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再见洛侯

  除了后宫的嫔妃,拓跋浚的皇弟们也都出现在宫宴之上,除了已经婚配的拓跋新城带着家眷以外,其余众位皇弟皆是只身前来,按照位次也是黑压压的坐了一片。
  因着博陵长公主出嫁的喜庆,拓跋浚尤其的开怀,不但对一应妃嫔都有所赏赐,还频频举杯与众位王爷共饮。见到拓跋浚这般兴起,大家自然也都尽欢,合宫一派喜乐融融的场面。
  冯落璃朝众位王爷扫了一眼,除了拓跋云、拓跋子推和拓跋洛侯外,其他人竟是都不曾见过的。然而他们也都是拓跋浚的弟弟,一父手足。
  遇上拓跋洛侯的目光,冯落璃心里震了一下,那种满是忧郁的清眸让她惊惧,原本他还是可以入先前那般虽无喜、也无忧的生活的,而现在那满目的暗沉、抑郁让人怜悯顿生。
  “来!四弟,难得皇姐找到如意驸马,咱们兄弟来共饮一杯略表恭祝!”
  拓跋子推注意到拓跋洛侯的心绪,给他倒了一杯温酒,递到跟前道。
  拓跋洛侯接过冲拓跋子推一笑,缓缓道:“三哥,皇姐和驸马是两情相悦才喜结连理,着实该为她高兴喝上一杯,只是这等幸事,你我怕是无缘了。”
  拓跋子推眸色微动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爽朗豪迈之气,“大丈夫志在辅国安邦,怎可纠缠于儿女情长!?”
  “三哥好志气!”拓跋洛侯举起酒杯与拓跋子推相碰,“四弟我却是毫无大志之人,只想钟情于一人,携手赴黄泉罢了!”
  拓跋子推也不再说什么,仰脖将酒杯之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拓跋洛侯也将酒一饮而尽,目光在那个坐在拓跋浚身边的女人身上停留许久之后,缓声道:“三哥,我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皇兄问起还请回禀。”
  拓跋子推点点头,“外头风大,让小厮拿件披风给你!”
  看着拓跋洛侯落寞离开的背影,坐在王爷最末席位的拓跋道符眸色晦暗不明的看了冯落璃一眼,怪不得她当街阻拦选秀之事,原来她便是皇上亲封的贵人。四哥那般睡不安寝、食不下咽应该都是因为她吧!
  派去办事的太监,返宫之后即刻到冯落璃身边低声禀报,冯落璃听罢只在拓跋浚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起身离开天华殿。
  冯落璃有些焦急的在回廊处徘徊,太监说慕容白曜没能在宫门之内追上博陵长公主的喜轿,如今没有喜称的喜轿已经到了驸马都尉府邸。按照宫里的规矩,一应拜堂事宜之后,驸马酒过三巡答谢宾客之后便要到洞房掀盖头、喝合卺酒,到时候如果没有喜称就糟了。
  慕容白曜派去的人拿不到出入宫门的御用令牌,只能在宫门口干着急,冯落璃要赶快拿到外臣出入宫城门的令牌才行。
  “落璃…皇嫂!”
  在天华殿外见到冯落璃出乎拓跋洛侯的意料,本打算略略走走便出宫回驿馆的,想不到恰好遇到一脸焦急不住徘徊的冯落璃。
  冯落璃扭头看看拓跋洛侯,突然灵光一闪,面露喜色,上前道:“洛侯,你的令牌可否借我一用?”
  拓跋洛侯丝毫没有犹豫,解下随身令牌便递了过去。
  冯落璃心生感激,但也不敢耽搁,转身叫来那太监将令牌递给他,交代了几句。末了才转过身,对拓跋洛侯笑道:“用完之后,即刻还你!”
  “不急!能帮到你便好!”
  冯落璃笑笑,看了看拓跋洛侯被夜风吹的有些苍白的脸颊,知道他不能久站在楼宇风的风口处,便道:“洛侯,此处夜风猛烈,咱们到别处等可好?”
  拓跋洛侯点点头,“我…臣弟知道不远处有一处去处,适合赏宫中夜景,皇嫂可愿前往。”
  冯落璃点点头,抬脚随拓跋洛侯离去。
  拓跋洛侯所说的去处是他母妃原本居住的宫殿的阁楼,开阔的视野将前半个皇宫的夜景尽收眼底。拓跋洛侯着人备了两个凳子、小几和一些温酒小菜。
  两人就坐在阁楼之上,对饮小酌。
  “皇嫂,近来可好?”
  拓跋洛侯到了一杯温酒放到冯落璃跟前,眸子被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点亮,轻抿的唇柔柔的弯着,围成好看的弧度。
  冯落璃点点头,“还好!你呢?”
  拓跋洛侯笑笑不语,轻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道:“这里原本是母妃在世之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她说只要看了这宫里灯火通明处的歌舞升平,再多的怨怼也都可以化为乌有了。”
  “为何?”
  宫中女子空房独坐是常有之事,为了安抚那空寂寥落的心才要花尽心思去争宠,希望可以夺得那一夜灯火通明。倘若在此看上一眼,便能看淡一切,又何来这么许多深宫之中的悲哀。
  “母妃说,只要你在此便能看到每一夜的灯火通明都来此不同地方,想要留住恍若天方夜谭,与其勾心斗角去留住那些个镜花水月,还不如静守这一处月明。”拓跋洛侯缓缓说着,而后看了看冯落璃,继续道:“原本我不甚明白,直到今日方才有所悟。情到深处并非淡漠处之,而是万般无奈的放手。”
  “洛侯……”
  拓跋洛侯定定的看着冯落璃,一双堪比星子的眸光里带着让人心悸的纯净,“落璃,这皇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一拨又一拨明艳俏丽、姹紫嫣红的女子被送进这里,你对皇兄的爱当真可以抵得过围绕在他身边那些永远不能干预的诱惑吗?”
  冯落璃摇摇头,原本不敢去触碰心底对拓跋浚的感情,因为害怕那真的是房檐之上的琉璃,随时都又可能掉下摔得粉碎,而听了拓跋洛侯的话,她似乎明晰了许多。
  “洛侯,我对你皇兄的爱或许没有那么强大,或许还会被任何人取代,但我知道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是安心的。要我离开他,远比要我看着他躺在别的女人床榻之上要痛苦许多。”
  拓跋洛侯愣了愣,继续露出一抹浅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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