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小杨过
查老的武侠小说主角里，楚轩认为最为复杂的角色就是杨过了。
杨过的复杂性格，自然也跟他的身世有关，复杂的生活环境有关，以及复杂的经历有关。
“过儿，这一路你也闹够了，等到了重阳宫，你可不许这样了。”
一片较为宽阔的青草地上，王罗勇牵着一头驴，这头驴上坐着杨阳，杨阳的手上也牵着一头驴，跟后头。
“你和郭伯母不让我桃花岛上住也就算了，何必把我送到重阳宫？要不是当初你们到处找我，非把我接到桃花岛，我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快活。”
杨阳的目光打量着远方景色，身子跟着胯下的驴走动而微微晃荡，语气中对郭靖送他去重阳宫这件事充满了不乐意，也对生活桃花岛感到嫌弃。
杨过是杨康和包惜弱之子，自幼双亲早亡。
而杨康的死，也是让郭靖黄蓉夫妇感到不安的点。
“你和郭伯母要赶我走说一声就行了，我又不会赖你们桃花上。”杨阳一脸所谓，摇头晃脑的。
杨康出身于金国，南下潜伏找吞并大宋的机会，一直交天下武侠人士，意图为自己的大计助力。
黄蓉当众揭发了杨康的身份，杨康解释不同便气急败坏欲要灭杀黄蓉，后被武林人士击败，中毒死亡。
虽然杨康的死是自作自受，毕竟两国之间立场不同，但却依旧跟黄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郭靖和杨康又是结拜兄弟，郭靖大义，满世界找到杨过并将杨过接到了桃花岛照顾。
但此之前，失去双亲的杨过人管教，浪里浪荡和有些顽劣的性格已经养成，并桃花岛上跟郭靖黄蓉的大女儿郭芙及武氏兄弟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见杨过顽劣，黄蓉心生不安，如此心性待杨过知道了杨康的事，找他们报仇怎么办？
黄蓉要把杨过送走，郭靖最终同意了。
也就是说，郭靖对杨过的存也有不安。
但郭靖还是有义，仍有对杨过照顾的心理，全真教是名门正宗，如果将杨过送进全真教，那杨过的心性、性格定会有所好转。
郭靖的意思很明显，让杨过做个好人、善人。
“过儿，不是我们要赶你走，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蛤蟆功，一天天打这个打那个的。要知道你大公公最恨的就是欧阳锋，你偏偏又会使欧阳锋的蛤蟆功。”
杨过的大公公是黄药师的大徒弟，曲灵风，也是黄药师最喜欢的一个徒弟。
最开始的剧情中，黄药师能救下杨过，那多少也说明黄药师不讨厌杨过，也不因杨过会蛤蟆功而感到厌恶。
以此来看，郭靖说的理由不怎么成立，他心里还是对杨过心存隔阂，为杨过长大以后性格上的变化多了一个伏笔。
而杨过偶遇时的欧阳锋处于癫疯状，见杨过年龄跟自己已死去的儿子相当，心下怀念亡子，欲收杨过为义子。
杨过也渴望父爱，一个愿收一个愿拜，欧阳锋就成了杨过的义父。
“这杨阳演得不错，你教了他什么？”张继忠笑问。
“不搞大动作，不做大表情，收着演。”楚轩微笑。
“那小眼神可以，很不屑。时不时摇头晃脑，很顽皮。目光从不看王罗勇这个郭靖，说明他心情不好，生气。虽然还差了点情绪，但小杨过演成这样也可以了。”表演指导老师说道。
——雁荡山【终南山】片场。
一段较为平缓的山坡上。
杨阳低头吃着饼，烤着小篝火。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眉瞄了眼正整理衣物的王罗勇。
“郭伯伯，我爹是不是跟郭伯母不和？”
“过儿，有些事等你长大了我自会诉你。”
见王罗勇不正面回答，杨阳将脑袋一低，将下巴抵双膝上，他又吃了口饼，嘴里咀嚼着，目光看着篝火上的火焰。
“我爹是不是被你和郭伯母害死的？”他轻轻地说。
杨阳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手脚也没过多的动作，说完话也只是抬眉瞄了眼王罗勇。
他谨记楚轩的话，杨过本就聪明而单纯。
