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洛侯忤逆(2)
“臣弟无意冒犯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拓跋浚看了一眼拓跋洛侯,那苍白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来,想到他的身体,口气缓了缓,“四弟,你一路风尘赶来,想是累坏了,快些下去休息去吧!”
拓跋洛侯没有动,双手抱拳道:“皇兄!臣弟此次前来是为了皇嫂入狱之事,还请皇兄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听臣弟一言。”
“四弟!皇后之事,朕自有决断,你就无须操心了!”拓跋浚摆摆手示意拓跋洛侯退下。
“皇兄!”拓跋洛侯提高声音叫了一句,“今日纵然皇兄要斩了臣弟,臣弟也要为皇嫂说上一句!”
拓跋浚不说话只带着愠怒的神色盯着拓跋洛侯。
“皇兄!皇嫂她一心待你,无论你是皇孙还是皇上都不曾变过。她一心护你,只有在你跟前才是那般光彩四射。无论你的那些妃嫔按给她的是什么罪名,臣弟都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皇嫂绝不会做对你不起之事。为了你,她甚至舍弃了她想要的‘一双人’。皇兄,这世间再不会有如皇嫂那般一心待你之人!”
“你又如何得知她一心待我?”拓跋云的眉峰微微拱起,看向拓跋洛侯的眸色里带着猜不透的意味。
“因为臣弟对皇嫂一见钟情,臣弟努力知她、懂她,也曾一心想要成为她一心相待之人。在臣弟的生命里,这世间也因为有皇嫂,臣弟才有所留恋!”
“大胆!”拓跋浚骤然暴怒,一掌拍在书案之上发出震天的声响,吓得殿外的宫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拓跋洛侯却是那般静静的没有丝毫惧意的看着眼前那个暴怒的君王。
“拓跋洛侯!你胆敢觊觎朕的皇后,当真是可恶至极!”
“皇兄!倘若你守护的好她,他人又哪里来的机会觊觎!”拓跋洛侯像是一团能够包容融化怒气的棉花一般,拓跋浚的盛怒在他身上丝毫没有作用。
“你胆敢忤逆朕!?!”拓跋浚怒视着拓跋洛侯,满目的盛怒似乎要喷出火来。慕容白曜、予成、拓跋洛侯,冯落璃你究竟招惹了多少男人?难道你就那般想要离开朕吗?
“臣弟不敢!”拓跋洛侯再次叩拜。“皇兄!皇嫂是无辜的!”
“是吗?既是你们那般维护与她,朕偏偏要毁了她!”拓跋浚气极口不择言。
他把落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暴怒的拓跋浚,只觉得一股气血从心底急剧涌了出来,无论如何想不到拓跋浚会说出这般话来。他要毁了冯落璃?如何算毁掉?如同父皇毁掉母后那般吗?
“你…你说什么?!”
拓跋浚怒目圆睁,缓缓站起身来,怒火已然淹没了他全部的理智,“君无戏言!”
“噗!”拓跋洛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如当初他被陷害致死的母妃一般。鲜血溅落再暗红色的羊绒毡毯之上,将那朵锦绣牡丹的鹅黄色花蕊染成了鲜红。
“四弟!”拓跋洛侯的这一口鲜血唤醒了拓跋浚的理智,眼看着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直直向前倒去的拓跋洛侯,疾步上前想要扶住。
拓跋洛侯倒在地上,玄紫色的锦袍上沾满了点点血迹,犹如他本人一般无声的控诉着方才拓跋浚的暴怒。
“来人哪!传太医!”
拓跋浚急忙大吼。
天牢之中又恢复了一灯如豆,昏暗合着潮湿发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冯落璃就那般不言不语的坐在茅草之上,很少吃东西,大多是狱卒送来的饭菜又原样拿回去。旁边牢房之中的悠扬,倒是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入狱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绝食,他就能相信你了吗?”悠扬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似是不经意间说道,“倘若他不信你,绝食又能如何?阎罗殿里不过是多一只饿鬼罢了!”
冯落璃并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饭菜,黄色的窝窝头、几根咸菜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这些是她在被押往平城的路上,想都不敢想的美味。那个时候,一心想着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吃的饱就好了。一晃几年过去了,她再不是那个只想温饱的小女孩儿了。
变了!她也变了!唯一不曾改变的是对拓跋浚和她初见之时的记忆。他那般煦暖的对她笑着,一下子就点亮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从那个时候起,冯落璃就告诉自己这一生若能日日见到他那般和煦的笑容,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期盼了。可如今。他对着她不再那般煦暖的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怀疑,不能释怀的疑虑。
“吃吧!总要活着才有出去的那一日!”
一根银簪从悠扬的方向扔了过来,稳稳的落在冯落璃饿脚踝处。其上精致无比的花纹,让冯落璃不由得伸出手去抚摸。当日,拓跋浚拿着这支银簪兴致勃勃的亲手给她戴上。许她一生安然。
银簪还在,她也还在,他呢?不!她不要伊人独对银簪,她要他也在。
冯落璃伸手捡起地上的银簪在窝窝头、咸菜和米粥之中试了一下,而后小心的将银簪收起,伸手拿起窝窝头,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李脩!四王爷身体如何?”
李脩给拓跋洛侯诊治过后,缓缓走出内殿,看了看拓跋浚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躬身道:“其禀陛下,四王爷身子已然分崩离析,此次又气血攻心怕是时日无多了!”
“依你之见,还有多少时日?”
拓跋浚心底升起一丝不忍,无论如何拓跋洛侯都是他的手足,纵然有言语冲撞,也还是血脉相连的。
李脩微皱了眉头,“照顾的好,能熬到明年春分之时!”
拓跋浚的脸色微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负手而立,沉声道:“李脩,朕要你尽力照拂四王爷!待他醒来不要告诉他朕曾来过!这是圣旨!”
说罢拓跋浚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李脩盯着那个颀长笔直且染着些许寥落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帝王家的情谊,唯有淡薄方显真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