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上古紫檀
上古紫檀长于东海仙山之上,即便是身手了得精通水性之人纵然九死一生寻访终其一生也难寻得一二。加之上古紫檀乃颇具灵性通佛之物,乃佛家之供奉圣物,极其难得,每年自东海所出者也不过三两块。
上古紫檀的保存方法极为古怪,相传为东海鱼人族代代相传的秘法,外族人从未得知。因而若是保存不当即便是得了上古紫檀不过一年便会色泽、品相尽失,佛性也会消失殆尽。历朝历代帝王尊佛访道者不在少数,饶是重金利诱、刀斧加身耗费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也未曾探得上古紫檀的保存之法。
自太祖皇帝始,历朝手铸金人之礼的当日都要取前一年花重金取自东海的上古紫檀焚之,祈求诸方神佛庇佑大魏江山昌盛国运。
熟读经史的冯落璃自然知晓上古紫檀对手铸金人之礼的重要,而每每所用也唯有一块,倘若挪作他用手铸金人之礼势必不成,也会为天下人所诟病。
冯落璃抬头看看周澹,眸色变的晦暗不明,许久之后才道:“周太医此言可是悦椒房非用此物不能救之?”
周澹凝神思虑良久,末了抬头看看冯落璃有些暗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定之色,“启禀娘娘,怪只怪老臣医术不精,为今所能医治之法也唯有此。”
“上古紫檀乃关乎国运之物,本宫以礼循制都不得擅自做主。此事本宫会亲自禀明陛下,如何让决断就让陛下做主吧!”冯落璃神色清浅的说着,“想必周太医这几日在云华殿昼夜照看亦是劳苦功高了。天色也不早了,让王遇送你回去吧!”
“是!老臣告退!”周澹施礼之后退下。
“青萼,此事你怎么看?”
看着脚步虽还算稳健,但年逾七十的周澹还是显出了弓背步态略摇的垂老之状。原本周澹早已请辞告老还乡,但风云多遍拓跋浚念在他一直照拂太后的身体便没有应准,许他不比日日当值,只专心照看太后一人便可。
如今悦玲珑中毒竟也能劳驾他了。
“娘娘,奴婢说不上来为何。但总觉得怪怪的。”青萼只觉得心头缠着万千疑问却也说不明白,“周太医原本只侍奉太后,何时也管起后宫品阶并不甚高的嫔妃来了?”
“许是其他人医术不精才叫他前去诊治。”
“饶是如此,周太医虽供职后宫。但也算是享朝奉之人,何以如此轻易便说出用上古紫檀救人之法来?”青萼总觉得这位周太医哪里不对,怎的就对一个司官说出这般救治之法,一点儿也不像久居深宫之人的处事之道。
冯落璃凝了眸子,“周太医也算得上是宫里德高望重医术过人的老太医了。先后侍奉过世祖、先皇,行事速来恭谨,此番做想必有他的道理。”
“可是娘娘,这上古紫檀……”
冯落璃摆摆手,“青萼,得空儿让李脩前去太医院坐坐顺道和其他太医切磋切磋医术也好。”
“是!奴婢明白!”
悦玲珑需用上古紫檀救命之事,因着青竹长跪昭阳殿门前恳请冯落璃救治悦玲珑传遍后宫。拓跋浚闻之大怒,厉声呵斥并着人把青竹押回云华殿杖责五十勒令闭门思过。此番重罚也堵住了后宫之中的悠悠众口,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冯落璃知道,此事已然梗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自然悦玲珑的命也似乎握在了她的手里。挪用上古紫檀,手铸金人之礼势必不成;若是不救悦玲珑,即便是冯落璃礼成为后也会被后宫不断诟病见死不救。
何况悦玲珑曾不顾生死安危救她之事业已传遍朝堂内外、乡野民间。
拓跋浚深知冯落璃处境亦是烦心不已,每每见之虽故作欢笑绝口不提悦玲珑之事。但对视叹息之间,何尝不知道此事始终是个结,一日不解两人便不能促膝安心。
“陛下,营州刺史来报,州内农事已然恢复如初,今年收成大好民众各有余粮,蝗灾后患已不足为惧。”慕容白曜将近日接到的州郡农事奏折做成简疏之后上呈拓跋浚。将一直以来甚为忧患的营州农事先行禀报。
拓跋浚无心去看书案之上的折子,因着上古紫檀一事前朝也开始有所显现。陆陆续续有大臣上奏疏言及手铸金人之礼一事,虽言辞很是隐晦但也不难看出其中端倪。
长此以往势必对冯落璃不利。
“白曜!” “臣在!”
相比拓跋浚的神色忧虑,慕容白曜则依旧是一副沉稳雅致的模样。青服加身不改风光霁月。有那么一瞬,拓跋浚是羡慕眼前的慕容白曜的,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能那般泰然自若。他见过冯落璃在慕容白曜跟前那般真性情的模样,若不是他和冯落璃早些相遇,慕容白曜必定是最合适与她相伴之人。
“上古紫檀一事你已有耳闻了吧!”
原本对慕容白曜是心存敌意的,只是自始至终慕容白曜都不曾为任何流言所动。即便是面见拓跋浚亦是直接表明心迹,并无半点隐晦。慕容白曜如此坦荡,拓跋浚也并非多疑之人,慕容白曜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略有耳闻!”
慕容白曜简短应对。
“事关中宫后位,依你之见此事该将如何?”
慕容白曜略略沉吟,而后躬身拱手道:“此乃陛下家事,臣等实不敢多言置喙。”
“白曜!手铸金人之礼历来都是国之大事,何来朕之家事之说?”拓跋浚自小长在东宫自然对慕容白曜的才能颇为知悉,有此一问亦是期待他能有解决之法。
“陛下,手铸金人之礼虽关乎国事,但后位所属乃陛下家事。”慕容白曜神色丝毫未改,俊毅的唇角略略收紧,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倘若陛下属意有变,上古紫檀亦或是悦椒房便一应而解了。”
“胡言乱语!”拓跋浚猛地拍了一下书案,眸色骤然凛冽,“朕属意之人唯有璃儿,谈何有变?!”
慕容白曜抬头看了看拓跋浚,“既是如此,恕臣妄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