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从上京城离去
赵廷死死抓住柔嘉的胳膊:“姐,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假装,不能贸然向前。c-o-m。”
他分析的很理性,而且很有逻辑,赵硕武功之高到了匪夷所思程度,谁都不能保证此时的他没有能力暴起杀人,可是赵廷的分析太理性,让人有些心寒。
“哈哈哈,老四,你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朕不如你!”赵硕仰头大笑,“有些事情不能深究,有些道理不能讲明,因为对讲明深究了,自己都糊涂,也会更寒心。你们谁能告诉我朱雀门事变之后,父皇登基称帝坐拥天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谁能告诉朕?踏着兄弟鲜血走上至高位置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朕记得父皇登基那一天,脸上的笑是发自肺腑的,欢喜也是由内而外,那一幕幕一景景一一掠过,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赵硕有些疯狂,话语激动,整个人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理智,“不错,这一切都是朕做的,父皇驾崩是朕所为,大学士暴毙也是朕所为,那又如何?你们谁敢杀朕?你们杀得了朕吗?”
猛然向前走了两步,赵硕的气势节节攀升,眼神之中暴戾和杀伐并有,赵廷和柔嘉心中一颤,害怕得向后走了两步。
“哈哈,朕无敌,世间无人可以判定朕的对错!”赵硕语气狂傲,黑发飘摇,只是下一刻他气血上涌,鲜血顺着嘴巴流出,沾染了黄金色的龙袍,他毕竟受了重伤,不过只要一息时间,他自信能恢复少许。因为他身后是整座上京城。
但是,一切都在这一息时间之内发生了改变。
一把锋利无比的断刀突然从赵硕的身后掠过来,像是夜里风,无声无息,然后刺入赵硕的后背,溅起一团血雾。那把刀的时机把握的太好,前一刻赵硕太暴戾。下一刻他便能恢复些许。只有在这一刻,暴戾之末,恢复之前。才有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赵硕的身子如同轰然倒塌的高山,从屹立天地到支离破碎,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我能杀你!”潘美美满是凄苦的声音响起。有愤怒,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矛盾和纠结,“是你,是你杀了仁美,我都想起来了。赵硕,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她手中的刀沾染着赵硕的血,但是那一刀似乎比插在自己身上都让她觉得痛苦:“赵硕。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仁美?”
轰然倒地的赵硕呵呵笑出声来,血水从他嘴角渗出:“美美,这你也需要问?你也太天真了,因为他该死,仅此而已。”
潘美美听到赵硕的回答,整个人僵硬立在当场,愤怒突然溢满胸膛,她呼吸渐渐急促,双眼浸着泪水,疯狂的冲向赵硕:“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心中的信仰和执念突然被击碎,潘美美歇斯底里,完全丧失了理智,自己的丈夫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世间最亲的三人之中的两人,她怎能接受?潘美美不是林婉儿,也不是陈诺诺,她生活优裕,未经历过战乱纷扰,虽然乖张,却对生活有着最美好的幻想。
可是现实粉碎了所有,淹没了一切,最终她只能举着刀向赵硕冲去。她愤怒的将断刀向赵硕扎去,口中哭嚎着“我要杀了你”。
赵硕望着短刀,一掌拍出,他始终是高手,掌风劲爆,可断石裂碑,但是这一掌的速度很慢,比潘美美的愤怒一刀慢了很多。
林婉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潘美美,你不要这么傻!”
她知道这是潘美美的求死之举,潘美美故意扎向赵硕,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让赵硕杀了她,她手中的短刀根本就不会落下去,死在赵硕手中,是潘美美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解脱的方式。
人聪明起来可以就让人目瞪口呆,但是若是犯起傻来,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果不其然,那把短刀直落了一半,便悬停在空中,但是赵硕的掌却携带着掌风呼啸而来。
潘美美看着越来越近的一掌,丢掉手中的短刀,突然笑了笑,一了百了,死在你的手中是她唯一的出路,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她想起很早以前,陛下将陈诺诺和她许配给赵乾和赵硕,让两个女孩去选,陈诺诺选了赵乾,她低头看着脚尖,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赵硕,心里某根弦被触动,喜悦和娇羞并存。
“就是他了。”她从心里对自己说道,同时也颇为不屑陈诺诺的选择,算是什么才女,眼光差到这种地步。潘美美从来没想过皇位的归属,因为那肯定是赵硕的,她不在意很多东西,可是有在意很多东西,其中最在意的是赵硕。
她本不恨林婉儿,但是赵硕派人去澶州打听林婉儿了,所以她就派人去秦淮河畔截杀林婉儿,他在意和在乎的只有赵硕,即使有时候的行为无理取闹惹人厌烦也无所谓,她有自己的有所谓,其他她不想管。
静静等着赵硕的一掌落在她的身上,可是等了半天,潘美美什么也没有等到。
缓缓睁开眼睛,赵硕已经挣扎起身,背对着她。
她的一刀没有落下,赵硕的一掌也没有落下。
赵硕一手捂着胸口:“老三,我问你。”他将自己的称呼改成了我,而不是朕,“若是我说,父皇驾崩,与我无关,太后归天,与我无关,大学士暴毙,与我无关,多年之前,大哥的死,也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赵乾想也没想,郑重其事开口说道:“我信!”
“好,你信就行!”赵硕缓缓前行,和赵廷柔嘉擦肩而过,然后走向赵乾,脚步未停,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希望有人相信我都不相信的事情。”
他继续前行,身上无数光辉散射出来,上京城的气运从他的身体中刨离出来,一缕缕头发从他的头上散落下来,如同顿悟的高僧。
那一日,他从上京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