因为聪明，这会儿的杨过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事情。
因为单纯，这会儿的杨过敢于向郭靖问出这么个问题。
又因至情至真的杨过，恩怨分明，郭靖对他好，那他对郭靖会有基本的尊重。
故此，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杨阳听从楚轩的话，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王罗勇饰演着郭靖大发雷霆了下，一巴掌拍碎石碑。
“你听谁说的？！”
杨阳被吓了一跳，从地上立马起身，“我……我自己猜的。”
“我给你说过了，你爹的事我以后会诉你，但不是现！”王罗勇语气有点重，但见杨阳沉默不语，他脸色缓和下来。
“喝点水，准备上山。”他温和道，递给杨阳一个水囊。
杨阳接过水囊，见王罗勇不再生气，他看了几眼王罗勇的背影，然后努了努嘴，又伸手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顽皮的性格。
剧本中，郭靖将【终南山石碑】拍碎，引来巡逻的全真教弟子的敌意。
王罗勇和两名群演打斗一番后，被全真教弟子喊了声：“淫贼厉害，咱们走。”
王罗勇一脸莫名其妙，转身冲杨阳道：“他们叫我什么？”
杨阳眨了眨眼，扯了根草咬嘴里，双手抱脑后，嘴角一翘道：“淫贼，不是，郭伯伯，走啦。”
听着杨阳的打趣，看着杨阳上山的背影，王罗勇笑骂道：“这小子！”
楚轩当初叫他和杨阳商量了下，帮杨阳改了句台词。
原本杨阳最后一句词是：淫贼，走啦，后被楚轩给改成了现这样。
楚轩的意思是，杨过直呼郭靖为淫贼，不礼貌，不尊重人。
但把淫贼去掉又失了趣味性，杨过顽皮的心性也失去了。
既要顽皮，又要有基本的尊重，楚轩说动余敏的情况下，让杨阳又改口喊成了郭伯伯。
“卡。”
“过了！”
余敏拿下对讲机。
“可以。”张继忠点头。
表演指导老师看了眼楚轩，笑道：“你教的那几个小动作很好，挠头、咬草、双手背脑后、漫不经心的步伐，结合最后一句台词，符合小杨过顽皮机灵的人设，最主要是不讨厌，反而讨喜。”
赵剑哂然道：“杨阳低头吃饼又抬眉问王老师，他爹是不是被郭靖和黄蓉害死了的时候，我觉得杨阳很可怜。”
刘艺妃眉眼一弯道：“有点。”
“就这么演挺好，收着演出来的杨过给我的感觉好像人物更丰满了。”余敏点头。
“余导，那就这么定调了？我的出场也就这么演了。”楚轩问道。
不同以往，《神凋》剧组中，张继忠将拍摄大权交由余敏主导。
余敏不仅是张继忠的学生，还跟了张继忠很多年，张继忠也该放权了。
“可以。”余敏认同了楚轩教导杨阳的演法，也算是认同了楚轩的演法。
楚轩嘴角轻扬，道：“以这样的演法去面对小龙女，我心里也舒服。”
刘艺妃莞笑了下，看了眼楚轩，道：“你李逍遥再顽皮赵灵儿面前也是收着的，现你的杨过要顽皮到底，那我可能会笑场。”
张继忠咧嘴一笑，道：“没事，就当做是谈恋爱。”
余敏和赵剑忍俊不禁。
楚轩和刘艺妃哭笑不得。
“楚哥，怎么样？”杨阳走来问道。
楚轩竖起大拇指，道：“就按这个演法演，该给你说的都说了，你的剧本我也给你做了笔记解，接下来的戏就靠你自己了，我看着。”
“楚哥放心，我能行的，我已经找到精髓了。”杨阳欢悦道。
“少吹牛。”杨阳爸爸拍了下杨阳的脑袋，杨阳一脸吃痛的表情。
楚轩和刘艺妃见此一乐。
……
演了几场戏，杨阳对小表情和小动作的掌握渐渐游刃有余。
接下来一些天，楚轩和刘艺妃及导演组众人的目光下，杨阳饰演的小杨过进入全真教戏份，把‘顽皮’这两个字拿捏得死死的，专门跟赵志敬作对。
这就不得不说，郭靖将杨过送上全真教是个败笔，也是个转折点。
小杨过和郭靖上重阳宫后，见全真教被霍都带人围攻，全真教众弟子被打的七零八落，小杨过也因此对全真教很不屑。
又因为之前的误会，郭靖力压全真教众弟子的布阵，落了众弟子颜面，导致最后虽然由郭靖出手帮助全真教解围，打退了霍都，但众弟子将有损颜面的事，记了小杨过身上，全真教弟子对杨过进行了孤立。
但也仅仅是孤立，没人针对小杨过，也没人想去搞他。
是因为杨过自己太过顽皮的心性，压根就不会尊师重道，上课的时候公然质疑王重阳这位全真教祖师爷，从而最终才引得全真教弟子的针对和厌恶。
