朵花的中年帅大叔,“哥哥,你家小闺女,好像,也想出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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