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一手所为
如静临禅师所言，悦玲珑在第二日醒来。冯落璃割腕救治悦玲珑之事也如春风一般在后宫之中传开，拓跋浚虽无明面褒奖恩赐，但歇朝三日专程陪伴冯落璃却是给后宫之中一个确信，在皇上的心里冯落璃的后位属意不可动摇。
“娘娘！悦椒房在殿外求见！”
冯落璃喝着滚烫红枣老糖茶，拥裘围炉还是觉得身上寒噤噤的。听落英禀报，只略略抬了头，“本宫身上不大好，叫她回去吧！”
落英没有动，看看冯落璃，“娘娘！奴婢已然再三说过了，可悦椒房说今日定要进来谢恩。”
冯落璃伸手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再过几日就是手铸金人之礼了，手指旧伤还未痊愈，手腕又添新伤，加之诸多烦心之事能谢绝的来访，冯落璃实不愿见。
“行了！你让她进来吧！”
悦椒房的性子冯落璃是知道的，若是今日不见明日后日她还会前来，拖着只会更麻烦。
悦玲珑也算是大病初愈，身子也还不太好，今日穿了一袭羊绒缎面月色袄裙，立领之上追着锦鼠毛领护着脖颈，外罩一件同色狐尾披风。饶是这般，脸上还是寒着，略显苍白的朱唇微微抖着。
“参见娘娘！”
悦玲珑进殿解下披风交给旁边侍衣宫女，缓缓走至冯落璃跟前，福身作拜。
冯落璃略略笑笑，“你身上还未大好，怎的就这般冒风出门了？！”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给炭炉加火的青萼。青萼会意给冯落璃的手炉添上些炭火之后，又拿了一个加些炭火放到悦玲珑手边。
“天还寒着，拿着暖暖手罢！”
“多谢娘娘！”悦玲珑拿起手炉抱在怀中，暖意这才稍稍驱赶了些许入骨的春寒，而后看着眼前气色也略见苍白的冯落璃，“娘娘冒险搭救嫔妾恩同再造，嫔妾感激不尽！”
悦玲珑将手炉放置一边，起身面向冯落璃俯身叩拜行尊礼。
“你心知本宫救你亦有他意。就无须这般了！”冯落璃也不避讳直言道，“世间流言你舍命搭救本宫，此番你身中奇毒非上古紫檀而不能解。本宫本已身陷两难之地，幸得静临禅师相助。才算谋得两全之法。此番也算还了你的恩情，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于本宫而言并无害处。”
“话虽如此，娘娘的救命之恩，玲珑万不敢忘！”悦玲珑复又叩拜。而后看向冯落璃那一湾如江南杨柳一般柔软的明眸闪着缕缕善意，“娘娘，民间传言之事，嫔妾在此请罪！”
冯落璃看向悦玲珑，此番这般明了承认传言之事，究竟为何？
“传言之事是你为之？”
悦玲珑点点头，“是臣妾利用太后之力为之。”
“为了后位？”
“是！”悦玲珑也不惧冯落璃的目光，直接承认，“一入宫门皆要荣华权势，入主中宫何尝不是每一个嫔妃之望。况嫔妾乃于阗奇女。若仅靠一个椒房品阶的妃子两国的关系也只会停滞不前。若我为皇后。则一切便大不相同。”
冯落璃点点头对悦玲珑的坦诚一点儿也不足为奇，听到她说这番话倒让她想起了当年的麒麟公主，背后有国“荣辱相连、生死相关。
“中毒之事想必也与你有关吧！”
冯落璃端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像是在听有趣的故事一般，略略看了悦玲珑一眼，神色平和的等着她的下文。
“你查到了？”
冯落璃那种明晓一切洞若观火的神色让悦玲珑不觉惊慌。
冯落璃摇摇头，“不曾查到！不过是猜到罢了！”
“猜到？！”
“一宫主位莫名身中雷公藤之毒，自然是宫中的大事，皇上自然是要派人详查的。”冯落璃看着火盆之中劈剥的炭火，眸色幽深绥远。“但凡谋事必有疏漏之处，然羽林中郎查办许久竟一无所获。若不是串通一气便是贼喊捉贼了。”说着冯落璃颇有深意看向悦玲珑缓缓一笑，“何况一向视你如女的常太后对此事竟无动于衷，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百般算计想不到还是有所疏漏！”悦玲珑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而后向冯落璃颔首行礼，“娘娘果然是心思聪达之人，嫔妾钦佩不已。”
“说起钦佩，本宫倒是更钦佩你！”冯落璃清声接过话头，看向悦玲珑的眸光渐变冷却，脸上的笑意却是分毫未减。“不惜拿性命来赌本宫顾及旧恩必会相救的人，想必这合天下也只有你一人了！”
“嫔妾不敢！娘娘乃重情重义之人，即便是曾卖主求荣之人娘娘也愿出手相救。嫔妾不过是以小人侥幸之心施计，承蒙娘娘恩泽宽厚才得以苟存性命。”
“哦？！”冯落璃唇角不觉挑起，“这两难之境若不是你苦心布局，本宫又怎会左右无策？”
“娘娘慧眼！嫔妾知罪！”悦玲珑缓缓站起身来，朝冯落璃下跪以国礼叩拜，“娘娘！嫔妾阴诡之心实不可恕，幸得娘娘恩泽广布才得以苟活。救命之恩嫔妾镌刻不忘，此后定然紧守本分，再不行妄为之事、发妄悖之言。若有违者，必定身首异处再无轮回之机。”
悦玲珑此番说的恳切真挚，眼前的人儿那般柔弱的跪在那里任凭是谁似乎都没有拒绝原谅的理由。
“地上凉，起来吧！”
冯落璃只简单的说了一句。
“娘娘可是肯原谅臣妾了？”悦玲珑抬眼眸色染泪光，盈盈如荷上露珠，晶莹剔透。
“你本无罪责。”冯落璃淡淡说着，“民间传言并无证据证实是你所为，且传言并非虚构亦无流言之嫌。此番你身中剧毒，也并无蛛丝马迹显示是你故意为之，至于本宫的两难之境更是跟你连不上关系。如此以来，国法尚不予苛责，又何来本宫原谅之说？”
“娘娘……”悦玲珑眸欲垂泪，莹莹点点楚楚之状我见犹怜。
“外头天寒！本宫身上也不大好，叫宫人们好生侍奉着回去吧！好生养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冯落璃伸手轻柔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腕，“本宫累了！你回去吧！”
悦玲珑盯着那渗血的纱布愣了片刻，咽下要说的话起身行礼告辞，“如此娘娘好生歇息，嫔妾告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