又因为至情至真的单纯性格，赵志敬教训了小杨过一顿，又说了郭靖的一些坏话，小杨过反怼骂人。
道教中，以下犯上不亚于欺师灭祖。
赵志敬这个师傅被小杨过这个徒弟出言辱骂，这就是赵志敬真正要搞小杨过的原因，也是一系列双方积蓄仇恨事件的开始。
某天，小杨过被赵志敬带人尾追又要搞他的时候，小杨过跑进了古墓，被婆婆救下。
然而，小龙女出言，古墓不得留生人。
婆婆怜惜小杨过，护送他出去，哪知赵志敬不敢进古墓，却敢门口守着。
双方沟通一番，济于事，一场恶战难以避。
最终，婆婆全真教弟子意之下给打死，小杨过的性格第一次发生转变。
“卡！”
“杨阳，哭出来！”余敏对讲机里喊了声。
“楚轩，你去讲一下，他最听你的了。”张继忠说道。
“行。”楚轩起身，刘艺妃让位让楚轩出去。
——片场。
杨阳蹲地上，好似找情绪。
李明起老师坐地上，给杨阳说些什么。
饰演赵志敬的刘乃亿和一群演员旁边休息等待，做好随时开拍的准备。
此时已过零点，大家拍戏都很累了。
这场戏因为杨阳“卡”了很多次，他也很不好意思，也很内疚，杨阳爸妈片场外围也是干着急。
“为什么哭不出来？”楚轩走过来，杨阳身边蹲下。
“这是演戏，李奶奶不是真死。”杨阳蹲地上低着头，没看楚轩。
李明起老师和蔼地笑了下。
“你以后想做演员吗？”楚轩忽然问。
“想！”杨阳抬头看向楚轩，一脸渴望。
“那你必须要相信李奶奶已经死了，信念感从现开始磨炼，对你以后艺考要帮助。”楚轩
“但……”杨阳皱眉，有些纠结。
楚轩知道他是法抓住信念感的源头，所以根本就积蓄不了情绪。
“你喜欢小杨过这个角色吗？”他问道。
“非常喜欢，有时候我感觉小杨过就是我自己。”杨阳连连点头。
“你想想你的剧本，你想想你这些拍戏的经历，片场的时候不要把它当做是演戏，要相信这一切都真实发生。”楚轩说道。
杨阳若有所思，开始慢慢回想这些天的经历和剧本中的剧情。
“你从小就喜欢自由自……”
杨阳一怔，知道楚哥引导他。
楚哥的声音很动人，他问了下后才知道楚哥的播音能力也很强。
他演戏遇到难题时，楚哥这些天也是这么引导他的。
听到楚哥仿佛说故事一般的充满情绪的声音，他总是能被代入到各种情境里。
于此，他静心聆听。
“你从小就喜欢自由自，你从小就随性而为，你对你郭伯伯很尊敬，你郭伯伯带领下，你加入了全真教。”
“但全真教弟子处处针对你，你的师傅天天恶惩你，你讨厌这里，你厌恶这里的一切，你感觉全世界都恨你，都想让你不好过。”
“但你运气好，遇到了真心疼你爱你的婆婆，这个婆婆真好，仿佛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
“你找到了归宿，你得到了疼爱，你遇到了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这个处处都针对你的世界，唯有婆婆能给你温暖。”
“但是她死了，为了你而死，为了保护你而死，活生生死你怀里，杀死她的人是你最痛恨的人，可你却没能力做任何事。”
楚轩的声音骤停，杨阳的眼光闪烁，找到了些情绪，但这还不够。
“说句话不是咒你，你可以当你妈妈死了。”楚轩低语。
李明起老师一懵，哭笑不得地看着楚轩，这也太狠了。
她没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看到杨阳的眼眶开始红了。
楚轩冲李明起老师哂然一笑，搞定。
李明起老师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当杨阳准备好，强忍着情绪时，楚轩冲各演员摆了摆手，指了指杨阳，示意不要出声打扰，然后冲副导竖起大拇指。
——拍摄开始。
“婆婆！婆婆！”杨阳摇晃了下婆婆的身子，刚刚积蓄的情绪转瞬爆发，流下眼泪。
“你们这帮人！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杀了我们吗？”他眼眶通红，脸上挂着泪。
“来啊！杀啊！来杀我啊！”他声嘶力竭地哭喊。
众演员做出各自反应。
“卡！”
“过了！”
“威亚组准备，小龙女登场！”